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虽寿》芒竹

27、第 27 章

　　方老太在方家住了三天，没套出任何跟那笔钱有关的消息。不过，这三天，她在方家虽然没吃到什么好菜，饭倒是可以管饱，而且顿顿都是米饭。就凭这一点，她也不相信给方海治病已经把钱花光了。
　　不过再怎么不信，她现在是一个不能随便动的“病人”，不好亲自去核实。而方周氏那里也一无所获。每次他们来看她的时候，方林氏就会放下手头所有活计，像防贼似的一直守在旁边。方周氏不好偷偷去找，方老太也不好偷偷起来活动身子。
　　方海则每天在院子里做些木工活，说是要他家分担的医药费得现赚才有。
　　方老太的药费不便宜。小胡子大夫在路上跟方老大说过，这是方老四照应的给方老太补身子的补药，一两银子只够买五天的药。但方老四没付一分钱药钱，这笔钱由方家几个成家了的儿子平摊。
　　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把方林氏支开，方老太忍不住抱怨一直站在角落的方李氏，“老三媳妇，你每天跟着过来是不是躲懒来了？也不知道跟着想办法打探情况，就知道傻站着，害得我要跟着受罪。天天这么躺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病也要憋出病来了。”
　　方李氏唯唯诺诺的受着训诫，不敢开口说半句。
　　方周氏暗自翻了个白眼，每天歇着还不乐意了。是她们不努力吗？这老二一家防贼似的，她们能怎么办？虽然现在挨骂的是三弟妹，但她能听出来方老太这话是说给她们两个人听的。
　　她在心里腹诽，一抬头，却依旧是讨好的笑，“娘，我们也没办法啊！二弟他们明显在防着我们，总不能叫我们明着去他们屋里抢吧？不过啊，这也说明他家里肯定还有钱呢，您再忍两天，快春耕了，他们不可能一直都窝在家里。”
　　方老太嫌弃的看她一眼，“你也是个没用的，不知道怎么办不会去找老四商量商量？好了，这两天你们别过来了，我在这吃得好睡得好，你们来了我反而遭罪。”
　　方周氏巴不得不来，来了得忍受方老太和方林氏两方的不待见，傻子才想过来受气。而且方老太说的没错，她是得去找方湖商量一下，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方周氏她们一离开，方林氏果然不再守着，只留下一句‘娘你有事就叫我’，然后关上门去做自己的事。
　　方小满早早的就出门了，方爹知道方小满不喜欢方老太，方老太也觉得哥儿孙子没用，留方小满在家只会给方老太增加使唤方小满的机会，索性就让方小满每天去镇上卖布匹去。
　　那天晚上，乌玄的马车来拉布匹的时候，方海跟乌玄简单聊了两句，那小子什么心思他就全明白了。算起来，他认识乌玄也有两个月了。不说别的，能放弃繁华的梁州跑来这小山村来，这份诚意他已经感受到了。所以，他决定不再插手乌玄和方小满之间的关系。
　　不过，这不插手只是说他不反对他们来往，要是乌玄敢做什么欺负方小满的事，他可不会再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了。
　　另外，等方老太这事解决了，他还要跟乌玄好好谈谈，问问他有没有计划过什么时候成亲，对两人的亲事有什么打算。如果愿意入赘到他家最好，若是不愿，那就像之前想的那样，两人得有一个孩子姓方。
　　无论是家里方老太她们是不是有了新的计划，还是方爹有了什么想法，方小满都不知道，此刻，他正在跟乌玄一起看铺子。
　　“我们不是出来看有没有哪家布庄需要购买我们的布匹的吗？为什么要看这些铺子？你打算买铺子吗？”
　　方小满跟着乌玄，在牙人的介绍下，开始去看第三家铺子的情况。
　　前两家铺子一个位于闹市口，地方不算很大，要价却特别贵，用来开粮铺不太划算。另一家稍微偏一点，原来是糕点铺子，平日里人流量还行，但铺子实在太小，后面的院子也太小，乌玄不怎么满意。
　　第三家铺子原本也是一家粮铺，在这里继续开粮铺的话，连货架、粮仓都不用再买，前东家都没带走。只是，原来开粮铺的老板不实诚，总喜欢把新粮和陈粮掺杂起来买。买米粮的多是附近的住户，这样做生意，开不下去是迟早的事。
　　老板自知把这铺子名声搞臭了，在牙行没挂太高的价，算起来这家铺子是最划算的。可是，他们打算也开粮铺，就不得不考虑这个名声问题。
　　乌玄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方小满，“如果是你，这三家铺子你打算租哪一家？”
　　“啊？”方小满被问愣住。见乌玄问道认真，他开始在脑海中仔细对比刚刚牙人介绍时所说的优缺点。
　　第一家铺子地理位置最好，空间大小也算合适，但租金太高，镇上的粮食生意没那么大的利润。而第三家铺子，刚倒闭没多久的粮铺，名声那么糟糕，继续用来开粮铺肯定会受到影响。
　　“如果是我开铺子，我会选第二家。”
　　认真思考过后，方小满给出了回答，还没有进一步说出这样选择的原因，就听到乌玄跟牙人说道：“就要第二家铺子了。”
　　“好勒！”牙人原本见两人对第三家铺子也不满意，还有点失望，以为今天只能得几个引路钱了，没想到还能做成一笔生意。“这位夫郎眼光真不错，那铺子虽然小了点，但胜在位置好，要不然原来的租客也不能赚了大钱去县里开铺子啊。”
　　“什······什么夫郎，我才不是······”方小满有些结巴，他现在可是做的男子打扮，这牙人怎么看出来的，不对，他根本就不是谁的夫郎。
　　“我们尚未成亲。”乌玄主动开口替方小满解围，方小满才稍微不那么窘迫。可他刚缓和一点尴尬的情绪，乌玄转身跟牙人谈契约之事时，便忍不住自豪的跟牙人说道：“我未来夫郎眼光自然是好的。你也不错，以后我们要在镇上买院子的话还找你。”
　　牙人没想到随便的一句话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各种“百年好合、天作之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的祝福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乌玄听的不住点头，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深，方小满落在后头，面上是带着羞意和恼怒的红，心里却泛起一阵甜蜜来。
　　等签好了契约并去衙门里做了证明后，牙人分得了租金的一成，还得了一两银子的赏钱，高高兴兴的把那间铺子的钥匙交给了乌玄。
　　买完铺子后，乌玄带方小满去了他租院子，那些要卖的布匹都在马车上。乌玄把马车牵出院子，跟牙人说了不再续租，牙人爽快的把押金退还了。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这些布要怎么卖啊？挨家挨户的上门问人家要不要吗？”方小满不知道乌玄拉着布匹打算怎么卖，镇上那些铺子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跑过了，没有一家要买他们的布。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去送货。”乌玄说的十分轻松，“已经找好买家了。”
　　方小满吃惊的看着乌玄，“这么快？哪一户人家这么大手笔，这年都过了还需要买这么多布吗？”
　　“是镇上的一家布庄。”
　　方小满更加不解，“可是我们问过布庄，都说不需要布匹了，他们都有固定货源的。”
　　乌玄摇了摇头，“如果当初，上善堂的大夫和一个游医都跟你说可以治好方叔，你会选择找哪一个来治？”
　　方小满脱口而出：“当然是是上善堂的大夫。”
　　乌玄点头，“没错，镇上那些人也是这么想的。江湖游医不一定医术不行，但上善堂的名声在那里。所以更多人会选择相信有了名声的或者是已知的一方，而不想去冒险。”
　　“你的意思是，那些店铺是担心我们的布匹质量有问题才不愿意收吗？”方小满若有所思。
　　“差不多。”
　　乌玄找到那家布庄，掌柜的是一个熟人，高管事的小舅子，曾经跟乌玄一起在珍萃阁当伙计。这小子不想去梁州，家里便给他开了布庄，高掌柜则给他提供货源。愿意接手方家的一部分布匹也是看在曾经跟乌玄共事过的份上，但价格要比他们预期的低一些。
　　方小满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卖掉。
　　最后，五十匹上等布和五十匹中等布卖完只获利五两影子，只有方小满预计的四分之一。不过，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剩下的五十匹中等布可以寄存在这里，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来回搬运把不给弄脏弄坏了。
　　解决完布匹的事，方小满心里轻松许多，便准备帮乌玄把铺子清理一下。
　　乌玄本来想让牙人帮忙找个人来把铺面打扫一下，被方小满拦住了。方小满嫌弃的看着乌玄，“这点事哪需要找人来，我们两个人还不能打扫干净？”
　　“是是是，听方掌柜的，咱们自己收拾。”
　　铺子上个老板走的时候打扫过，里面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只需把灰尘擦一擦就好。
　　“我是不是选错了？”打扫完铺子，方小满仔细打量了铺面和后院，对比了梁州那个粮铺，突然意识到这家铺子真的有点小。镇上粮铺卖的东西种类少，铺面小点没关系，可是后院就一个房间，用来存放米粮的话，乌玄就没有地方住了。方小满有些自责。
　　“没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方小满以为乌玄这话的意思是他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结果，就听到乌玄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租的院子已经退掉了，村里的屋子还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建好。我无家可归啦，方掌柜，能收留我吗？”
　　无视乌玄这明显不靠谱的问话，方小满无情的揭穿他，“粮铺开张需要时间先跟底下的农户谈好收购价格，铺子里的货柜需要去找木匠订做，这段时间铺子后面的院子完全是空着的，够等到村里的房子建好了。”
　　说到房子，方小满有些不解，“既然你已经打算好在镇上开铺子了，为什么还要在村子里修那么大的房子？你每天还要回村里住吗？”
　　乌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还记得向阳花木易为春前一句是什么吗？”
　　向阳花木易为春？方小满觉得有些熟悉，乌玄应该教他背过，但是他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你突然问我上一句，这也太难了，应该问下一句是什么才好答。”
　　乌玄轻笑一声，靠近方小满的耳朵，“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