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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秦元帝自然不快,沉着脸色放下筷子。魏国公府是他的心头大患,魏云裳乃魏清安嫡出,若是嫁给中宫嫡子,那他从前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被褚湛钦知晓?

      褚湛钦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从池里捞上来的荷包被他重新系在腰间,低头便能看见:“儿臣心意已决,望父皇成全。”

      傅沛语虽心有不甘,可到底是亲儿子,哪有不帮的道理?此时见着秦元帝神色阴郁,狠心又添了把火:“皇上,魏国公府如今不成样子。臣妾瞧着礼部尚书府嫡女张若凌很是端庄大方,家室门第与钦儿也很相配,皇上觉得呢?”

      礼部尚书府张家,出身门第着实不小了。可张尚书是朝中重臣,人际广泛,若是成了褚湛钦的岳丈,难保他不会拥护褚湛钦为太子。若是再诞下嫡长孙,母族势大,一向是秦元帝不愿看到的。如此看来,魏府嫡女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左右魏清安还在牢里,轻易见不得人,晾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想通这其中关窍,秦元帝勾着嘴角叫褚湛钦起身,暂时未答应他,只说是皇后还未应允,寻个日子让魏云裳进宫让傅沛语再好好瞧瞧,不急这一时。

      这一番话中意思,便是成了。褚湛钦自然高兴,傅沛语松了口气又瞪他一眼,饮下一杯酒压压惊恢复常色。

      接下来秦元帝慈父一般叮嘱了几句褚湛昀,要他收敛花花肠子,寻个端庄人家的女子才是正事。到了褚湛霖,他拿着赵鸢儿的事又训斥他两句,便不再管他。

      因着赵氏的事,褚湛霖心中的父子之情早已分崩离析,此时也只当听不见训斥,随意应了下来,惹得秦元帝更是不快。

      一顿家宴,万般心思。帝王之家哪来的岁月静好,不过是在一片血污之上盖上一片金絮掩盖下方的脏污槽乱。这各种滋味,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

      家宴结束后,月上西楼,众人各怀鬼胎回到自己宫里,关上大门盘算着自己的来日,是福是祸,每一步都要掂量清楚,否则一步差池,便是万丈深渊。

      褚湛钦在这宫里倍尝冷暖,早已习惯了。可今日他是真的高兴,在不久的将来,魏云裳便能穿上喜服与他共饮合卺,一生一世捆绑在一起。

      魏国公府里,魏云裳还不知晓褚湛钦已经向秦元帝求娶她一事。现下府中燃了灯笼,她站在大院中,望着府门,心中担忧不安。

      都这个时辰了,魏云蓉还没回来,派出去的人也没个消息,她如何睡得着。

      不知等了许久,万籁俱寂间府门终于有了声音。大门敞开,魏云蓉从马车上下来,满脸不高兴,见了她也只叫了声大姐姐,没等魏云裳开口问她,转头留给她一个背影便走了。

      含双气的要骂人,魏云裳拽住她,向清溪苑方向看一眼松了口气,回来就好,虽有些不高兴,可也不像受委屈的样子,明日再问吧。

      就在她放下悬了一天的心要回去休息时,瞥见门口立了一个身形,仔细一瞧,像是江郎中的孙子江济小先生。

      “可是江小先生?”魏云裳走近些问道。

      可不是他嘛,不仅是,脸上还挂了彩,青紫一片,看见都痛。

      江氏爷孙对魏府有恩,魏云裳自然关心他们。见他一脸伤,命含双去娶药酒后问他:“小先生这是怎么了?可是遇上混混了?把你打成这样子,江郎中看见是要心疼的。”

      江济疼得龇牙咧嘴,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说:“大姑娘不必担心,我没事,二姑娘平安到府上我就放心了,这便回去敷药,就不劳烦大姑娘了。”说完不等魏云裳再问他,一圈一拐地走了。

      魏云裳觉得此事和魏云蓉脱不了干系,问今日守在千荷桥的小厮才知道其中缘由。

      那韩炎彬才是真正的登徒子。与魏云蓉二人本是赏荷赏得好好的,大庭广众之下竟要摸她的脸!千荷桥人多眼杂,传到外人眼里,他一个男子又是韩国公嫡出,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可魏云蓉就不同了。她本就是庶出,若是当街被人调戏了,日后还怎么寻个好人家?

      可魏云蓉不争气,竟也不躲着,只做一脸娇羞状愣在原地也不动弹。小厮都瞧不下去,上前就要拽开韩炎彬,却被他带的小厮拦着。两人正焦头烂额脱不开身,就见江济突然冲出来,一把将韩炎彬推进了河里。

      这可得了?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小先生,把韩国公嫡子推进了河里,可不就招来一顿毒打。偏偏江济性子倔,就是不求饶。在他看来,这韩炎彬就是个流氓!大庭广众之下非礼魏二姑娘,掉进河里也是活该。

      可怜他被小厮围殴,鼻青脸肿一声未吭,魏云蓉只当他坏了好事。韩炎彬被小厮救起来抬回了府里,江济才有机会颤颤巍巍站起身。手捂着腹部,怕是被踹出内伤。可他不后悔,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魏云裳派去的小厮都有些心疼了,魏云蓉却像是没心肝似的,甩手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就上了马车走了。

      江济怔愣在原地,想着自己做错了什么。见着马车动起来,还惦记着魏云蓉的安危,忍着一身疼痛跟到魏府门口,这才被魏云裳看见了。

      魏云裳听完,第一次对家妹有了怒意。她气愤着在院里来回走动,秀眉蹙着,恨不得将魏云蓉提溜起来好好教育一番。

      这么一个一心为她的男子她瞧不上,偏偏看上韩炎彬那个浪荡子,这不是摆明了上杆子要攀韩府的关系吗?可韩夫人明显瞧不上她,韩炎彬又对她如此不尊重,大庭广众之下便要动手揩油。若是真嫁过去,苦日子是一天连着一天,她这傻妹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魏云裳思来想去不放心,陈阿左手脚麻利,她便命他拿了药酒银子,定要追上江济,就当是为家妹赔不是。

      得亏魏云裳心思细腻,江济受的伤重,又强撑着走了许久的路,身子早已架不住了,在离魏府不远的集市上一倒不起。

      这黑灯瞎火的,家家都息了灯火安然入睡。一个人晕倒在路上,得要第二日才能被发现。江济内伤严重,若是等到天亮,还不知能不能睁眼。

      陈阿左见他晕着,拍了拍他的脸也不见有反应,心下着急,直接扛了人脚下生风往江氏爷孙的医馆奔去。

      几年前他病重险些丧命,是张老太太在路边发现了他,又让江郎中好好医治才捡回一条命,陈阿左心中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他将江济扛回医馆时,江郎中吓了一跳。见乖孙浑身是伤,老郎中心疼地双手发颤,强忍着给乖孙上了药,眼眶红了一片。陈阿左就在医馆外守着,他直觉韩府不会善罢甘休。

      第二日林小白上集市采买顺便打听了医馆的位置寻过来。就见他一只腿搭在门框上,一只腿随意垂在地上,睡着了也不忘做出保护的姿态来。

      林小白怀里揣着热乎乎的肉包子,拿出来在他鼻下晃悠一圈就把陈阿左勾醒了。陈阿左见是他,伸了个懒腰瘫在地上不想起来,拿过包子就啃。

      “你去和姑娘说一声,这两天我守在这怕再有人来闹事,府里的事张老爷送来的人能应付,实在应付不过来你再来找我。”

      林小白点点头,又给他几个包子留着给江氏爷孙吃,说了声注意安全便走了。

      今天一早,魏云裳就侯在殿里等着魏云蓉来说昨天的事。

      魏云蓉也知自己昨日不成样子,犹犹豫豫不想来,被柳青禾拉着才过来。她坐在位置上一脸委屈不服气,从不认为给江济那一巴掌不该打。

      本来就是嘛。她和韩公子赏荷赏的好好的,那小郎中非要插一脚坏她好事,竟还把韩公子推进河里去,被打也是活该。也不是韩公子如何了,万不可着了风寒,她可是会心疼的。

      虽然如今魏府是魏云裳做主,但她和魏云蓉是姐妹,婚事她自然做不了主。昨日出了这种事,她也只是为江济不平,只能训斥家妹两句,到底也做不了什么。

      “昨夜江小先生晕在了集市上,你可知晓?”魏云裳对着家妹难得严肃。

      “他把韩公子推进河里,被韩府小厮好一顿打,应当是伤势过重,与我何干?”魏云蓉撅着嘴委屈的很。

      柳青禾拉了拉她的袖子她也没管,想来是越来越倔了。从前府上她最怕嫡母,如今嫡母被赶出去,她就没什么怕的了,左右还有生母柳青禾疼她。

      “与你何干?”魏云裳气不过,语气越发严厉,“好好好,你既说小先生把韩公子推进河里,那你也好好说说他为何要将人推下去?难不成闲的讨打?!”

      魏云蓉被问红了脸,嘟哝说不知道。

      “父亲教我们知书达礼,不是让我们忘恩负义的。为何将韩公子推进河里你心里清楚,女子最重要的是名节,光天化日韩公子就要轻薄你,你难道还要感谢他钟意你不成?”她从未对家妹红过脸,此时也是忍不住。她这妹妹从前只是傻,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名节?大姐姐还有脸和我说名节,最先丢了名节的不是你吗?”

      这话一说便是撕破脸了。

      魏云裳冷脸坐在位置上说不出话。柳青禾呵斥一声蓉儿叫她闭嘴。转头腆着一张笑脸给魏云裳赔不是。

      “蓉儿被我惯坏了,大姑娘别往心里去,我这做生母的给你赔不是。”方才魏云蓉一番话,把她冷汗都吓出来了。再怎么说也是嫡亲姐姐,日后两个姑娘出嫁了,谁用得着谁都说不准,此时将脸皮撕破实在是下下之策。

      魏云蓉才不管母亲,越发不服气。幼时家中顾着姐姐是嫡女,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露华苑送去,轮到她的都是姐姐不要的。父亲的眼神总落在她身上,夸奖宠爱的话也是说给姐姐听的,怎么到了她这就什么都没了呢?难道只因为她是庶女?可嫡出庶出是她能选择的吗?难道她就不是魏国公府的女儿?

      殿里一时间都没人说话。顾着魏云蓉的面子,魏云裳早早将下人都打发了,只三人在殿里攀谈。可现在想来,她这一番心思花在魏云蓉身上,简直是多此一举!

      “我知你心中存了什么心思。”她站起身和家妹对视,眸中清明异常。“这魏府到底不是我能做主的,一切事情都要等爹爹回来才能定夺。你想要个好去处,这几日便好好待在府里,我暂且还能护你,若你实在不知好歹,作死再去会见韩公子,我自然也不说什么。只是日后的事,你便也自己拿主意吧。”说完撂下母女二人,顾自回了露华苑。

      魏云裳一走,柳青禾便狠狠训斥女儿耐不住性子,可魏云蓉根本听不进去,甩了袖子回清溪苑自己屋里,房门一关,谁也不见。

      这么一来二往的,魏府里更加清净。两个有人的苑子谁也不搭理谁,白日里下人们碰见都要互相给个白眼。魏云裳吩咐苑里的人不许惹是生非,下人们敢怒不敢言。倒是清溪苑里得脸似的,见他们不主动惹事,还以为是好欺负的,见面便要讽刺两句。

      露华苑的下人念着规矩也不还嘴,生生将气憋回肚子里,到了自己苑子里,一群人聚集在一块好生埋怨了一会。可埋怨归埋怨,谁也不想给大姑娘多事,只能向清溪苑方向多翻几个白眼,多吐几口口水,只当撒气了。

      陈阿左到底是见过世面。韩府果然没有善罢甘休,没隔几日便带了一群人堵在医馆外要给少爷讨回公道。

      这打群架的架势陈阿左见多了,十来个人他也不怵。江济还在床上躺着,一动浑身都疼,江爷爷自小学医,温吞惯了,哪见过这种架势。陈阿左让爷孙两好生在屋里待着,关好医馆大门,随手抓过一根长木板,在手中掂量两下就要挥出去。

      只是这群架没打成,那十来个人还未动手呢,就被一群士兵打扮模样的人押着跪在地上。陈阿左挠了挠脑袋,他这还没动手呢,怎的就结束了?他在钟将军军营里待过,士兵自然是识得的,可眼前不像士兵,却像是都城禁卫军的人。

      就十来个人的群架还能招来禁卫军?这叫什么事?禁卫军如今这么清闲了?

      正当陈阿左奇怪禁卫军到底都负责些什么差事时,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慢悠悠停在医馆门口。

      镶着珍珠的车帘被婢女掀开,里间坐的人端着腔调昂着脑袋下了马车。

      陈阿左挑了挑了眉毛,十分不可思议,难怪看着像是禁卫军呢,祁将军的爱女身边护着的侍卫可不比禁卫军差。
      婢女替祁秋涵理了理裙衫。祁秋涵手中照样拿了一把玉制手柄的团扇,也不知扇些什么,总之没停下过。

      她高高在上睨了一眼跪着的打手,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韩府这样的门户也能在都城作威作福,看来都城是没个高门大户了。把你们能的,当街打杂抢劫,试问韩夫人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那打手头头还不服,挣扎着要起身踹人,被侍卫一脚踏在膝盖处,骨碎声随着哀嚎传来。祁秋涵一脸不悦地摇摇头,侍卫眼力劲十足,动作麻利地将打手拖走,留了一地清净。

      这架势,可真足!陈阿左想对祁秋涵竖大拇指。这一番作为他也看出来,满都城能找的出有眼前这人嚣张跋扈模样的人除了镇国将军府嫡女怕是找不出第二人。

      “草民陈阿左,见过祁姑娘。”陈阿左老老实实行了礼。但凡是习武之人,没人不想进祁将军军营的。从前都城镇守有二虎,一虎是钟将军,二虎便是祁将军,这两人都是铁骨铮铮热血沙场的真汉子,陈阿左很是倾佩敬仰。

      祁秋涵上下打量他一番,下巴仰地高高的,阴阳怪调地夸赞一句:“身手是不错,可与我家侍卫比起来,可差的远了。”

      陈阿左险些呛着,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话一点都没错。

      “江济呢?他可欠本姑娘一盒子糕点,别是耍赖不想还了。”她好几日没见着江济,今日特地来这小医馆看看,没曾想遇见那么些没长眼的,江济还欠她糕点呢,韩府是什么东西,也配叫嚷打打杀杀?真是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说到那盒子糕点,江济也实属冤枉。本来那日冲撞她后被张若凌解了围他便花了大价钱买了千福斋的糕点还回去了。可那日恰巧遇上祁将军头风发作。

      他虽还年轻,可爷爷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他,看见老将军疼得受不住,江济便用了随手携带的银针在他头上扎了几个穴道,不多时,老将军就不疼了。

      江济本想头疼也治好了,糕点也送到了,不想再招惹祁府嫡女,抬腿便想走。祁将军却拉着他不让走,两人推搡之间不小心蹭掉了桌上江济带来的糕点。

      得,又撒了一地。千福斋的糕点!贵的叫人心疼!他掏空了口袋才买得起最便宜的一种,这可怎么好,他身上可再也掏不出钱了。

      恰好这一幕被赶来看望父亲的祁大小姐看见了。祁秋涵没心没肺惯了,见父亲头不疼了,指着江济就开始发脾气。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今天一定要吃到千福斋的糕点!”

      可怜祁将军刚治好的头疼又要疼起来,挥挥手叫女儿去一边闹,这小郎中像个活神仙,医术了得。他这头风病找了多少大夫了,就连宫里的太医也给他看过,可就没这半大孩子管用,得聘进府来做家医,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祁秋涵哪是这么听话的,拽着父亲的胳膊控诉,说江济冲撞了她,还打翻了糕点,实在没有规矩,更甚还要赏他二十板子,以解她心头之恨。

      祁将军受不住闹,抬手给女儿脑门上来了个老瓜崩,训斥她一边玩去,别又叫他头疼。江济在一旁轻声劝着,说明了缘由。可祁秋涵早就哭着跑了。

      江济应付了自来熟的老将军,将撒了一地的糕点收拾干净。这糕点太贵了,他舍不得就这么扔了,包裹好后揣在怀里准备回医馆。

      祁府大的吓人,兜兜绕绕的不知怎么就见着祁秋涵坐在亭子里嘟嘟囔囔,一个婢女在边上哄着。

      他停了会,想着要不要上前道声歉。还没等他想清楚,祁秋涵就看见他,指着叫他上来。江济照做了,走上前才看见大小姐脸上带着泪痕,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递到她跟前说:“是我的不是,祁姑娘别气了,等我攒够了钱买千福斋的糕点,还会还给姑娘的。”说着江济有些羞愧,声音不自觉变小:“只是要请姑娘久等了。”

      祁秋涵本要再教训教训他,被他这一番保证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呐呐地应了。

      江济手上的帕子洁白不带一丝瑕疵,像及了他这个人,学医济世,却不染一丝世间的肮脏繁杂。他一身麻布衣裳,与贵重两字毫无关系,却说不出的干净体面。

      见祁秋涵不接帕子,江济以为是嫌弃他脏,赶忙解释道:“不脏的不脏的,这帕子是我身上最干净的东西了。”

      那一日,天气还不是很热,阳光也不是很晒。微风伴着院里花朵的清香飘荡在二人之间。江济慌乱地解释,祁秋涵听在耳朵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过后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照常仰着小脸,眸色不带一丝嫌弃地落在他身上。

      片刻后,她命婢女拿过江济手中的帕子,撅嘴说了一句:“谁嫌弃你脏了。”

      千福斋的糕点虽贵,可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其中有家室好的,给女眷当零嘴吃;也有累死累活苦了半月工,小心包裹着挣来的银子给家里辛苦持家的妻子奢侈一顿,也尝尝这上好的糕点。不论是哪一种,千福斋来者不拒,掌柜日日一张笑脸招待不同的人,有人调侃掌柜,许是甜食做多了,整个人都甜到开心。

      从那日起,江氏医馆又多了个差事,定时去镇国将军府为祁将军医治头风,顺便攒钱好早日还了祁大小姐的一盒糕点。

      回到当下,祁秋涵正气着。说好的三日一来,今儿个都第五日了,他怎的还不来?难不成偷懒不抓药了?那可不成,爹爹的头风病一日也等不了。

      陈阿左知她大小姐脾气,敲门让江爷爷出来。瞧着是祁大小姐,江爷爷记起来,原是三日一去祁府的,这两日照看乖孙都忘记了,劳烦大小姐亲自找上门来,他一个老头子也是十分过意不去。

      祁秋涵对江爷爷倒是客气起来,娇滴滴问他江济去哪了。江爷爷一脸心疼领她到了屋里,只见江济瘫在床上,被子盖到颈间遮住了满身伤痕,却遮不住鼻青脸肿。

      他还昏睡着,一张脸瘦的皮包骨。祁秋涵怒气冲冲将团扇拍在屋里的木桌子上,厉声问道:“谁干的!”

      她都没将人打成这样,还有谁胆大包天做出这等事!江济是替爹爹医治的,打了他就等于打祁府的脸,这她怎么忍得住,提着裙摆风风火火跑出门,对着侍卫喊叫人去查!查到先断一条腿!

      陈阿左跟在身后将人叫住,说是韩府的人做的。祁秋涵听闻怒睁着眼,抬腿上了马车也不知是回府还是干嘛去了。

      得了,陈阿左不用守着了,每日晚间过来看看即可,这怒火冲天的大小姐还不知能把韩府怎么样呢,有好戏看咯。

      陈阿左给爷孙两留了银子,挥手让江爷爷不用送他,晃悠着回了魏府。

      他回的很是时候,褚湛霖已派了人在府中侯着。苑门被黑衣人堵着,陈阿左进不去,思量着怎么能一下解决两个还不惊动屋里的人。

      来人废话不多说,拔剑出鞘抵在魏云裳脖间,危险地劝她聪明些,趁早将魏瀚旻交出来,否则手起刀落,能不能见到今晚的月亮就是个问题了。

      露华苑里的一众奴才都是无辜的,魏云裳叫他们不许乱来,一人在前面细嫩的脖颈上搭着见血封喉的宝剑,把心中就要涌出的恐惧牢牢压制,咽了口口水才强忍着哆嗦说:“敢问少侠替哪位主子办事?”

      “废话少说!你心里清楚,少爷呢?”那人的语调和脖间的宝剑一样冰冷。

      “那小女子斗胆一猜,应是三殿下了。”魏云裳费力周旋,黑衣人却不给她机会,刀锋离她越来越近,皮肤被划破的痛楚传来,几滴献血染红了她的衣裳。

      “姑娘是聪明人,知道怎么才能活下去。”

      “三殿下既想见我弟弟,为何不亲自来?今日你们断然是见不到的。当然了,少侠也可一剑了却了我,那我弟弟你们便再也见不着了。”天知道魏云裳撑得多辛苦,若是仔细看,她现下腿都是颤的。

      黑衣人只得了要将魏瀚旻带回去的命令,三殿下也叮嘱过,留魏云裳一条命,他们断然不敢动手,只是这胆大包天的女子竟反过来威胁他们,一时间他们倒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黑衣人思量之际,两名蒙面暗卫可谓从天而降。芙兰一把捞过魏云裳的腰将她退至身后。陈阿左也解决守门人,立在门口与芙兰暗卫形成包围之势将黑衣人围住。

      魏云裳平复了恐惧,捂住脖间的伤口对着黑衣人说道:“我说过,三殿下若是想见我弟弟,便亲自来见,魏府定以礼相待。阿左,放他们走。”

      黑衣人见情势不利,只好退出魏国公府往宫中回话。

      含双替魏云裳包扎伤口,芙兰在一旁陪着,还不忘替褚湛钦说话好。

      “大殿下时刻惦记着姑娘。这不叫奴才来护着您,若是您伤着了,大殿下定是要心疼的。”说着还肯定地点点头。

      魏云裳这些日子可谓是犯太岁,左肩上还未好全,又高热一场,眼见着好不容易烧退了,今日脖子又多了一道伤。难怪她一直清瘦,换成谁都养不出肉来。

      “姑娘还是伤着了,奴才回去大殿下又要罚我了。”这话说的不假,魏云裳是褚湛钦的心头肉,伤了一丝一毫都是不成的。可芙兰说这话时没显得怎么沮丧,大殿下给她下了令,日夜守在魏姑娘跟前不用急着回宫,他身边有许佑也够了。

      等这事了结,这小小伤口还不早就好了。

      “芙兰姐姐莫要取笑我,一点小伤,哪就这么严重了?”魏云裳认真地说。她现下和大殿下关系扯不清楚。心中既恨着他利用自己,又忍不住想起几日前他一身华服不管不顾地跳进池塘里只为寻自己亲手绣的荷包。

      这两人,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褚湛钦,她分不清楚。怕若是再交付真心,又被遍体鳞伤的伤一遍,一次她还能咬牙受着,再一次她还不知能不能受的住。

      “姑娘万不可妄自菲薄。这话还是当初你出宫时叫我带给大殿下的,姑娘怎的自己却忘了?”芙兰宽慰她:“大殿下十五岁时被禁足启华宫,宫中之人惯会拜高踩低,殿下虽贵为嫡子,却无人瞧得上他。只有姑娘这么多年来真心对他,大殿下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了,大殿下有错在先,可他待你如何,姑娘心中必然清楚。”

      魏云裳只听着,闷闷的不说话。说大殿下对她好,自然是好的,可利用也是真的,她……她分不清。

      “来日方才,姑娘便瞧着大殿下如何待你吧。”

      宸霖宫里,褚湛霖金屋藏娇似的,钟丝棠在殿里几日未出门。许是多年未见,心中满腔爱意终于得到发泄,她倒也不觉得烦,日日和褚湛霖腻在一起,有讲不完的话要说。

      今日夜里,派出去的人来回话,将魏云裳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于褚湛霖听。
      褚湛霖神色暗淡,叫人退下。脑中闪过褚湛钦求娶魏云裳的画面,半晌出声叹道:“竟是我小瞧了她。你这嫡女厉害的很,先是将我那无趣的大皇兄迷的鬼迷心窍,又是将我儿子拘在魏府,这一番作为,说她攻于心计绝对不是污蔑。”

      “你说大皇子向皇上求娶她?前阵子都城闹得沸沸扬扬,难不成是真的?”钟丝棠散着青丝伏在他膝头,身上披着他的里衣,偶有暧昧红痕透出来诱惑褚湛霖又要疼爱她。

      “真真假假谁说的清呢?”褚湛霖冷笑:“有些事,你瞧着是真的,却是假的。有些事你瞧着是假的,却是真的。”如同秦元帝对赵氏,明面上恩宠多年,背地里却痛下杀手;也如同魏云裳明面上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子,背地里却心机深沉不似常人。

      她在重华宫的七年,褚湛霖从未正眼瞧过她,只当是个家道中落的可怜人。如今想来,那七年她可谓是敛去锋芒,忍辱负重。

      他倒真的想见见了,就算魏瀚旻不在魏府,他也要想法子见见这个叫大皇兄一意孤行的女子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钟丝棠微微抬起上身倚在他怀里,胳膊环着褚湛霖的腰,在他颈间印上一吻,担忧地问他:“一定要去吗?我怕三郎有危险。”

      褚湛霖拇指食指捏着她的小巧的下巴,唇贴在她的唇上,无畏说道:“再如何只是个女子,也没你这般功夫在身,我怕她做什么?”

      钟丝棠闭眼贴在他心口,悠悠说:“等三郎带旻儿回来,我们便三人成家,宫中纷扰再与我们无关,你说可好?”

      听她这话,褚湛霖摸着她后背的手顿了顿,双眉纠结在一块,片刻后才接着吻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一个字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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