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虽寿》芒竹

2、第 2 章

　　相传，赵国开国皇帝赵戟幼年时曾不幸落水，命悬一线之际，河中突然出现一道裂痕，一只巨龟驮着他出了河面，还送给他一颗仙果。这颗仙果，似乎让赵戟拥有了像铜墙铁壁一般的金刚不坏之身，在未来的几次战争中，赵戟犹如战神附体，几次都化险为夷，最终推翻了前朝暴政，建立了赵国。建国后，他便诏令天下，以龟为国之图腾，民不可伤之，违者重罚。
　　乌玄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传说是不是真的，算时间，赵国建国的时候他好像在游历北国。那是一个四季如冬全年飘雪的地方，他刚到那里没多久就受不了严寒，只好找了个山洞进入了冬眠状态。幸运的是，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座山洞底下的火山突然喷发，冰山融化，河水漫涨，睡熟的乌玄就这么被带离了这个注定不适合他的地方。
　　乌玄来到赵国有些年头了，庙堂中那位都换了三个。因为开国皇帝的诏令，他在赵国一直过得悠闲且安全，随便睡在哪里都不用提高警惕。这几年他一直觉得修为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便决定在赵国暂时定居。
　　傍晚，天雷降劫之时，乌玄被一股奇异的幽香引的出了洞府，往岸边的一颗柳树上爬去。意识清醒地知道这是天劫未免伤及无辜，故意引诱，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天雷虽然不致死，甚至对乌玄并没有多大影响，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经历雷劫，但乌玄不喜欢疼痛的感觉，眼见第一道天雷就要落到他的身上，他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产生，乌玄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还没有伸出头来就听到上方传来清脆且带着喜悦的少年声音：“哇，好大一只王八，拿到镇上肯定能换不少银子。”一时间，乌玄不知道应该惊讶于少年能一把抱起自己还是恼怒于少年的有眼不识泰山。
　　乌玄缓缓地伸出头来，心想，这回少年总能认出他与那丑兮兮的王八是不同的了吧？
　　少年的确认出来了，但他没有像乌玄预想的那样立刻放了他，而是用一种诡异而火热的眼神看着他。乌玄不知道的是，这少年刚从一位路过的老道人口中听说，这人人敬重的圣龟其实还是一味奇药，有延年益寿之效，对久病体虚和其他疑难杂症都有益处，正想偷偷寻一只乌龟试试有没有效果。
　　这少年正是方小满，他虽然知道伤了圣龟是重罪，更不用说是直接食之。但他不怕，能用自己换回爹娘的健康平安他觉得非常值。更何况他打算偷偷的来，只要不被人发现，乌龟也没有家人会去告状吧。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方小满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人，抱着乌龟就往自家跑去。
　　乌玄发现被方小满抱在怀里，天雷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渐渐远离了他周围。所以虽疑惑少年的举动，但他没有做出反抗，就这么被方小满带回了家。而后，他便经历的算得上他人生中除了雷劫之外的又一次疼痛，那个小家伙力气真的太大了。
　　爬出方家院子，乌玄的背甲一直隐隐作痛，不像被重物砸过的疼，更像是由里及外的、有什么正在打破重塑的疼。
　　方林氏一路小跑到陈老大夫家，现在约莫已经酉时，幸好陈老大夫刚出诊回来，还没有准备休息，听到方林氏说小满伤着脚了，陈老大夫赶紧拿上药箱，跟着方林氏出了门，连自家老婆子递过来的蓑衣都没有带上。
　　方林氏一路都十分忧心，现在家里就一个昏迷的丈夫和一个受伤的小哥儿，她刚刚出门的时候好像没有把门带上。但她不能催陈老大夫快一点，毕竟这种天气，陈老大夫愿意出诊带上出于善心。
　　方家住在村尾，两人到了方家，记挂家人的方林氏没有发现异常，倒是陈老大夫察觉不对，“方家的，你家门口怎么躺着一个人？”方林氏一看，果然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倒在墙边，暮色下也十分显眼，只是她刚才太着急没有注意到。
　　陈老大夫给昏迷的男子把了脉，发现男子是受伤昏迷了，有些纠结的看着方林氏。他知道方林氏家并不适合收留这个来路不明的昏迷的男子，家里不是伤患就是一个弱妇人，但就这么放任伤患在雨中过夜，恐怕会有性命危险。
　　陈老大夫刚想着干脆等一下给小满看过脚伤之后他再把人带回自己家，就听到方林氏说道：“陈老大夫，您搭把手帮我把他带到柴房去吧，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只能给他提供一个避雨的地方，柴房门我会锁起来。”方林氏本来不想管的，但想到自家小满刚冒犯了龟仙人，她多做点善事，希望龟仙人能原谅她家小满。
　　陈老大夫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这病人此刻不方便搬动，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暂时安置在方家柴房里，明天一早他可以让儿子过来帮忙把人带走。
　　陈老大夫给昏迷的乌玄用了创伤膏，把剩下的半瓶留给方小满涂脚，仔细吩咐方小满这几天不要用伤脚下地，然后看着方林氏把柴门锁上，才放心的离去。
　　方林氏送陈老大夫出了门，刚才慌忙之中没有注意，直接让陈老大夫进了院子，幸好那只龟仙人已经不在院里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陈老大夫解释。她把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关好院门，进了方小满的屋子。涂了药膏后，脚上的疼痛感减低了不少，方小满好奇地问：“娘，你跟陈爷爷说什么柴房什么的呀？”
　　方林氏用手戳了戳方小满的脑袋，“你呀，我要说你什么才好，怎么那么大胆，都敢把心思动到龟仙人身上，幸亏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过错，不然你要叫娘怎么办？”说着方林氏的眼泪不禁落了下来。
　　方小满本想解释，但看见他娘的眼泪，只好乖乖认错：“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你不要哭，你一哭小满的脚就更疼了。”
　　方林氏被方小满气笑了，也不纠结这个话题，她家小哥儿一向懂事，想来这回只是一时想岔了做了错事，“小满啊，那龟仙人已经自己离开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以后你不要再犯傻了听到没有？”见方小满点头，她又说道：“刚才我去找陈老大夫，回来的时候发现咱家门口倒着一个男子，陈老大夫给人看了伤，暂时安置在咱家柴房了。你别急，我已经把柴房门锁好了，你夜里睡觉稍微警醒着些。”
　　“好，娘，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再不睡就要饿肚子了。”方家的晚饭不是每天都吃的，一般干活少方小满就不吃晚饭，今天晚上本来可以有乌龟汤喝的，但现在只能饿着了。
　　方小满一边摸着枕头底下的剪刀一边胡思乱想，乌龟汤一定很好喝，不知道娘他们救得人有没有钱，会不会像戏文里那样送他们家一箱金子，要是有一箱金子的话，他就可以给他爹娘请最好的大夫看病了，这样，就不用再找机会去偷捉圣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