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木》壹叶障目

75、第七十五章

　　本来在台上比拼的两个人也因为场下的骚动而停下来了，他们也在好奇的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一个人问梁玉：“玖兄，你知道的这么细致，难不成你在刑审司里也有认识的朋友？”他说话时得意的表情向梁玉展示着他的自信满满，都这么精彩的剧情，他竟然还有心思顾及梁玉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梁玉的眼睛快速的眨了好多下，这要是搁楚衡看一眼就知道她心虚了，她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人问出的问题，还回问说道：
　　“我对这个人只有过一面之缘，你觉得林子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那个人招手叫梁玉凑近，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觉得能，嗯。”然后他还用力的点头，仿佛是在像梁玉强调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梁玉和那人对视，用眼神互相在告诉彼此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绝对不告诉别人。但是梁玉心里也清楚，这人在自己走后转身就会对另一个人也如此说。

　　梁玉和楚衡走出书生会馆的时候，里面的叽叽喳喳的议论也没有停止，虽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但是估计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京城所有百姓的耳中，梁玉能确定自己做的绝对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梁玉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情，拍着自己的头，停在原地，说：“糟了。”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有皮影戏的表演，问楚衡：“我们现在去还来的急吗？”
　　楚衡仰头看了看天色，回头对梁玉说道：“还来得及，不用着急。”
　　梁玉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位置，要是错过看不到，楚衡一定会觉得很可惜，梁玉迎着阳光的刺目望向楚衡，说道：“那就好，不过上次，那茶馆的茶还真是不好喝。”
　　楚衡看向梁玉，她正在那里抿着嘴，往街道两旁的店铺寻摸着什么，楚衡提议说道：“我们买点儿吃的，再去也来得及。”
　　梁玉心想楚衡还真是了解自己，但是自己今天又没有带钱袋，总是这样楚衡会觉得烦吧？她摆摆手，说道：“不买了，算了。”
　　楚衡这次直接从腰带上拿出自己的钱袋，抬起梁玉的小手稳稳的放到她的手里，说：“拿着。”
　　梁玉笑了笑，抬头看着楚衡像是自问自答的说：“那买点儿？也行。”

　　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这次是刚刚好赶上开场，台上的人正在报幕，说道：“今天表演节目是《女娲补天》”
　　娜娜早早就站在幕布后面准备，她不时的还趴在边上观察外面的观众，看到梁玉一直没来的时候，她就看向在自己身后心不在焉的班主，顾臻鼓弄着手里的一个个小人，放在桌子上，娜娜走过去安慰说道：“班主，就算梁姑娘没来也没关系，还有下一次呢。”
　　小岁从外面进到后面，走到顾臻的身边，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班主，外面那是不是上次的姑娘啊？”
　　顾臻听到瞬间就来了精神，小心翼翼的走到幕布的边缘，站定了有一会儿，才探出一点点的头往外面看。只一眼顾臻就认出了梁玉，但是猛的就收回了脑袋，又站在原地。娜娜看到班主那上仰的嘴角和手里来回止不住开心的小动作，就知道肯定是那位姑娘已经来了。
　　顾臻几人一番卖力的表演中时，楚衡正看的津津有味，而梁玉也是吃的津津有味。甜的过腻的时候，还会不时的拿起桌子上的果酒喝上两口，那酸酸凉凉的口感就像是冬天暖房里的一股寒流，让人精神百倍。
　　而楚衡一直用眼睛瞟着梁玉，梁玉的样子就像是在陪大人出门的小孩子，只要有吃的就能哄得极为听话和乖巧，一直低头顾着自己的吃的。
　　皮影戏在梁玉不知不觉的过程中也结束了，梁玉把各个包装纸袋子摆的满桌子都是，楚衡用手指杵了一下梁玉的胳膊，轻轻唤道：“起来吧。”
　　梁玉先是睁开一只眼睛，另一只用力闭着，用手背揉着，想要从椅子上起身，说道：“结束了，我们走吧。”
　　楚衡伸手拽住梁玉的手，梁玉牵住起身，然后说道：“今天的戏，你喜欢吗？”
　　楚衡一改刚才看戏时的开心的表情，严肃的说道：“不怎么好，下次我们别来了。”
　　楚衡竟然一本正经的说皮影戏不好，还真是变化快啊，前几天不还是挺喜欢的吗？梁玉倒是有些猜不透楚衡的心思，其实主要是刚才的果酒喝的太多，现在有些醉酒了，迷迷糊糊的。
　　她走在楚衡的身后，猛的从楚衡的背后抱住她，嘴巴贴在楚衡的衣服上，小声的嘟囔着说道：“你的腰好细啊。”
　　然后还拿自己的双手试着去握楚衡的腰，楚衡及时转过身来，看着梁玉笨笨傻傻的样子，然后攥住梁玉那举着往自己身上伸来的双手，笑着无奈的说道：“好了，先回去吧。”
　　梁玉现在倒是听不清楚衡在说什么，但是一看到楚衡的脸，她就噘嘴嘴，把头仰的贼高，从上到下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整个脑袋用力的杵在了楚衡的肩膀处。
　　先前的举动可是惊到了楚衡，还好梁玉只是简单的耍耍酒疯，不然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娜娜在后面鼓励着顾臻，说道：“班主，你快去啊，不然一会儿那位姑娘就走了。”
　　小岁在一旁时刻观察着，梁玉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可是，这眼前的两个人有些暧昧啊，那样子难道不是？
　　小岁看着，正是挠头疑惑的时候，顾臻就已经出去走到屏风外面，手里拿着自己亲手做的银钗。作为一个常年接触皮影的人，他的手指虽纤长白皙，根结分明，但是还是存在好几处类似于锥子和小刻刀的伤口疤痕，有一处还是凹陷进去一个小坑，想来也是多年鼓捣皮影留下来的痕迹。
　　顾臻走到距离两人一个桌子远的位置时，抬头就看到楚衡牵起梁玉的手离开的背影，再前面是熙熙攘攘的看官离开的背影，楚衡没有领着她走到人群里，而是在最后面缓缓的走着。

　　顾臻收起簪子放到左手的袖子里面，浅浅微笑着转过头，去收拾散落遍地的椅子和瓜子皮。
　　他并不伤心，而是觉得可惜，因为自己和梁玉连了解的机会都没有，看起来她应该很是幸福，她的生活里应该不缺少照顾她的人，那样就够了，只是可惜自己甚至没能走到她的面前。

　　梁玉从茶馆里面出来之后，楚衡才看清梁玉红涨的脸蛋，两片红晕蔓延到了整个面部，像一个熟透了的大苹果，让人忍不住想上去狠狠咬上一大口。
　　楚衡松开梁玉用力攥住的手，捧着她的脸给她降温，或许是感受到了脸上的清凉，梁玉举起自己的手捂住楚衡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按住。
　　楚衡半架着半扛着带着梁玉回到了公主府，梁玉扣住楚衡的脖颈，早就安逸的睡着了。

　　秦生带着一众官吏，急忙赶到林府，站定在门口之后，众人都压力山大的狠狠喘了一口粗气，然后再次以最快的速度抬高腿迈过面前修建的过高的门槛，冲进林府。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林子漱并没有逃走，事实上他早就知道秦生会怀疑到自己，他并不打算离开。
　　林府变得不像是上次几人来的时候那样的状态，而是寂静万分，只有林子淑一人站在客堂正中央的客桌前面，手里仔细抚摸着自己官服上的用细小银线和金线勾勒的刺绣图案，脚上的官靴蹬和头顶的官帽穿戴的牢固紧绷。一副平日里上朝的严谨样子，在这时看起来倒是怪诞。
　　“林子淑……”
　　秦生往前缓慢的挪着步子说道，并且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人原地站好，尽量不要做出什么可能引起林子淑情绪激动的动作。
　　在这时，没有人清楚林子淑的内心里想的是什么。
　　林子淑并没有看向门外，他找到身后的椅子，随意的摔在上面坐下，说：“秦司卿，来了？”
　　秦生安静的默不作声，林子淑却笑了。
　　秦生问：“笑什么？”
　　林子淑说：“就是看你们慌乱无措，愚蠢的样子，很好笑。”
　　郑明初内心自觉这林子淑已经接近癫狂，就算是能够抓捕归案，估计也难以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帮助断案，真正的真相或许难以揭露了。
　　最近的案子大多没有可以称得上结果的结果，所以对此，众人既无能为力，又会在面对眼前之事孤注一掷。
　　“你想要告诉我们吗？”秦生说
　　他这算是从自己的角度后退了好几步的结果，毕竟最近的糟心经历，让他已经开始收敛改变自己的行事准则。
　　况且，林子淑身后不只是林润廷，还有那夜翻墙而出的男子，一直在隐藏着，从来没有走出黑暗，能让人看得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秦司卿这么直接，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林子淑含着笑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外罩衫扔到椅子靠背上，毫无留恋的抛弃身后的一切，像是在那一瞬间，林子淑之前的一切都与现在的他毫不相关，他只是一个知道内幕的知情人，而不是罪犯。
　　他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心情坦荡。他走到秦生的面前，自信的盯上秦生的眼睛，说：“我啊，不会说的。”
　　这一本正经的话语像极了他是那个正面人物，而秦生是那个严刑拷打正派人士的狠辣判官，秦生长久的没有回话，而是顺着林子淑的眼光，然后才说：
　　“我觉得你也很好笑，你从头到尾不就是为了林润廷吗？真的值得吗？”
　　林子淑又勾起嘴角，邪魅的不知所以的笑着，说：“我不像你，我没得选择。早晚你也会懂得这种感觉，你这个大少爷。”
　　林子淑的话语命中了秦生内心里最脆弱的一处，他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当作星星捧在手心里，因为自己父亲的关系，从小自己就是在和宫中皇子一般的培养中长大的。
　　走在大街上，有数十名的保镖和随从跟在身后，他看着路边一个个手持木棍，绕着小摊子来回奔跑玩耍的小男子汉，他走不过去。
　　因为他是天之骄子，他是贵族少爷。但唯独不是秦生，秦生并不是那个人们想象的样子。真的是大少爷吗？
　　秦生说：“人的命运应该把握在自己手里，你可以选择去改变，而不只是顺应。”
　　秦生以林子淑的角度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真心话，实际上他自己也是如此去做的。
　　在此刻没有人去想那个罪犯是谁，也没有人去想少爷是谁，只有两个无奈于生活对自己创造坎坷和磨练的已经不是少年的少年。
　　江柒心里想着，如果林子淑没有遇见林润廷，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可是如果没有林润廷，那情况会不会更糟，会不会他的一切早就结束，哪会发生现在的一切？那现在对于林子淑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