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与蛀牙》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8、8.妹妹与闺蜜

　　是的，路如舟和小他四岁的何卿玖是闺蜜，扩写称作闺中密友。
　　何卿玖是何人？徐逸帆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也。
　　对，没错，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虽说源叔叔渠叔叔是典型的AO配：源叔A渠叔O，但源叔叔的体质又有些特殊，能够受孕，所以生下了徐逸帆。而小卿玖是渠叔叔所生。
　　传说中异父异母的亲兄妹的说法在他们家得以实现。
　　以前大家在一块聚会，源叔叔讲起往事，说他当时刚怀上徐逸帆的时候在国外，爹爹和爸爸知道后直接打了个飞的过去，落地差点把渠叔叔打了一顿。
　　可不就是找打嘛。爹爹说，老爸只是微微笑，有一下没一下地rua爹爹后背。
　　渠叔叔没搭茬，只是扭头问源叔叔还想吃什么，路如舟猜渠叔叔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他偷偷去瞧爹爹爸爸，爸爸向他比了个噤声。
　　然后源叔叔让渠叔叔去洗葡萄，带过了这个话题。
　　徐逸帆那时陪着小卿玖坐地毯上看动画片，没有往这边看。
　　还好电视机的声音很大，路如舟也希望他没有听见。
　　总感觉，大人们似乎并不欢迎他来到这世上，至少在徐逸帆出生前，并不被欢迎着。

　　“如果源叔叔和渠叔叔没有钱的话，他们是不是会把阿帆给丢掉？”
　　回家的路上，路如舟玩着爹爹的衣角，小小声问。
　　“嗯，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小舟？”爹爹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听你们的意思，好像不是很欢迎阿帆来到这个世界上，要把渠叔叔打一顿什么的。”路如舟说，他曾经被这样不期待，所以他被丢掉了。
　　爹爹环住了他瘦小而发抖的身体，轻声而急切地解释着：“我们是开玩笑的啊，玩笑就是说着玩儿的......”
　　路如舟懂爹爹的语无伦次，知道是自己问出这样奇怪的话，又让他担心了。
　　只是身体，仍然在下意识地发抖。
　　而前座专心驾驶的爸爸缓声开了口：“孩儿他爹，我来跟舟儿说吧。”
　　爹爹担忧地望了望爸爸的侧脸，“好吧。”只是依旧搂着路如舟。
　　“虽然不知道舟儿你能听懂多少，但我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给你讲一遍，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片面的说法而胡思乱想。”
　　“我觉得我不是胡思乱想。”路如舟固执地嘟囔着，爹爹怀里很软和，他渐渐不怎么抖了。
　　“舟儿，你现在应该大致知晓什么是第二性别了吧。”爸没急着反驳他，却换了个话头说道。
　　“嗯，我考过试了，知道不论男女，O能生孩子，但A不能。他们在总人口中占比很小，绝大多数的人都是B，B只能女孩生孩子，男孩不能。”路如舟板着手指，数着他在考试时填写的答案。
　　“那你也知道，阿帆是源叔叔生的，但源叔叔是A......”爸爸还没说完，路如舟便恍然打断了。
　　“对啊，源叔叔怎么会生孩子呢？”这道题他可是答对了的。
　　“这其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爸爸说，“也可以说你源叔叔体质特殊，能够受孕，但生育对于他一个A来说，过于危险。”
　　“因为A没有子宫么？”路如舟问。
　　“嗯，有部分A能够在分化后发育出生殖腔，即可以受孕，但没有子宫能让孩子进一步生长，很可能在怀孕途中流产；就算顺利生产下来，很大几率会给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所以你明白我和你爹爹为什么要揍你渠叔叔了吧？”
　　爸爸说完，又把问题抛回给他。
　　而爹爹则很无奈，“我觉得你给孩子讲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唉，他早晚得熟练掌握这些东西，我是记得初中高中还有生理课的考试呢，就当提前预习巩固了。”爸爸说，后视镜上的白玉珠子一晃一晃。
　　路如舟还在自己整理头绪，“你们想揍渠叔叔，只是因为他让源叔叔冒着风险怀孕了？”
　　“对啊，这事儿跟阿帆本来就没关系，就算万一的万一，你源叔叔真的因为生阿帆而出事了，那也是你渠叔叔的问题。迁怒孩子可不是一个合格大人该干的事情。”爸爸说。
　　“我们是没有错的，对么？”路如舟问。
　　“对，你们是没有错的。”爸爸和爹爹齐声说。

　　不过现在看起来，徐逸帆对那时候大人们的谈话确实毫不知情。
　　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
　　路如舟叹息，觉得自己白为他担心、难过了一场。
　　当然他承认这种担心难过，有他自私的成分在。
　　因为自己曾经被抛弃过，所以才在徐逸帆身上找认同感。
　　真的很小人啊，自己。
　　爸爸和爹爹还一直相信他是好孩子来着。
　　但自己骗了他们，说他跟徐逸帆关系好，说他在学校过得很开心。
　　因为他如果再毫无意义地不开心下去，爸爸和爹爹又会向他投来那种担忧而焦急的目光。
　　他到底是不想让他们担心、难过的。

　　“可以进来吗，舟儿？”爹爹的声音在房间门外响起。
　　路如舟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三步一跳地去开房门，猫哥懒散地跟他后边。
　　“爹，看我的新衣服，好看不？”路如舟跟只花孔雀似的在他爹面前，挥动着他宽大的袖摆反复开屏。
　　“好看好看，我儿子穿什么都好看。”爹仔仔细细打量了，又往后退一步，确定道，“超级好看。”
　　“嘿嘿，那就穿这身出门了。”路如舟笑嘻嘻道。
　　“哦，对，刚刚你爸帮你调试了下通讯器，把你之前的通讯录都转存了进去，而且也帮你开通了现金的电子支付。”爹爹把玻璃片递给他，又上前抬手给他理理衣领，抚抚衣摆，“结果忽然就看到小玖的信息弹出来，是跟她一块去逛街是吧？”
　　“嗯，所以要穿好看点嘛，免得那小丫头片子又吐槽我。”路如舟捏着玻璃片，任由爹爹摆弄，“我刚刚在录歌，这丫头的信息便一直闪啊闪，弄得我都想把她拉黑了。”
　　“你呢，又为了人家穿好看，但又觉得人家烦，前后矛盾可要不得啊，小伙子。”爹爹说笑道，话里有话。
　　路如舟无辜地眨巴着自个儿的黑白大眼，“爹，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唉，爹知道，爹都知道。”爹爹抚平他衣服上的最后一道褶皱，“是吃完饭再出去，还是直接出去啊？”
　　“直接出去吧，她催我好几遍了。”路如舟单手把玻璃片挂脖子上，“晚上我想吃鱼，爹。”
　　“好好，吃鱼吃鱼，让你爸去买。”爹爹摆摆手，“但他这会儿又来事儿了，你轻悄点儿出门，别招着他。”
　　路如舟立马压低声音：“好的，爹，那您给爸说一声，我走啦！”
　　爹点了点头，弯腰把蹲地上的猫哥抱起来，“玩的开心，记着别让小姑娘拎东西啊。”

　　“如舟哥哥，这边儿！”
　　日光很亮，路如舟眯了眼循着声音往马路对面望去。
　　大楼阴影里，一身材小巧的女孩子奋力跳跃着向路如舟挥手。
　　路如舟抬高手挥挥衣袖，示意自己看到了，正好遇上绿灯，顺利过马路与女孩会合。
　　乍一看何卿玖和徐逸帆长得很像，都遗传了源叔叔线条优美偏柔和的脸和渠叔叔细长上挑的眼。
　　仔细一看，又哪哪都不像了。
　　何卿玖是何卿玖，徐逸帆是徐逸帆。
　　路如舟呼了口气，女孩连他肩膀都不到，仰着小巧的脸疑惑道：“见着我这么不高兴的吗，如舟哥？你还叹气！”
　　“我哪儿是叹气。”路如舟取下女孩头顶的墨镜，揉揉她的发顶，“我只是心累。”
　　“好啦好啦，知道你嫌弃我啦，哪怕我这么为你着想，选你家附近的商场来逛，你都不理不睬。”何卿玖吸吸鼻子，戏精附体。
　　路如舟把玩着手里的墨镜，“你都说你为我着想了，我想不理不睬也不可能了啊。”
　　“跟如舟哥你说话真没意思。”何卿玖撇撇嘴，路如舟把墨镜重新挂回女孩头顶。
　　“走啦，先去吃午饭。”路如舟说，“带你去那家你念叨了好多次的拉面店。”
　　“那如舟哥，你请客啊？”
　　“好好，我请我请。”
　　正好爹给他又转了一笔钱，估计是想让他陪小卿玖好好逛逛吧。
　　害。
　　只不过那墨镜看着挺眼熟，他刚仔细拿来看，还是觉得眼熟。
　　眼瞅着何卿玖蹦蹦跳跳地在跟前走，路如舟忽然想起来了。
　　好像自己的抽屉柜子里面有一副和这一模一样的墨镜，就是去年徐逸帆顺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所以果然这墨镜是批发的吧！
　　好在他对徐逸帆送的礼物也没抱多大的期望，送来当着长辈们的面儿，还是得点头微笑说谢谢，私下直接将盒子一丢，锁柜子里让它再不见天日。
　　非常虚假和脆弱的一段关系。
　　路如舟冷冷地一笑。
　　而这时候，何卿玖把头顶的墨镜取下，架在鼻梁上挡阳光，路如舟见状打开了他手腕上的手表遮阳伞。
　　“这个好高级！”小姑娘看着头顶绽开的伞花，不由得瞪大了眼。
　　“是新产品啦，还在试用阶段。”路如舟稳了稳手腕，让伞花停得平稳些，“你也是，出门都不带把遮阳伞。”
　　“太麻烦了嘛。”小姑娘吐吐舌头，“我一般出门就只戴副墨镜，我哥说这样比较酷！”
　　“是是，你是这条街最酷的姑娘。”路如舟笑笑。
　　“不过他小气得很，去年他不是给你买了一副嘛，我看着好看也想要，但他说这是给你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不能给别人再买，这样显得诚意不够。”小姑娘气鼓鼓，“我就只好自己买了，他还不告诉我是哪家店，让我一通好找！”
　　路如舟听见耳边有啪啪打脸的声音，他下意识抬手摸摸脸，想接点儿什么话，但有什么话都不好说出口。
　　还好小姑娘墨镜下的眼睛滴溜溜转，给了他个台阶：“所以要我说，他就是不愿意多花钱！没错，我已经看透他了！”
　　“是，是吧。”路如舟有些心不在焉，抬了目光调遮阳伞的位置，实则脸红到了耳朵尖。
　　“我说，如舟哥，”何卿玖揪住了他的衣角，“你跟我哥的别扭期还没结束吗？”
　　“哈......什么别扭期，我们关系不挺好的吗？怎么别扭了？”路如舟标志的假笑再次上线，但小姑娘透过墨镜的目光灼灼逼人。
　　“就是自从你们上初二后，一直到现在。”小姑娘说，“你们能瞒得过我爸他们，但你们瞒不了我，我可是......”
　　“你可是宇宙无敌智慧聪明美少女，行了吧？”路如舟打断她，“咱还是快走吧，这大太阳的，有伞也挡不住。”
　　“如舟哥，是不是我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哥的？诶诶，如舟哥，你别走啊！我还想要遮太阳！”

　　我能不要这闺蜜了吗？路如舟想，又费钱又废嘴，嗯，还是不要了吧。
　　何卿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