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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无题 ...


  •   门外忽地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声,笑声似乎有些嘲讽意味,陶华抬眸看去“沈连期?”
      那人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径直转身离去,辛夷望着那个背影眼神还有些迷茫,心里依稀觉得好像是因为自己惹得老爷不高兴了,陶华眼神示意她没事“我去看看,你先在这里等我。”还不待辛夷应下“是”便离去了。

      他心里总觉得要把那件事解释清楚,不然总横在他和沈连期中间,刺的他心里生疼生疼的。他本可以不这样在乎沈连期的态度,可眼下两人这样的关系,同在一个屋檐下,没必要给自己找那么多罪受。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刚下过雨的空气还是湿润的,沈连期走的太快,一晃神就不见了,陶华的腿刚好一些,又一接触这带着冷气的风,隐隐又有些疼起来的趋势,他咬了咬牙,思量了一下,便忍着痛去寻沈连期了。

      沈连期的这栋宅子虽处在朔州,却融了水乡的风格,陶华瞧见水面上荡开的涟漪,红色的鲤浮在水面。

      小时候,他总听说书先生说着江南水乡的美,偶尔沉在其中,仿佛自己也是那里的人,但是那时候家里还不像如今这般富裕,他便也只能在出去帮工时多在人们的口中听到了。
      到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成长到如今都未能完成心愿。

      他垂下头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神色中又爬满昔日的回忆。

      是谁说长大就能得偿所愿,懂得的事情多了就很难再拥有儿时天真时期的快乐了。
      陶华看着面前长长的带着拐角的走廊,觉得可能自己是追不上沈连期了,于是打算掉头回去,下次有机会碰面再解释。

      他的腿简直太疼了!

      哪料刚一转头,他便被人捂住鼻子迷晕了,再一醒来便到黄昏时候了。

      他眼前逐渐清晰,转着脑袋视线逐渐落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又似乎不是很熟悉。
      他哑着声音不确定的开口“花儿?”

      那人身形一怔,转过身子“还是哥哥最了解我。”

      陶花的身上正穿着男子的衣裳,一身素白月衫的袍子衬着她苍白的面色使她显得愈加虚弱,她眉目上挑,慢慢的迈着步子走到陶华身边,最后坐在他身前的椅子上。

      陶华的身上是被绑着的,绳子的绑法也很奇怪,他皱着眉头“你在做什么?快把我放开。”
      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一样,捂着嘴笑了起来,动作看起来俏皮可爱,然而配着这一身男子的衣衫,总显得是那般别扭。

      她眼神里也全是笑意,似乎是真的用心的费力在笑,甚至从这笑意中渗了几滴泪出来,
      陶华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妹妹,可又感受不到她的情绪,只能试探的唤一声“花儿。”
      她笑的止不住,艰难的从口中重复着“花,儿”二字,说的异常缓慢,就如同一个人含着永远都化不完的糖,而且还不能吐出来的样子。

      屋子里被人拉上了一层布,外面微弱的光也进不来一点,身旁的烛火被飞虫惊扰,染了怒气想要燃了飞虫,昏黄明暗,陶花的样子都要在他眼中不甚清晰,

      直到那人忽而停了笑来,将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低泣了起来,

      在听到那压抑着哭声的时候,他的心也猛地一痛。

      他听见陶花说“哥哥,我现在,连放声大哭的权利都没有。”

      陶华下意识的想去拥住她,想安慰她,然而身子与手都被束缚着,挣扎不得,他只能说“乖,不哭,没事了,我原谅你好不好。”

      “你要原谅我什么?”

      “代替你出嫁”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口的,却好像歪打正着一样,让陶花瞬间止住了哭泣,她带着泣音,大口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中想起今日从家中逃走时,看见门外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与当日睁眼时的身影重合,她一时怔愣在原地。

      她看着哥哥的样子,心就像被牢笼锁住一般,最后又归于平息。“我同父亲商量不得,又听叶叔同父亲说用迷药,一时慌了神,想着你是男子,这才做出了这些荒唐事,哥哥,对不起。”
      此前百般怒火,千万种不甘也都歇了下来,她最后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哥,那个沈连期,见过你了没?认出来了吗?”

      陶华眼神闪了一下,选择了说谎“没,他昨日喝多了就睡在偏房了,可能是因为这亲也非他所愿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妹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也并未多想,他自小极少对妹妹说谎,尚且还处于心虚之中,只能道“绳子,可以解开吗?”

      陶花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抽出了腰间悬挂的小匕首砍断了绳子。

      陶华活动了下身子,看着床上被砍断的绳索,好奇道“这绳结倒是奇怪,以前从未见过。”
      陶花取了自己的帕子给他“跟着陆哥哥学的,我觉得有意思。”

      想起陆修白,他笑道“竟不知道他还有这爱好。”

      陆修白在陶华面前一向是正经的,打小见的第一面起,那人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展着尾巴的孔雀,直到后来心属陶华后才有所收敛。

      陶华想起最初的日子,用手拿起了绳索抚摸“唉,都过这么久了,修白也变了。”
      陶花打趣道“但是心意是一直都没变过呢!”

      陶华眼神慢慢变得悠远,他轻轻呢喃了一句“是吗?”那声音太小太小,小到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陶花才在哥哥的眼里又看见自己,她其实是惧怕哥哥的安静的,因为许多时候,那人安静的样子宛若一张薄的可以透过纸,不需要用墨,轻轻一碾就撕扯开一个大大的伤口。
      可哥哥这样的时候太多太多,她想,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理解这样的心情,为什么一个人要这样忽然的安静下来,为什么一个人身上,从头到脚,都爬满了与世无争四个大字。
      清高傲然,可又,卑微到骨血里。

      她的哥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陶华回过神来就看见妹妹眼里的不解,与其中藏着的恐惧,他起身站起来,拂去了衣上粘着的暗灰色线头,那双玉一样的手抬起又放下“既然事已至此,你也,尽早离开这里吧,走远一些,等事情平息之后再回来。”语罢,他从腰间摸索了一圈,在触碰到一个硬物时顿了下,又取下来递给陶花“这个给你,出来的急银子落在屋里了,这玉佩你拿出去当了换些银子就当作是盘缠吧。”
      陶花愣愣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玉佩,陶华却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在他刚要打开门的时候,陶花忽然道“你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陶华没说什么“原谅了。花儿,自己选下的路,不要后悔便好。”
      他的确是原谅了的,答应她的事他从未失言,抛过这些,那人也是他自小疼大的亲人,方才那一瞬他突然想了许多,一种无力感忽而窜上了心头,他再看陶花那张熟悉的脸时,却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她,就像陶花从来不明白他一样。

      过了这些年,在意了这些年,都仍旧是糊里糊涂的。

      自己选下的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他将门掩上,一个人穿着大红的嫁衣走在狭小的长廊里,周围冷冷清清。
      陶华就这样狼狈且无意识的走着,直到走到一个人的身前,倒在一个人温暖的怀里。
      “沈连期”

      这人的若游丝般的声音恍一入耳,沈连期竟有些呆愣,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陶华倒下的时候,他是下意识伸开双臂去接住的。
      这个人的身上还存着淡淡地桃花香。

      他将人拦腰抱到了最近的书房,让其他的人去找潜进来的人。他亲自给他退了鞋袜,并且打发了余下人。

      身边便一下子静了下来,他耳边只有陶华浅浅的呼吸声,沈连期从前,休息时最不喜的就是身边有人,因为他最讨厌在寂静的时刻听见别人的呼吸声。白日里人多,因此这些小声音不甚清晰,可寂静时,每每听到这些来,脑海中回想的,却是一轮骇人的月。

      那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然而此时他听着少年浅浅地呼吸声,竟莫名有些舒心。

      可是这个人同他,却是毫无关系的,不过数面的缘分,或是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夫妻”,他心里的他终是如过客一般。即便他对他几次心软,他都不能留在他的心里,哪怕片刻。

      陶华忽地闷哼了一声,好看的眉紧蹙在一起,沈连期控制住自己想去抚平那眉头的心思,转身去了桌前寻了本书来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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