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赋风流》题西林壁

15、他不说

　　走了一小截后，忽然有个人大声喊叫道“就是他们，抓住他们!”
　　人群先是静了一下，忽然一拥而上，沈连期反应极快，他单手护着陶华，厉声喝道“你们做什么？我二人可有得罪诸位？”
　　许是他这雷鸣司的“少主”当的也算久，怒起来那些人竟像觉得像他背后涌出了煞气般，顿时犹豫的不敢再前。
　　这时又有个声音说“他可是从大庸医家出来的，还丢掉了辣椒项链。”
　　又一人道“这种人就应该被五马分尸，凌迟才好!”
　　人群便又开始攒动，小孩的哭声被淹没在其中，随之而淡的还有老人的哀嚎。沈连期用袖袍中的银锭将旁边的果摊打翻，单手抱着陶华借力一跃到旁边地一个小巷里，二人初来，又哪里会知晓这里该如何走，沈连期正想随便去哪里，前方便跑来一个人，他眼神警惕的看着那人跑近，缓缓把陶华护在身后。
　　那人显然也是始料未及，一脸错愕的看着二人“唉，你们不就是……”话未说完便被沈连期卡住了喉咙，那人瞬间粗红了脸，被迫哑声说“唉，你，你，你们误会，了，咳咳……”
　　沈连期皱眉，同陶华对视一眼，将力道松了一些，那人不敢耽误，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没了“我……我……我知道怎么走……”
　　他这样出现在这里，沈连期不信这是巧合，况且他们才遇过，
　　那小商人见他一脸不信，急道“真，真是，唉，你们刚走我兄弟便来了，我兄弟是个雕刻高手，帮我看摊子，我得回去收材料。”
　　沈连期自是不信的，陶华亦然。
　　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小商人脸通红，鼻头被磨的剔透，这张脸细看只觉得精致地不似男人，沈连期捏着他脖子的手不小心用了些力，小商人立刻挣扎起来，动作中掉了身上玉。
　　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人群的呼喊也越来越大，此刻已经容不得他们再犹豫了，陶华一个箭步上前，塞了个东西喂给商贩，威胁道“这是失心丸，若三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必然七窍流血而亡，带我们离开。”
　　小商人苦着脸，被沈连期用匕首刺到脖子上，模模糊糊说“我……我”他悄悄用脚将玉佩踢到角落，见沈连期和陶华都没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老实带路。
　　这巷有好几个岔口，若非熟悉的人怕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走出去，只见小商人先往右走，过了三颗柳树后又左行，不知道是这里人本就稀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这一路上竟然没再遇见一个人。
　　周围寂静的，甚至能听到高大魁梧的树丛中立着的鸟儿鸣叫声，与那散乱着的脚步声……
　　陶华问他“你走的这是什么路？”
　　小商人愣了一下“你们不是要离开吗？”
　　沈连期不耐道“他问你走的什么路。”刀子说着便又架了上去。
　　小商人眼又垂了下去，下面两条腿都在打颤“怎么又来了……我哪知道这叫什么啊，反正你们跟着我就可以离开。”
　　“我是真没骗你们，我来这里就是做个买卖，挣个钱养家糊口，你们要不愿意跟我走，把解药给我放我走吧!”
　　陶华拍了拍他的背，顿时，那商贩的眼角流了些水出来，他抬掌去擦拭，定睛一看，
　　那哪里是泪，分明是鲜红的血。
　　小商人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天，
　　蔚蓝的天空真的好好看啊！
　　他如是想。
　　可惜，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他木讷的开口说了句“我真没有骗你们。”
　　“我真的只是想来过普通的生活……没有骗你们。”
　　说完，他便抬脚走着，一步一步都好似用尽毕生的力气，那样沉重而又木讷，
　　陶华看着有些不忍，沈连期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他们二人跟在小商人的背后，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陶华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极快的消失了。
　　他走的那条路周围没有人迹，只有两排高大的树木，脚底也尽是石头和泥土，
　　越走越是宁静。
　　直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他才停下来，只是没有转身“就在这里吧，他们追不来的。若是你们要回去，从这里出去一直走右侧便是了。”
　　身后的确没有脚步声，小商人帮助他们甩掉了那些人。
　　陶华又从掏出一粒药丸想要递给小商人，他想告诉他这是解药，但是小商人不让他走近，他声音中带着微弱地颤抖
　　“你们走吧……”
　　陶华歉疚自己如此对小商人，看人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怎样能安心离开呢？
　　陶华将小药丸放入小瓷瓶中，放到了一个石头上面立着“药我就放这里了，你记得吃。”
　　“还有，多谢……”
　　……
　　待二人离开后，姑娘的嘴角渐渐裂开，男子的皮囊化作灰烬，他蓦地笑了，
　　痴痴的，傻傻的，
　　直到站不住了，缓缓倒下……

　　夕阳照在大地上的时候，大多都是带着残叶的颜色，一下子涌进人的心头，越是挣脱，越是深陷。
　　黄昏的景色，大抵很少人喜欢吧。
　　沈连期问“那药，当真是毒药？”
　　陶华反问“若我说那就是毒药呢？”
　　“那你……那你……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陶华兴致本就不高，此刻更是不加思索的直接问了。
　　沈连期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带着他，但是我希望你从来没有用过它，或是以后，都不要再用。”
　　“为什么不要再用？”
　　“因为，因为……”
　　“因为，你还年轻……”
　　没听到想听的答案，陶华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不是毒药。”
　　“嗯，什么？”

　　“那不过是我平日里补身子的药丸，里面有特殊的药材，所以常人服用会七窍流血，但是绝不会危及性命。”

　　沈连期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身子，究竟是怎么了？”

　　陶华“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