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第四十二章 ...
-
凡钲望着嘉无锋的脸淡淡一笑，忽然加重了几分手掌大力气，然后平静地伸手去触摸嘉无锋激动的脸。
“舅舅身体好了，你就不用再挂念舅舅了。”
他过于冷静的表情让嘉无锋停止欢呼，转化成鄙夷的眼光看向他。
“舅舅，身体好了你不高兴吗？”
凡钲的表情越发阴沉，他直视嘉无锋想用眼神传递信息，但是嘉无锋一头雾水理解不到深意。
“呵，是我多虑了，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他从床板低下够出一个崭新还闪着亮光木盒子。
打开盒子，一瓶小型的瓷瓶静静躺在里面，看样子应该是太医新配的药房。
忽然，小巧精致的药瓶子被凡钲毫不犹豫地摔在地上，细碎的瓷片四处飞散，有一片还差点割到嘉魄的小腿上。
嘉魄好奇地蹲下来，刚要伸手去触碰瓷片，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有何玄机。
“命不要了？！”凡钲突然大吼一声，哆嗦地伸出手指着弯腰的嘉魄。
嘉无锋和嘉魄同时皱起眉头觉察到此时不简单，一并看向情绪激动地凡钲。
“我能从病秧子的状态恢复到现在的状态，全都是拜皇帝所赐。他给我下毒，我的病越发严重，弥留之际又被迫接受他的另一种解药，让我突然恢复到年轻的状态。”凡钲伸出手挡住倾泻下来的阳光，“我被玩弄与皇帝的建手掌之下不能反击。”
“这种毒药让你恢复状态，那一定会有代价的吧？”嘉无锋皎洁的眼眸蒙上一层纱，偏过头不敢看舅舅的脸。
“只有七日的寿命，不过用一辈子的卧床成无用的人来换七日的潇洒自在也是不亏。”
“阴险小人！”嘉无锋气得恨不得问候一遍皇帝的祖宗，既然皇帝不做人也别怪他不做人。
“后天我就要带兵打仗了，北面的少数民族成立的国家日日在边境区挑事，我军屡战屡败，皇帝无法在国内找到第二个有勇有谋的人，只能是找人炼了一种激发人体潜能的毒药逼我吃下去。”
除了心酸和心痛到难以呼吸，嘉无锋已经麻木了。
原来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么绝情，凡钲为国效力二十载，到头来还要被曾经的伯乐逼到绝境。皇帝的小人之心是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这般为他卖命的贤人。
眼角发红，脸颊更是发烫。
凡钲快速下床，去桌子上拿来风寒药，伸手递过去，“你舅舅现在不生病，你倒是成了病秧子。”
接过药片，端起水杯喝水，水貌似是放了很久变凉了。
宏杰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立刻调整情绪绽放笑容，“我们一会就离开这里去皇子的府邸了，所以就没再烧水。”
“好啊！来我这里，舅舅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跟军营里一样！”
去府邸的路上，嘉无锋一刻也不敢放松，一直盯着精神抖擞的凡钲。
回到府邸，李叔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两间客房，还派了几个杂役随时听他们使唤。
“大皇子费心了。”宏杰身穿褐色衣袍，一直戴着的乌纱帽也放了起来，只是在头上插了根竹钗子挽住头发。凡钲病得这些天他也就无心打扮了，陪伴的这些时日脸色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李叔，现在什么时候了？”嘉无锋背靠墙壁，脚边盖着一件毛绒毯，见李叔往往里放两桶热水，就摆手招呼过来。
管家扬着脖回想方才的钟楼敲钟，再细细琢磨片刻，“正午刚过三刻，大将军和军师刚进入客房不久，还是等到申时再大摆筵席邀请吧。”
“那就申时操办吧，阿云，你去端一些水果到客房去。”
还在擦拭书柜的阿云愣了一下，她方才一直瞌睡着干活，梦里都是嘉无锋的样子。她迟疑地转过身，嘴里嘟囔着：“公子在叫我？”
“是啊，赶快去后厨拿呀。”
李叔故意咳嗽一声，阿云临走前只敢弱弱扫过一眼，看那形体端庄的背影，心里又涌出爱慕之情。
“阿云最近冬困，干活的时候不麻利，公子别怪罪，也就这一阵子这样。”李叔虽然表面很凶，有时候也忍不住上手打她，但又是府邸里嘴宠他的那个。
“我知道。对了，阿云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了心上人就烧了那卖身契吧。”嘉无锋话里有话，明显是拒绝了阿云。
“嗯嗯，有了公子这句话，阿云也感激不尽了。”
微弱均匀的呼吸声与幽静的午睡很是契合 ，屋里柴火少得很旺，屋子里暖暖和和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对方很努力地屏住呼吸不让嘉无锋觉察。
但是，嘉无锋的听力好得吓人。
嘉魄刚蹑手蹑脚走过来，冰凉的手透着寒气，手里抓着一团雪球。
“啊！呜！”
嘉魄的手被嘉无锋用力一拽，拖到床上，脸被摁倒被子上发出呜呜声。
“又要耍什么花招？”
“你在搞什么？把我带到你的床上。”
“你腿受伤了，我帮你处理。”
嘉魄心也是够大的，一个长口子就暴露在空气中，自己却没当回事。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嘉魄刚要褪下裤脚，手就被一只大手摁住。
他也是乖，任由药沫被摩擦在伤口上也不吭声。上完药，嘉魄发现自己小腿酥酥麻麻的。
“这药是什么？”
嘉无锋收起药瓶放在盒子里，轻轻放下他的裤脚，这力度跟上药那会简直是两个极端。
“除了平常的伤，旁边还有一处毒舌咬过的地方。我抹完跌打水就给你上这个解药。”
“你真细心。”
这个语气，这个尾音，本来嘉无锋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的思念让那个人的身影模糊掉，但下一刻，这个人脸又清晰地展示在他面前。
漓泊，我控制不住的想念。沉吟了片刻，默默盖上被子。
“在这睡吧，一会就去用膳。”声音越来越低，嘉无锋慢慢合上眼。
睡了一小会，嘉无锋就悄悄坐起身，透过窗子望着转凉的天空。
“我还是去看看吧。”
看着嘉魄睡得正香，嘉无锋放慢速度轻轻下地，之前两条腿虽然笨重但是腰部核心力量足够强，可以带动全身。但是最近下床越来越困难，任由腰部怎么挪动，身子就像一根棍子不上不下。
大概是病情加重了吧。
费劲的坐上轮椅，一个简单的下床过程就磨蹭了一刻钟。
外面晨光熹微，天气阴凉，麻雀和野鸡落在雪地里翻找玉米粒。
“大皇子没休息吗？”
宏杰正端着热水往客房走，不用猜那是通往往舅舅的房间。
“这种活就交给下属吧，这几个月一直不分昼夜的照顾我舅舅，你的身体也吃不消。”嘉无锋靠近宏杰，招手让下属过来。几个下属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就帮提热水。
宏杰被围在中间，稍一疏忽，手里的水桶就被一个身手灵敏的下属提走了。
嘉无锋一把拉过宏杰的手臂，劝道：“就让他们拿着吧，他们都是士兵出身，力气肯定比你文人大。”
他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双手背后与嘉无锋并肩往前走，嘴角虽因嘉无锋懂事而上扬，但是眼眸里尽是晦暗。
“我领了皇子的好意，，但是剩下的日子我想为他多做点事，现在他也没心情看诗词字画，我的一身本领也发挥不出来，只能干点粗活了。”
“这种无能为力感，大皇子以后定是会体验到的。”
无能为力？漓泊被关在妖界自己不能去救，亦是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像是千百根银针插入嘉无锋的心。
轮椅刚过门口，就被一股力量拽到一边，力量来得很是生猛。
“舅舅？”
“怎么样，舅舅的力气是不是跟之前一样了”
凡钲笑盈盈地从背后走过来，半蹲下来给嘉无锋整理裤腿。
“舅舅。”这声音跟少年时呼唤舅舅一模一样，凡钲也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你能不能不去战场？我舍不得你。”
凡钲站起身，像小时候那样推着轮椅，“我带领的部队都是咱们军营里的，个个都是忠诚之人，我死了这些人就留给你了。”
“…”嘉无锋强忍泪水，眼睛坚定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将军说得对，能在战场留下来的都是精英强将，日后你都能依靠啊。我呢，以后也是你麾下的。”
宏杰走过来，站在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大将军身边，恰好凡钲也偏过头看他，两个人相视一笑。
寒暄完，筵席就开了场。凡钲坚持吃家常便饭，嘉无锋就让厨房把补品密封到罐子里当做军饷。
饭桌上大家吃得都很高兴，偶尔来了兴致还小酌几杯。
“我不能喝太多，到了五更天就要带兵启程了。”
酒盏被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闷响，嘉魄和宏杰被吓得噤声。
“不是说好后天吗！你不能骗我！”
嘉魄看向宏杰，宏杰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我说了就是后天走，你的部队后天早上才能来到都城，你以为我不了解？”
“你啊你，我还是把你想得单纯了，长大了啊。”凡钲哂笑，责怪自己的鲁鲁莽，早知道就偷偷溜走了。
“这两天就安心在家待着陪我。”
“你的小豹子呢？它可以陪你啊。”
嘉无锋眼神忽然一亮，激动地神情弱了几分，“丢了找不到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