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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要租房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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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山自己也没料到,一场分班分科考,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首先是那天和他一起在主席台上检讨的温阳同学,因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立誓,有幸得到去校长办公室喝茶的机会。
茶喝了不要紧,重点是,他当真和钱校长签了两个人的对赌协议。
“哇塞,你们知道吗?校长居然真的答应他了,如果他能考进前两百,校长会代表四中,给他发一个特别奖。”
元沛回想了一下,又说,“但就刘崇炜冤枉他的那事吧,校长居然没包庇刘大头,当场就和温阳道歉了,并且还保证学校会处理好这件事,不影响同学们学习。”
“总之现在刘崇炜走在路上,都有学生在背后骂他。”
元沛趴在零班的窗沿旁,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听来的八卦倒出来。
现在他最好的两个朋友成了同桌,简直无限利好他。
因为下课后他只要往隔壁班一窜,就能找到人聊天,非常方便。
但这个结果可能只有他一人收益,颜山和路丛白都不太想搭理彼此。
然而,八卦的诱惑谁也挡不住。
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每个人都探听到许多小消息。二人于是暂时忘掉隔阂,争先恐后加入八卦战局。
颜山抱起手臂,有点小骄傲道,“哼,我也被请去喝茶了啊。但校长只问了我当时的情况,我就说了。他让我回来专心看书,校领导会把这件事办好。”
元沛道:“可不就办好了,直接把刘崇炜扒下去,旧账新账一起算。这次学生和家长投诉太多,学校也确实必须处理,否则四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话说,刘崇炜现在在哪儿?”
路丛白正在写东西,一边搭腔道:“调去隔壁校区了,在教联合办学的一个班级。”
四中与T城新开设的一所中学有帮扶协议,四中为新中学提供部分师资和场地,先把学校办起来。
新中学里都是成绩极差,但家里很有背景的子弟,谁也不服谁。
刘崇炜去教这些“高阶层”的孩子,某种意义上,也算得偿所愿。
路丛白道:“总之,我们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见到他了。”
颜山哼了一声,“这不正好,我感觉,让苏哥哥来教我们,就挺好的。”
路丛白顿时皱起眉头,“控制一下你的痴汉脸。”
颜山说:“啧,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打听过了,苏牧带班很厉害的,他本身就是A大毕业的,在A都本硕连读。到现在,大概教了八九年书了。”
元沛问:“他结婚了吗?”
颜山想了想,“这没打听到。”
“嗐,你这不行,打听得不到位。”元沛扫兴地扇扇手。
换了个话题,又继续说,“哎,你们还记得温阳吗?十八班的那个。”
“好家伙,他带起了一阵风气,现在无论文理科,排在后面的那几个班都被激发了学习斗志,扬言下次考试要一起进步,把你们零班挤下去。”
“大家都说,凭什么差生的进步就是作弊,差生也有春天。”
颜山赞不绝口:“可以,我很喜欢这个口号,为他们加油。”
元沛说:“你这就又有点炫耀了。”
只见路丛白思考了一会,问:“他们有人想找家教的吗,我可以帮忙补习,一小时三十块。”
颜山和元沛都震惊地看向他。
元沛愣了好一会,讷讷地开口:“哥,虽然你真的很厉害没错,但要教咱们的同级同学,是不是……不太合适?”
路丛白说:“没什么不合适的,愿意的就来,或者我收二十块一个小时也行。”
他越想越觉得这招可行,决定回去后好好做个广告。
颜山忍不住问:“你最近缺钱么?”
路丛白似乎不愿意说,但顿了顿,仍道,“是的,我一个人住,所以要攒点钱。”
很快,话题又被其他八卦引了开,元沛兴致勃勃地谈起其他。
颜山依然在听,却听得漫不经心,思考起了其他事情。
路丛白只是随口一说,但颜山把对方的话听进了心里。
颜山不禁想起分班当晚时,他扔了路丛白的笔,路丛白大发雷霆。
攒钱的时候能省则省,难怪路丛白会生他的气呢。
他也是苦过的,现在仍然自己打理财务,知道每一分钱的重要性。
省钱不是罪过,如果因为某人省钱而在钱的事上冒犯了某人,那才是罪过呢。
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当即决定补救。
可是,路丛白这种倔强的性子,他愿意低头,对方却不知道肯不肯接受。
颜山于是想出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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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候,路丛白坐在座位上看书。
颜山拿着一大堆笔进来了。
哗一声,全摊在桌面上。
路丛白看了他一眼,好奇,不禁问:“你买这么多笔?”
颜山在笔堆里挑挑拣拣,拿出几支自己觉得满意的,又分出几支不太好看的。
随口简单道:“我家楼下的奶茶店老板和隔壁文具店老板是朋友,文具店今天清库存,剩了好些笔,让我去抓一把。”
“你要不要?要的话分你一些啊,我随手抓的,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白嫖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路丛白凑了过去。
他顺嘴念了句俗语:“差生文具多。”
颜山瞪大眼睛,手中拿着笔咚咚敲响桌面,“我就比你低一名,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去扔了。”反正是卖剩的笔。
“别啊,我错了哥,我要的。”路丛白的手伸了过来,拿过几支被颜山嫌弃的笔。
打量一番,觉得还挺好看的。
试了一下,也很好写。
他不由遗憾道,“这么好的笔全都扔掉,太可惜了。”
颜山说:“是啊,所以我抢救回来好多。你还想要的话,下次我再多拿点回来。”
“文具店经常要清仓,老板人很好,都是免费送的。我从初中起就不用自己买笔了,都等着他施舍,哈哈。”
路丛白被他说动了,有些心向往,便央颜山下次带的时候,能不能再多分他几支。
颜山欣然答应。
晚上,上晚自习。
路丛白写一会儿作业,就换一支笔继续写,跟刚买了玩具的小孩子似的。
还哼小歌曲,哼出了声,他自己都没发现。
颜山故意没提醒他,竖着耳朵听,暗暗觉得好笑。
小傻子,捡了几支笔就高兴成这样。
写着写着,他猛然意识到,路丛白其实也不是特别讨厌。
至少,还是能好好说话的。
如果不和他抢元沛的话,或许他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都是学霸,有自己的想法,彼此能取长补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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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丛白难得心情好了起来。
因为这点小小的善意,他连看颜山都顺眼许多。第三节晚自习时,甚至和颜山一起探讨了几道数学题。
关系呈飞跃式进步。
路丛白觉得,颜山这人,还行。
开朗健谈,仗义大方心善良,虽然话多了点,但没心机。
长相也还看得过去,是看着很舒心的样貌。
不错不错。
他于是罕见地,对颜山和颜悦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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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日子平静紧张。
二人相安无事。
颜山明面上维持着和路丛白的塑料情谊,暗地里悄悄预约满元沛的全部时间。
这样路丛白就抢不过他了,他还是元沛最好的朋友。
不过,由于高中是紧张而忙碌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其实都不能见到元沛。
零班是尖中之尖,与一班学习节奏不同,每节课总要多上五分钟,下课铃从高一起就与毕业班同步。
两个班各学各的,自然休息时间也不太一样。
颜山往往在第一节课下课时,能见元沛五分钟,两人聊点八卦趣闻,此后一整天都见不到彼此了。
这样算下来,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反而是与路丛白相处的时间最多。
毕竟路丛白就坐在他旁边,是他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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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课。
一三语文,二四英语,五六日副科。
零班暂时没竞选课代表,就由原先还留在班里的原课代表领读。
大家都站起来读。
书声琅琅。
同学们困得像栽倒的葱。
路丛白捧着课本,在教室里巡走一圈,回到讲台上时,发现同桌人没了。
早读课不允许晃到走廊上读书的。
所以颜山跑哪儿去了。
路丛白皱眉,走出教室,去抓人。
他在教学楼的连桥上逮到了颜山。
颜山一手捧语文书,另一手捏了个杯子,仰头含了一口。
咕噜噜,一咽。
漱完口,他张嘴就大声背诵道:“噫吁嚱,危乎高哉!”
隐隐约约飘过来一丝酒精的气息,路丛白皱起眉,“你喝酒?”
“这个?”颜山举起手中的杯子,朝他晃晃。
“一小杯而已,配古诗的。要来点吗?”
路丛白:“……不了,谢谢。”
白酒漱口?
奇怪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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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山让路丛白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还有一处。
偶尔上到已经预习完的课,又不想听时,路丛白会拿出习题册开始刷题。
但颜山不一样,颜山会找几张纸,刷刷刷,练习素描。
路丛白还是从他口中,才知道这种画叫做素描。
颜山一边专注画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向路丛白解释:“我以后想考美院啊,现在学习时间紧,都不能系统地练。”
“趁现在有空,画一画。”
路丛白觉得不能理解:“你的文化分这么高,为什么要去学艺术呢?”
颜山没有即刻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乐意。”
他将画好的画拿给路丛白看,“一朵玫瑰花。”
黑的灰的,糊糊一大片,颜山的手也被铅屑弄好脏。
路丛白不太能适应,皱着眉看了一会,才说:“好看的。”
虽然他根本没看出个啥来。
可能他没有这方面的艺术细菌吧。
他又看了一会,思考片刻,指着花旁边的另一个部分,特别认真地问颜山,“这是面包吗?”
颜山登时翻了个白眼,“这是夜莺。”
好吧。
看不懂就不看了。
路丛白缩回脖子,讷讷地刷他的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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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上完。
路丛白出去打水,窗边只剩下颜山自己。
元沛过来了。
颜山见他终于来,赶紧拉住人,“沛沛,你终于来了,商量个事呗。”
元沛道:“咱俩的事还用商量么,你直说就好了。”
颜山道:“是这样的,下周我打算搬出宿舍,转外宿了。我要回家住。”
“我打算把五楼的另一个房间租出去,这样热闹一些。能不能让九叔帮我打个广告,宣传一下?我正在找合适的租客。”
元沛说:“好啊,让我爸把你的电话贴到店门口去,不到俩小时,保准有人给你打电话,等着吧。”
颜山笑了笑:“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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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转外宿的想法,老早之前就有了。
路丛白打水回来时碰巧听到他们的谈话,顺口就问了,“你要转外宿?”
颜山点点头,“对,原本住宿舍,是为了不太孤单。但现在我要画画,宿舍就不适合了。”
他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话补充完,“我家里没人,妈跑了,爸死得早。”
这话说得可太有冲击力。
饶是路丛白不大待见他,听见这番话也被震住许久。
路丛白兀自消化了一下信息,才犹豫着说:“……对不起,冒犯了你的隐私。”
颜山噗地笑出声来。
他将下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来,又宽容地拍了拍路丛白的肩膀。
说道:“道歉干嘛,是我自己说的。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主要是家里没人的话,我自己住也没什么意思,太孤单了,还不如在学校里有几个伴儿呢。”
苏牧拿着课本进来了。
这节课上语文。
教室里充满哗啦啦的翻书声。
颜山便自觉地止了小话。
过了片刻,他听到路丛白默默地说了一句:“有的时候,没家人比有家人好。”
颜山想了想,点头,“倒也没错,但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随口一说而已。”
路丛白打开了课本,看向黑板,倒拿着笔戳了戳颜山的课桌面,“听课。”
颜山:“……跟你一起上课真无聊,又不能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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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后,颜山从元沛那里听到消息。
“山山,你有问过路哥,他为什么退租吗?”
颜山皱眉:“我干嘛要问他。而且,他退什么租?”
元沛一拍脑袋,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路哥最近在找新的房子住,他原先的房东涨价了,他不接受,就搬出来。”
“我说你最近正好在招房客,让他考虑一下你来着,但他没吭声。”
没吭声就是不愿意。
正好了,颜山也不乐意租给他。
颜山问:“他为什么不住学校宿舍呢?”
元沛说:“听说他晚上还要打工,自己挣生活费,所以就不能住学校。”
难怪这人常常早上课上到一半,忽然就趴桌子打盹。
他还专挑化学课睡,因为化学学得非常好。
颜山不禁想起今早看见路丛白时,他眼窝底下深深的淤黑。
弄得他还以为路丛白被人打了。
元沛纠结地说:“那啥,山山你也别往心里去,你要也不愿的话,这事也不能强求嘛。昨天路哥去了趟社区服务中心,我爸答应帮他找点好的房源。”
颜山认真地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不主动向路丛白提起这件事。
九叔人脉广,性情通达,是桥底社区中心的志愿者之一。
既然九叔已经答应帮路丛白找房子了,那么铁定能找到,就不需要他多掺和一脚。
二来,颜山觉得自己和路丛白又不怎么熟,而且围绕着元沛的矛盾还没解决,他们两个相互膈应。
就像磁铁的同极,他们是十分相似的人,同极就会排斥。
颜山于是对此闭口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快乐的合租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