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与蛀牙》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13、13.乐队与眩晕（中）

　　路如舟睡过头了，采玉定的闹钟都没把他吵醒，最后是爹爹不放心的敲门声把他喊了起来。
　　“要不要今天就请假在家休息？你很少睡过头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路如舟不会说是因为自己昨天通宵和自个儿粉丝聊天而导致自己睡过了头。
　　“爹，我好得很，您别担心，吃完饭我马上赶学校去，不用请假啊。”
　　随便吃了两口，稍稍洗漱了下的路如舟，把玻璃片、校园卡以及钥匙一股脑拿走，便小跑出了家门。
　　好在如今信息化教学，他不用背个大包急速晨跑。
　　马不停蹄地经过门卫机器人、穿过竹林小道，迎面便是学校的环形广场和黑压压的人。
　　台上一老两少三个人，正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话筒将声音扬得老远。
　　路如舟刹住了车。
　　他耳朵嗡嗡的，跑得太快，又因为没吃多少早饭，这会儿脑袋也在犯晕。
　　不过好歹没傻，他想起今早是要开迎新大会，估计台上那老人家便是校长了。
　　那他的班级是站那边的？眼下这黑压压全是人，看不太清楚。
　　他们年级有那么多学生？
　　这都站了几十个方阵，不是说好只二十个班的吗？
　　路如舟揉了揉眼，眼前有黑色的虫子斑斑点点地爬；耳边的声响仿佛被黑洞吞噬，他想喊些什么，喉咙也发不出丝毫声响。
　　完蛋了，应该多吃两口早饭的！
　　这是路如舟意识里最后的话语，他感到膝盖一痛，便瞬间不省人事过去。

　　昨晚路如舟照例准备早睡，正打算让采玉休眠，结果玻璃片一闪一闪，采玉说他的C站有新的私信。
　　“私信你就不用管了，我自己过几天会看。”路如舟已经掀开了被子，往里面一钻。
　　采玉有时候就是太过智能，这点不好。
　　“不，这条私信是您小号关注的‘九酒九久’发来的，不是普通粉丝。”采玉一板一眼道。
　　“你连我小号都查了？”路如舟惊愕。
　　“顺手而已。”采玉谦虚道，“您要看看她的私信吗？据我粗浅的分析来看，您既然用小号关 注了她，那么您一定在某种程度上是在意她的。”
　　“打住，不用分析了，我小号关注她只是因为她是我最早的那一批粉丝而已。”路如舟打了个哈欠，妥协道，“那你帮我投屏到墙上，我看看。”
　　“是。”
　　路如舟猜测这位“九酒九久”是个年纪不大性格又挺可爱的小姑娘，从留言内容和主页设置可以看出。
　　他承认自己这点也不好，就喜欢根据别人留下的一星半点痕迹，猜测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他至今没能进一步了解济沧海是个怎样的人，主要济沧海只会给他发乐评，不像九九还会跟他闲聊。
　　投屏内容是一段长长的文字，路如舟耐着性子一行一行看下去，不禁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九九果然是个青春期的敏感小女生吧。
　　敏感又细心。
　　“真真姐，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段话发给你。请原谅我的打扰，我确实已经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只能在姐姐你这儿说一说。你看一看就好了，不用回复的。”
　　“我有个哥哥，之前我似乎跟真真姐你说过，他比我大两岁，平时很照顾我。我不是那种很听话的孩子啦，而且爸爸他们又经常出差，管不到我，所以总是让哥哥操心。明明他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却操心成了个老父亲。”
　　“不是我自夸，我哥哥真的是那种校园小说中的男主，长得贼帅，是丹凤眼哦，丹凤眼现在很少的。个子也高，现在已经一米八了吧，会打篮球，还会弹钢琴，反正会的东西可多了，到哪儿都是人群中心。”
　　看到这里，路如舟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个名字，当然不会那么巧啦，他把名字抹除，继续看。
　　“但我哥那么厉害，也还是会有伤心事啦，他现在跟我一个爸爸的关系闹得很僵（或者说其实他们关系一直都不温不火的），都不想接我那个爸爸打来的电话。爸爸也误解他，老说他不懂事不听话，可我哥绝对是世界上最懂事最听话的人了，之前我两个爸爸吵架闹离婚，都一直是我哥在中间调和，还照顾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我。”
　　“不过他很少把他不好的情绪表露出来，比如对着我，或者对着我另一个爸爸。我虽然很少夸他来着，但我得摸着我良心说，他是一个超级好超级温柔超级超级，反正就是超级棒的哥哥。我想让他开心一点，不要跟我那个爸爸关系这么僵。”
　　“但我太笨了，我哥老是说我笨，所以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不过跟姐姐你说一说，就好多了。嘿嘿，谢谢姐姐，打扰了，晚安哦。”
　　唉，这孩子。
　　路如舟觉着自己既然都已经看到了，那就不能不管。
　　他回了一句：“可以跟我具体说说吗，如果愿意的话。”
　　而后，一夜无眠。
　　看着小姑娘发来的话语，路如舟有意识无意识地将徐逸帆带入到她口中的“哥哥”身上，也许是太过熟悉的缘故，都出现既视感了。
　　“然后呢，就是我哥他有个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但他们在那期间，也就是我家出家庭矛盾的那期间，闹掰了。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哥也不说，就一副闹掰了就闹掰的样子，一点补救措施都不想。他就是这点不好，太固执了。他那朋友我也很熟，是个性格非常非常好的哥哥，只要我哥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我相信那个哥哥一定会跟他和好的！但是他什么都不说，这块木头！”
　　这既视感真是越来越强了，路如舟一时不知回什么好。
　　如果信息那一边的九九，真是他所认识的小卿玖，那么她的哥哥......
　　所以为什么笃定他会和徐逸帆和好啊！
　　忽如其来的真代入让路如舟气愤，气完了又开始抱着膝盖自闭。
　　如果真的是这样，可不可以认为，徐逸帆其实不讨厌他。
　　其实还是把他当作朋友的。
　　毕竟是小玖说的，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但还是要先等等。
　　路如舟解除自闭状态，猛然抬起头来，九九又没说她是小玖！
　　还是先安抚下小姑娘的情绪吧，然后夹带私货地打探打探？
　　路如舟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着语音，让采玉转换为文字发送过去。
　　没来得及夹带私货，小姑娘的信息便跳过来：
　　“啊啊，真真姐，你咋这么好啊！我能在线下和你见一面吗？嗷！”
　　这一句话，鬼哭狼嚎的，颇有小玖的风格。
　　随即又有一句话补上：“啊啊，抱歉啊，真真姐，我忘了你不露面的，就当我没说上句话，行不？”
　　看都看到了，哪能撤回的呢。
　　路如舟失笑，心里对九九身份的笃定又多了几分。
　　他说：“如果都在G市的话，可以约个周末见一见啊。”
　　“什么！！！姐姐你也在G市！！！”感叹号多得要溢出屏幕，路如舟脑海里自动代入小玖的高音，好的，没差了。
　　“那真的很巧啊，要不我们就约下周末见？”路如舟的司马昭之心都快溢了出来，还好小姑娘那边仍然不知道。
　　“好好好好呀！”配上一个昏过去的表情包。
　　“我一定要跟我哥炫耀炫耀，说我能见到偶像了！”
　　路如舟心下警铃大作，“嗯，我们俩见面，就不用拉上其他人了吧。”
　　“哎呀，真真姐你不知道，我哥也是你的忠实粉丝，就是那个每次抢到前排或者就算抢不到前排你也会给他置顶的济沧海！”
　　路如舟掐着自己人中，以免自己背过气去，济沧海......直挂云帆济沧海！
　　草！
　　“当然跟姐姐你线下见面我肯定不会叫上他啦，姐姐你只约了我欸，哪怕他再被置顶，我也依旧是姐姐最喜欢的小粉丝！”
　　害，这咋还争起宠来了。
　　路如舟这心情被小姑娘整得一上一下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好说：“那我们定个时间地点，到时候见，今天好像有点晚了，你还要上学是么？”
　　“对啊，我作业还没写完，怎么就一点了！完蛋了，要被老师骂死了！”
　　就这般自带语音效果的，九九下了线。
　　路如舟也让采玉关机休眠，躺回床上却再无睡意。
　　九九，小玖；济沧海，徐逸帆......
　　还有源叔叔徐叔叔吵架闹离婚，是什么时候的事？
　　都没有听说过，爸爸和爹爹都没提。
　　也是，那段时间，正是他心理抑郁很严重的时间，他连学业都顾不上，爸爸和爹爹哪里还
　　会给他说其他。
　　误会吗？但这有什么好误会的，事实都明显摆出来了。
　　如果不是那个小骗子，他至于抑郁症复发，长达两年都不得好转。
　　不过如果其中另有隐情，他确实可以考虑，原谅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