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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魏国公府如今是魏云裳当家做主。她记着魏清安的叮嘱,从宫里回来便大门紧闭,禁止府中人员随意外出。

      可她有心护着,总有人忍不住心里躁动要往外跑。自那日柳青禾领着魏云蓉上魏云裳跟前求过一次后,这府里的二姑娘便当嫡亲姐姐同意了,第二日便收拾打扮了,只带了两个婢女便去了千荷桥。

      韩炎彬是都城有名的浪荡子。韩国公在时对他严加管教,虽闯出祸事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韩国公英年早逝,韩夫人又是个只知享福不知教子的糊涂母亲,一心只惯着儿子,才叫韩炎彬变成如今样子。

      春日里的赛诗宴上,他一眼便瞧见了魏云蓉。一身粉色裙衫包裹苗条的身形,面容略施粉黛,一副小家碧玉柔柔弱弱的样子,很是符合他的心意。

      韩炎彬当时便叫住魏云蓉,两人各怀心思攀谈了两句。

      魏国公府虽不如从前,但家风一向严谨。韩炎彬听闻她是魏府二姑娘,还纠结一阵是不是不好拿下。谁知魏云蓉却是上杆子要寻个好去处的。

      高门大院的姑娘,哪个不是待字闺中等着父亲母亲谈一门好亲事,哪轮得到姑娘家自己给自己找男人的?韩炎彬面上礼仪周全,心下轻蔑,得亏她生了一副好容貌,否则还入不了他的眼,来日抬进韩府做一美妾,岂不妙哉?

      魏云蓉心思简单,以为遇见了良人,哪想得出这其中勾结?嫡亲姐姐叮嘱的话她也只当是杞人忧天半分也没听进去。这不,魏府的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千荷桥下。

      她今日是悉心打扮过的,口脂胭脂一个不落,连裙衫都是几日前新制的。
      此时的魏云蓉,端着姑娘家的娇羞用团扇虚虚掩着面,被婢女搀扶下了马车,偷偷瞧了眼桥上挺拔的身形,双颊微粉,款步去了。

      这厢魏云蓉开心又羞涩,可苦了魏云裳在府中着急又忙慌。无可奈何之下,她命两个小厮守在千荷桥两旁,万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这几日天气热,府中事情又多,魏云裳一个女子强撑着,整日里脸色也不太好,含双在小厨房里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却怎么也补不回来。

      父亲在宫中拘着,清溪苑不安生。她刚得了消息,钟丝棠已去了宫里,魏瀚旻被她扣在府中,不知什么时候三皇子就会找上门来,一桩桩一件件压在魏云裳心头,叫她哪还有一丝明媚脸色?只是她担忧的三皇子没找上门来,大殿下却来了。

      芙兰来了魏府几次,兜兜绕绕的清楚的很。带着褚湛钦躲过一众人眼,撬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偏门。

      指望魏云裳给他开门是万万不能的,芙兰心里清楚得很,犹豫了一瞬便起手撬开了门。守门人也没见过这个架势,一时间怔愣在原地,两方尴尬对视,半晌反应过来向外赶人,其中一个抬腿便跑去禀告了陈阿左。

      等褚湛钦进了魏府,还未来得及打量打量,魏云裳便带着陈阿左及一众小厮将二人堵在魏府角落里。

      这个偏门原是不常用的,隐在一片绿野之间,花草开的及繁茂,鲜有人打扫。只是这阵日子天气热,盘旋了些许蚊虫,准备逮着哪个细皮嫩肉的好饱食一顿。也偶有几只花色烂漫的蝴蝶拍着翅膀飞舞其间。

      陈阿左拎着一把椅子,稳稳当当放在平地上,惊了几只采蜜的蝴蝶蒲扇飞走了,魏云裳冷着脸坐下,一个眼神也没赏给褚湛钦。

      “哪来的趴墙角的登徒子,还不快快打发出去。”魏云裳手搭在扶手上,俨然一副当家主母捉奸的样子,一句登徒子,将褚湛钦骂了十成十。

      芙兰懵了,登徒子?谁?大殿下?她的天爷哟,魏姑娘可快些闭嘴吧,到头来倒霉还不是她这个做奴才的,可怜见的,她招谁惹谁了?

      褚湛钦被骂登徒子,面上挂不住,可也好生受了。那丫头说的也没错,这翻墙撬门的手段可不是登徒子所为吗?

      他将魏云裳傲娇样子映在眼里,记在心里。弯着眼尾往前一步,软着声音哄她:“还气着?”

      魏云裳没理他,冷眼盯着他还要编什么谎话哄骗她。一众人里,属她最是细皮嫩肉,白嫩嫩的脖颈露在外面,蚊虫见了眼睛都亮了,飞着往她身边去。不堪其扰,她抬手轻微挥了挥,含双见了也在她身边甩着帕子驱赶。

      褚湛钦瞧了,心疼她被蚊虫叮咬,出声哄她往宽阔地界去:“此处蚊虫多,日头晒,你坐在殿里生气可好?”

      谁知魏云裳抬眸撇他一眼,眼尾都带着恨意,冷声对陈阿左吩咐道:“快将这登徒子捆了扔进开封府,叫大人细细审问。”

      陈阿左听令就要上前,芙兰赶忙拦在中间,尴尬地笑呵呵打圆场:“这叫什么事?来的都是客,魏姑娘好歹招待招待。”

      “客?什么客?谁的客?”魏云裳一拍扶手站起身,连问三句,叫芙兰都答不出来。

      今日一来,褚湛钦心中本就慌乱不安。她想过魏云裳会哭闹不止,控诉他居心不良言而无信,却没想到魏云裳对他是视而不见。从前一双美目中盛着对他旖旎的爱意,如今竟是一丝一缕也看不见了。

      心中痛意密密麻麻涌出来,刀扎似的。脑中浮现二人初见之时,魏云裳那时还是个听话的软团子,裹着他披风在雪地里等他,对他说的一字一句都深信不疑。如今他说的话,魏云裳肯听他便满足了,哪还敢奢求信他呢?

      “那日的话是我伤了你,我这不是来向你赔罪了?丫头行行好,允我理你近些。”

      即便是在启华宫禁足,也无人见过褚湛钦像如今一般放低姿态。他瞧着魏云裳炸毛小兽一般立在那,双颊因为气愤攀上红晕,心中更是心疼,走上前想将人揽在怀里好好哄一哄。魏云裳却往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

      只这虚虚的一步,刺痛了褚湛钦的眼,他这一颗心像是被魏云裳捏在手里,略微使劲便叫他四肢百骸都隐隐作痛。

      魏云裳撇见大殿下忧伤的神色,眸色闪过一丝不忍,只一瞬便转过脸不再看他,冷冷地说:“大殿下的赔罪我可受不起,还是快快请回吧,若是叫外人知道,还以为大殿下是什么偷鸡摸狗之人呢。”

      褚湛钦垂下眸子,忍着心中酸痛开口道:“魏国公还在牢里押着。”

      褚湛钦没法子,魏云裳如今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只能拿捏她心中所想,至少如此她还愿意同他说话。

      果然不出他所料,魏云裳听闻这话转头一脸怒意地瞪着他。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大殿下竟是乘火打劫之人,明知她惦记父亲,还拿父亲来威胁她!

      “丫头,我今日来一是向你赔罪,二是想见见你,伤可好些了?”褚湛钦趁热打铁,步步紧逼,“等你养好了伤,我再带你进宫见你父亲可好?”

      魏云裳纤手在袖中攥紧拳头,眸色流转,片刻后垂下手抬眸看了一眼褚湛钦,轻启红唇撂下一句话:“阿左退下,请大殿下正殿里坐。”

      既有了互相利用的名头,那总该付之于行动才是。

      褚湛钦脸色总算明媚起来,眉间一片柔和。二人并肩走在魏府里,他见着魏云裳隐在袖中的柔荑,想执在手里牵着,思量后觉得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以免吓着她。

      到了正殿,魏云裳面无表情地命人给褚湛钦端了杯茶,顾自坐在椅子上垂着睫毛看不清神色。

      陈阿左和芙兰都在外守着,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各自翻了个白眼立在外面。

      褚湛钦顾不上用茶,走至魏云裳跟前伸手拉过她的左手。这丫头的手小,他的手正好能圈在手心里,熨帖得很。

      魏云裳反应过来就要挣脱,褚湛钦却越拉越紧,一把带过拢她在怀中,轻声细语说:“轻些,不怕伤口痛吗?”

      她一手在他手心,一手抵在他胸口,微微后仰着腰,想要挣脱出褚湛钦的怀抱。

      “大殿下这是做什么?霸王硬上弓不像是您的作风。”死活挣脱不开,魏云裳气性上来,倔强地瞪他。

      天地良心,褚湛钦如今哪还敢用强的。方才靠近她,鼻间尽是这丫头散发的幽香,一时忍不住才握了她的手。

      手间的皮肤娇嫩,吹弹可破。用力怕伤着她,不用力又怕她挣脱了去,这个中滋味,褚湛钦是尝了透透。

      “丫头别气了,大殿下哄着你。”褚湛钦的语调柔得不像话。“我的荷包呢?你放哪了?”麒麟踏云荷包他一直没忘,就想着今日能再讨回去收着。

      魏云裳被困在他的怀抱里,呼吸之间尽数是他的领地。她只到褚湛钦胸口,此时一抬眼便是他精装的胸膛。随着头顶的呼吸还微微起伏。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哪见过这些,当下脸就红了。一只柔嫩的手抵在眼前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纠结的就要哭出来。

      又听他提起荷包,哪还忍得住,立时就没骨气地哭出声来。

      那荷包她花了好些时辰才绣好的,一针一线都藏了她的心意祝愿,不曾想竟送错了人。眼前的大殿下再也不是七年前那个可以让她信任的人了。

      褚湛钦见她一哭,心疼得无以复加。给她抹了眼泪又是哄又是抱的,像是对待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有细细嵌在心里才能叫他一颗心都安定下来。

      “别哭了,我的心都要化了。都是大殿下的错,给你赔罪好不好?”

      魏云裳哭够了,拍开他的手,使劲推开他,自己抹了眼泪。漠然说道:“荷包已被臣女扔了,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劳烦大殿下还记着。”

      话一落,褚湛钦就急了,又抓着她的手腕,剑眉狠狠蹙在一起,出声训斥她:“谁叫你扔的!说了是送于我的,就该我来做主!”说是训斥,可其实就是语调高了些。他心针扎似的,却不敢再吓着她,一字一句都斟酌着说出口。

      那一日气急说的混账话,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褚湛钦是万万不敢再犯了。此时只能压着怒意,沉声问她:“你扔哪了?我去寻来!”

      “自是苑里的池中,现下怕不知流到哪去了。”他难受,魏云裳自己也难受。她捧着一腔情义被人踩在脚底,她如何能不气?

      “带我去你苑里,就是天涯海角我也寻回来。”褚湛钦的心一抽一抽的,抬腿就要去露华苑里。转头瞧魏云裳在他身后丝毫没有动作,忍不住又训她:“你简直大胆!快带我去!”

      就这么着,一众小厮跟在大姑娘和宫里来的大殿下身后摸不着头脑。等到了露华苑见了一片池塘,眼见着大殿下没有丝毫犹豫,顾不上一身的绫罗绸缎跳进水里,惊的锦鲤四处逃串。

      芙兰吓得魂都没了,跟着就要跳下去扶主子上来,却被他怒斥一声好好待着,谁也不许插手。

      这池塘说浅不浅,说深也算不得多深,水面将将漫到他腰间,一双长腿踩在水底的烂泥里,褚湛钦稳着下盘,弯腰在水里寻着,嘴里还念念叨叨:“你做什么扔了它?左右是我的错,干它一个荷包什么事?”

      魏云裳站在岸上,颤着红唇说不出话。方才他纵身一跃,吓着的岂止奴才们?她差点惊呼出声,却押着受惊的心跳,看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里面还装着你接济我的银子,你一并扔了?”想起还有碎银子,褚湛钦抬起头,满眼希冀地望她。

      两人皆是精雕玉琢的面容,身形修长相配。此时一人在池里,一人在岸上遥遥相视。魏云裳不是心硬的人,迎上她自小爱慕之人期许的目光,纠结着忍不下心说出口。

      褚湛钦见她一脸难言,自然明白了,哀叹一口气,接着弯腰摩挲起来。他自己惹的祸事,自然要他自己善终。

      魏云裳在岸上瞧他,手里攥着手绢松了又紧,心里也是担忧得很。半晌想起来什么似的,把侍女奴才们都支走了。芙兰是褚湛钦的奴才,自然不能走,陈阿左虽放心不下,可架不住大姑娘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日头从正头顶移到西头,烈日炎炎也淡成了温热的黄昏。

      想在这么大一片池子里找一个荷包谈何容易?褚湛钦浑身的衣物都湿透了,发丝也粘着水贴在腰上。水池里的锦鲤已经不怕这个庞然大物了,围在他身边追逐打闹。

      褚湛钦埋头苦找一下午,午膳都未用。此时走在烂泥里,突然踩了一个硬物,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魏云裳惊着伸手要扶他,却又倔着收回。褚湛钦余光瞧见了,心里软成一片,望着她笑,叮嘱她离池边远些,小心沾湿了裙子。

      这就是他的傻丫头,即便知道自己被利用,可还是惦记他,关心他。从前他被猪油蒙了心,这么好的人儿,不抱在怀里哄着,偏偏要叫她伤心,如今只是下水找荷包,已是上天待他不薄了。

      他低下头继续寻荷包,眼前闪过一丝金光,再细细一看,竟是荷包上的金线透过水流映出来的。褚湛钦心中大喜,一手捞过拿在手里细细看着。

      失而复得,失而复得!

      魏云裳见了荷包也是哑然,心里一酸,又红了眼尾。

      芙兰赶忙将主子扶上来。褚湛钦上来时,衣服湿答答地滴着水,他顾不上这么多,走至魏云裳跟前,宝贝似的将荷包承在她跟前说:“丫头你看,这是不是失而复得?”

      魏云裳看着他湿淋淋一身,鼻子酸涩说不出话,想拿过荷包瞧瞧,却被褚湛钦害怕似的收回去。

      “这是你送我的,今日也是我找回来的,总没有理由再收回去吧?”说完拧着眉不忘将荷包藏进怀里,生怕被人抢了。

      “……那大殿下便收着吧。”魏云裳良久垂下眉目嘟囔出声。

      哎,想问问江郎中,心软可有得治?

      芙兰瞧这二人有冰释前嫌的意思,本不欲打扰。可万般无奈,太阳都快下山了,再晚就误了时辰赶不上晚膳了。

      今日是先皇后诞辰,白日里秦元帝在宝华寺里祈福,皇子公主们在各自宫中手抄佛经以表孝心,晚上却是家宴,各宫嫔妃小主领着皇子公主皆是要出席的。白天许佑能在殿里装作主子,可晚上是要面见皇上的,这个时辰万不可再耽搁了。

      “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宫吧。”芙兰出声劝道。

      方才还明媚的脸色现下果然暗淡起来,他虽有万般不舍,可如今也该走了,今日好歹也找着了荷包,这是个好兆头,他不会放弃的。

      褚湛钦看着魏云裳,轻声说:“大殿下要回宫了,你仔细着养伤,不用担心魏国公,我替你在宫里照应着。”这一番话,他发自肺腑,一个假字没有。

      心软归心软,可魏云裳也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他这番话是真是假来日才能知晓,现下只能信一半,另一半以待来日看真假。

      “臣女省的,大殿下回宫路上小心。”她行了礼数,到底还是舍不得,出声叮嘱他。

      褚湛钦见她关心自己自然开心,弯着唇应下,着一身湿淋淋的衣衫带着荷包回宫去了。

      等他到了兴乐宫,一身潮湿邋遢,还沾了些水草泥土,可面上笑容却怎么也下不去。许佑看他就跟见了鬼似的,满眼嫌弃,躲得远远地叫人替他换了衣服,又弯腰佯装太监跟在他身后去了家宴。

      一路上褚湛钦都乐得很,许佑在后头忍不住翻白眼。到了家宴,他掩去神思,请了秦元帝安。

      许是人之将老,其言也善。秦元帝对他虽还有戒心,可近日待他却柔和起来。褚湛钦知晓这不过君臣父子的探究之心,故而从来不将秦元帝对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只像平常一样,请了安便退至一旁,半句话也没有。

      秦元帝对他态度好起来,对褚湛霖却越发不满。此时人具已来齐,只剩他这三儿子迟迟不到,也不知整日里忙些什么,着实不像话!

      昨日褚湛霖已惹得秦元帝动怒,他自己不放在心上。和钟丝棠躲在宸霖宫的寝殿里耳鬓厮磨,两人颠鸾倒凤了一晚上。外面的奴才也不敢多问,只得将膳食热了一遍又一遍。

      此时的他扔下一众人在家宴等他,和钟丝棠二人正躺在榻上咬耳朵呢。
      “魏云裳拘了旻儿在魏国公府,我放心不下,三郎可有法子?”

      褚湛霖执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密密地吻,听闻眼都没抬一下。“这有什么难的?叫人抢回来就是了,左右如今魏国公府也站不出什么人来。”

      钟丝棠还是不放心,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这事不是什么好事,闹大了对魏府名声有损,连带着她也落不下什么好处。她只想将旻儿要回来,不想伤害魏府的人,毕竟魏清安照顾了她七年,这份情谊,她怎么也还不完。

      两人正温存着,曹坤福亲自来请人了。

      听闻曹公公来了,宸霖宫的奴才们慌作一团。褚湛霖这才想起来,今日是皇祖母诞辰,他需得手抄佛经奉上才是。可想到秦元帝对他母妃所作所为,他嗤笑一声,什么孝道,不过是弄虚作假!

      可他再怎么不愿意,家宴还是要去的。至于这手抄佛经,日后再补上就是了,秦元帝问起来,就说已供奉在皇祖母牌位前,左右秦元帝又不会亲自去查。

      拿定了心思,褚湛霖含着钟丝棠的唇吻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换了衣服,叫钟丝棠待在殿里等他才往家宴赶去。

      家宴上,娘娘小主们都闷不吭声,奴才们更是战战兢兢,秦元帝的脸色差到了极致。傅沛语坐在左侧轻声抚慰一番也没让他心情好些,傅沛语便也住嘴了。本来就是碍着皇后的身份才出声替褚湛霖说了两句,秦元帝既听不进去,也不能说她这个做皇后的偏心了。

      褚湛霖姗姗来迟,跪在地上认了责罚,这帝王一家人才落座完毕,一道道精美的膳食流水般端上来。

      席间秦元帝问了褚湛廷的功课,满意地点点头。复又想起他这四个儿子,除了褚湛廷年岁尚小,其余三人皆未娶了正室,一个个都叫他不省心,先帝膝下六子,各各开枝散叶得早,怎的到了他这,如今竟连一个皇孙也看不见。

      到底是年岁大了,秦元帝发丝间白发生的越发快,鬓边已然全白了。他戎马一生,好事做过,坏事也做了不少,可人之将老,天伦之乐必然是心中所念。

      “钦儿乃中宫嫡出,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却还未娶妻。前些日子的游园宴,皇后可有钟意的?”

      傅沛语听闻略微惊讶挑了挑眉毛。她没想到,秦元帝竟也关心起褚湛钦来,往常可是看一眼都嫌烦的。虽心有疑惑不满,可秦元帝问起来到底也是好事,她立时挂一脸笑容,嗔怪回道:“皇上还说呢,臣妾也是心急,可钦儿自己个儿拿了主意,臣妾这做母亲的也是无法,说到底还是要皇上做主才是啊。”说着款款起身给秦元帝斟了杯酒。

      听闻褚湛钦心有所念,秦元帝倒是心里畅快了些许,笑着问他:“原是钦儿心有所属,怎的不告知父皇?是哪家的姑娘,择了吉日娶进宫里,也好有个人伺候你。”

      褚湛钦站起身拱手向秦元帝,心里想着魏云裳今日傲娇样子,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弯不下来:“父皇近日为南州之事忧心忡忡,儿臣不敢叨扰。”

      “你有心了,可娶妻生子也是大事。无妨,哪家姑娘你说出来便是,父皇替你做主了。”

      知道褚湛钦心中所念是谁,傅沛语有些紧张,汗湿的手心贴在酒樽上,越捏越紧,望秦元帝不要动怒才是。

      还未谢恩,褚湛钦率先跪下才答道:“儿臣谢过父皇恩典。那日游园宴上,儿臣一眼看中魏府嫡女魏云裳,惊为天人,若能娶她,儿臣便此生无憾了。”

      褚湛霖疑惑地看了一眼褚湛钦。心中甚是费解。要说他大哥没个夺嫡的心思打死他也是不信的。既然对太子之位存了心思,那魏国公府着实不是什么好门第。一来是被秦元帝嫌弃的,而来魏清安关在牢里,是死是活没有定论,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怎么他就看上了魏云裳?

      傅沛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狠狠剜了一眼她这不省心的儿子,佯装怒意对褚湛钦说道:“她如何配得上你?与你说过多少次了?非要说出来惹你父皇不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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