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四十八章 皇天厄运犹曾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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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男人抱着晚晴同我一道离开地牢后，途经前殿大厅门口时，里边突然传来了安香芙的声音。
我转身进了大厅，就见安香芙斜躺在地毯上悠哉地吃着糕点，满满一桌子的糕点水果挡去了她大半个人，只看得见那双含笑的眸子，透着股报复的快感。
随着我脚步的临近周身火焰自行重新燃烧了起来，红色的火焰霎时将华美的帘布化为灰烬，地上的毯子亦一寸寸往前消失，发出难闻的焦味。
见状安香芙略有慌张，却强行掩盖，站了起来，挥手让人撤下面前美食，有意无意靠近了身后的两个侍卫，还是有所顾忌，还以为她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怎的，一语不发？看起来倒像失去清白的是你不是那个贱婢了……哼，谁让她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吾尚且待字闺中，她如何就能嫁去蜀国当王妃？呵呵……这下看她还怎么做人……哈哈哈——”安香芙笑出了声，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与我保持距离，叹息着又道：“可惜呐……贱婢就是贱婢，吾让吾最喜爱的近侍前去伺候她，真不知好歹，竟然抓伤了他们的脸……”
安香芙目露怜惜，就落在身后的两个近侍身上。再一看，果然那两个侍卫的脸明显被抓伤了，现下尚且红肿，且表情甚是慌张，略有颤抖。
可笑，她还是怕了，先一步供出□□晚晴的人是谁企图转移我的愤怒，将一切推诿到他人身上就以为可以明哲保身么？晚了，倒是更加激怒了我，无穷的愤怒更为炽烈。
“先带晚晴回宫，她再受不得刺激，如此血腥的场面莫要再吓到她。”我冷声对身后的英雄柴壮士说道，并未回头。
“水凊，不必顾忌，随心所欲就好。”男人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他明白这种事由我处理为好不宜插手就算会因此引来滔天大祸，他总是这样纵容我，总是知道什么时候的我最需要最想做的是什么。
待人走后，我当即一挥云生弓，利弦将安香芙左边的一名侍卫一分为二，血溅当场，染红了她那身纁黄色的纱纹裙，流往我的脚下，在触及红火之时悉数蒸发。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吾的近侍！”安香芙又惊又怒，但指着我的手却也不免颤抖。
我并没有言语，只是冷眼看她，接着又杀了另一名侍卫，身首异处，那人的头就落在安香芙的脚边，瞪大的双眸充满惊恐。
我说过，我要将欺辱晚晴的人全部杀掉，现下只是开始。
“你！”见状安香芙更慌了，不住后退，气急败坏地对着靠墙远远躲着的宦官宫女们大吼道：“愣着作甚，吾若有任何闪失必定诛你们九族！”
“谁敢往前跨一步必死无疑！若你们眼里还有吾这个南平国第一帝姬的话，最好全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那些人刚想冒死前来阻挡我，我便出声止住他们的动作，目光掠过之处好似真的点起了一样剧烈燃烧着。
我立在原地，双眸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安香芙，眼看她那副慌张到了极点的模样突然又不想要她死了。
“安、安水凊，你休得胡来！吾乃堂堂五帝姬，你若动吾分毫……父、父皇定不饶你！”即便我没有靠近可安香芙的恐惧仍然直线攀升，能抓到什么就用什么砸向我，颤抖的声音就快哭出来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动作并未显示出什么，可我却忽然想明白了。
“我不杀你。”我咧嘴轻笑，咬破手指以血引出贴身的“朱雀之焰”，就像那日在苍山击退大批敌人一样，火红的长线飞快伸延将前方女子与我环绕，围成一个圆，止于我的无名指。
对于虚荣的女人来说，她所看重的总是最为肤浅表面的东西，例如美貌，例如富贵。富贵与生俱来不可剥夺，美貌却不尽然了。
为欲望与享乐所迷蒙了本心的人比寻常人更胆小，尤其是生来就备受宠爱享尽荣华富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曾受过委屈受过他人鄙夷的这种人。
死太容易，并不可怕，一瞬间的事而已，不若生不如死折磨人，就像我这样，我要她比我还痛苦……
“我要你生不如死。”
音落，原本还只是跳跃在细长血线之上的火焰瞬间织成一张致密的火网将我与安香芙紧紧包裹。
“贱人，你……你！啊——！”
冲天的火焰一瞬间将大厅屋顶掀飞，露出外边茜色的夕空，从无穷深处透出来的墨蓝是正缓慢降临的黑夜。
如果我真的恨一个人到了极点，我绝不会杀人，死亡是另一种解脱，这是如今的我同过去所不一样的。我没有那么善良大度助人超凡，我定要那人一辈子生活在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的绝望凄苦中，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悔恨与痛楚将会成为那人余生唯一的感受。
我要那个人铭记我终生，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重复最初的一幕，就如卢十夜对我做的一样。
仇人的眼泪会使贫瘠的土地开出最妖冶的花，仇人的痛苦将装点出最蔚蓝的苍穹，仇人的惨叫是平息愤怒的唯一乐曲……
这才是最大的报复，即便为此我将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也不后悔。
“住手！”
父亲比我预计中来得快，随后而来的大批侍卫挤满了椒房宫，行走间铠甲摩擦的铿锵声响充斥周遭，透过火网我看见那些人全部齐整拔剑面向我。
安香芙蜷缩在地抱头痛哭，浑身衣衫早已烧没，只余一具在红火中挣扎的躯体，宛如泣血一般的凄厉叫喊听得那些侍卫也忍不住微微颤抖，独独我不为所动，甚是愉悦。
冷眼看向父亲，我并没有停手的打算，即便父亲来了。
“孽障，还不住手！皇宫岂是你恣意杀人的地方！”父亲面色严厉，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双眸之中火焰飞舞。
好笑，以为仅凭一句话一个冷厉的眼神就能阻止我么？没人能够阻止我！
“哈哈哈……”我仰天大笑，“我既是孽障便非人非鬼，何以你个区区人类可以命令我？况且我并没杀她，没听见她的声音么，死人怎能说话？”
“既是如此你便休怪吾无情！”言毕即令侍卫将我包围。
“你何时有情了？那般残忍对待我的娘亲，就算人言可畏但我毕竟是你的女儿，你却狠得下心千方百计除掉我，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想要杀死娘亲！当初你没能杀死我，今日更无可能！”我对着父亲大吼道，对着圈围我的侍卫用云生弓画了个半圆，立时将他们的双手烧着，纷纷惨叫着丢下刀剑倒地呻吟。
父亲闻言面色一凛，蹙紧的眉头立时透出一股恨意，“所以你此次回来是来报仇的么！”
“你有什么资格恨我！”父亲眸中的恨意更加激发了我的怒火，周身红火叫嚣着燃得更烈，随之安香芙的惨叫亦愈发大声，“你不配拥有我娘亲，从你怀疑她背叛你决定除掉我杀死娘亲那一刻起就失去了资格！”
“资格？”父亲随手捡起一把剑便向我走来，“你个不世孽障又凭什么评判我的作为！背叛我的女人必然要死，当初我没能除掉你，眼下杀了你也不算太晚！”说着便挥剑向我砍来。
我咧嘴，并不闪躲，反倒迎向那把长剑，眼睁睁看着剑刃劈开外焰向我砍来，只是在触及“朱雀之焰”时长剑刹那熔化，冒起滚烫的浓烟反而烫伤了父亲的手。
“我说过你当初杀不了我，如今更无可能。”
没能被你杀死没能得到你疼爱的生命早已与你断了关系。
“你……”父亲丢掉只剩剑柄的那把熔铁，为狠厉所覆盖的眸子渐渐地浮现出一丝惊恐，仍旧无法相信适才发生的一切。
我步步逼近父亲，现在的她就像安香芙那样面带惧意后退，只是不一样的是这次身后多了不少忠心的侍卫挡在他面前。
我举箭搭弓，瞄准了那个在一干侍卫守护中仓皇后退的男人，他是我的父亲，一心想要杀掉我的那个与我挚爱的娘亲一同缔造我生命的人。
我没有哭，纵然心中无比悲切亦未流出一滴眼泪，因为他不值得，自然也不值得我杀他。
愤恨的我并没有失去理智，头脑十分清醒，如是只不过是吓吓他罢了，遂将箭头从他身上移走，目光却直直地锁在他脸上。
云生箭直往夜穹飞去，如同一朵最为耀眼绚丽的烟花那样，一瞬间照亮了大地，短暂的光明铺洒在这边我所创造的荒芜之上，毁灭等同创造，就在一念之间。
“安乾成，你该明白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之所以留你一命只因我若杀了你他日哥哥登基必然遭遇世人唾弃说他弑父夺位，”我凛若冰霜冷然道，“而你也休得妄想废了哥哥，不然……我将让你亲眼目睹我把这座江山变为废墟，杀光你身边所有人，独独留你苟活于世，你曾施加在我珍爱之人身上的折磨定要你千倍偿还。”
椒房宫已然化作废墟，火海围绕着的这一座座残垣断壁即将化为灰烬，土燥山焦，港枯泉涸，屹立之中迎接黑夜降临的我宛如灭世修罗。
今夜的荒芜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纵然一直控制着火势但未免“朱雀之焰”真的将安香芙烧死了我收回了贴身红火，火焰渐渐褪去，露出浑身烧焦面目全非无以辨认的一块奄奄一息的黑焦，还能动还能喘息，并没有死。
众人见状难免惊呼，父亲亦是大惊失色，无比诧异地瞪着我。
“我说过我不会杀她，死亡未免太幸福，生不如死岂不更好？”我冷笑道，收起云生弓灭了周身火焰转身离去。
“妹……妹……”谁想就在这时哥哥的声音蓦地传来。
我回过头去，就见那为火光照亮的苍白的脸写满了难以置信，不知道他与高赞甚至还有文玉什么时候来的，目睹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怀抱着怎样的心情……
不过我知道哥哥震惊的并不是我毁坏的这一切，而是意外我发现了当年的真相，那他与娘亲他们极力隐瞒却早已暴露的真实。
“哥哥……”本来不哭的我在看见哥哥时忍不住被泪水蒙了眼，坚强的外壳一刹那分崩离析，“晚晴被安香芙掳走后叫侍卫给……夺走了清白，我让浅之抱她回昭阳宫了，我想去看看她……都是因为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能保护好她才害她受苦……我……”渐渐的就泣不成声。
“无妨，”哥哥打断我的话，泪眼婆娑地笑着朝我走来，踩着一地灰烬，于烟雾中显现出清晰的轮廓，“哥哥相信你以后一定会保护好所有你爱的人。”
“我会好好保护哥哥……”眼泪终是抑制不住，潸潸然犹如雨下，“我会保护好所有我爱的人……”
“哥哥相信你。”哥哥将我拥入怀中，淡淡清香围绕着的温暖给予我最大的安慰。
漫天飘飞的灰烬宛如阴沉冬日里纷纷扬扬的雪花，但细细碎碎中却夹杂着一丝丝灼热，簌簌簌，一眼望去阴霾的世界斑斑驳驳为雪侵袭，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再看不清他们的脸……
今后的我，存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就是保护我珍爱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四十八章 皇天厄运犹曾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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