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林蕴之

33、借酒浇愁

　　谭欣的身体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瞬间脱力，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她揪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地喘息着，因为那里好痛，痛到她每一次呼吸都很困难。她的脸上满是泪水，一道道像是失去了方向的河流，纵横交错，毫无章法。
　　谭欣承认一开始是有一部分原因是杨顺宇和李凯相似的长相。可是随着对他逐渐深入的了解，她发现这两个人其实截然不同。杨顺宇的出现，展示给她一种全新的人生，她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吸引，想要再多了解一点，再多一点。在他向她表白之前，她的心已经牢牢地拴在了他的身上。
　　她和李凯确实有过一段青涩而美好的感情，两人有着相似的背景，又是同窗，共同话题很多。李凯的意外去世给她的打击很大，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样子其实已经一点点地模糊了，留下的，只是一段回忆。
　　然而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和公众人物杨顺宇交往，注定要做好被人肉的准备。不仅是自己，还有身边的家人朋友，以及，前男友。在李凯被人肉出来的那一刻，谭欣知道，无论她说什么，无论杨顺宇信不信，这都会是杨顺宇的一个心结。
　　谭欣把家里的酒都找了出来，一开始还是用杯子，后来直接对瓶灌。她从来没有这么放纵过，可是今天晚上，她什么都不想去顾虑，只想大醉一场。她不由得去想，如果，如果她能在被爆料之前，在他们分手之前，早点告诉杨顺宇自己有过这么个初恋，告诉他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并不是找了替身。这一切，会不会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时间无法倒流，这注定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白敏嘉在外地出差，看到网上新闻后打了几个电话给谭欣都没人接。她正急得团团转，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 谭欣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喂，谭欣，你没事吧？你喝酒了？”
　　“嗯。”
　　“你，你少喝点啊你。你和杨顺宇？”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随之而来的是的“当“一声酒瓶碰倒在地上的声音。

　　杨顺宇一路顶着风雪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的眼睛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什么，通红的像个兔子，他翻箱倒柜地找酒，可是没找到。他平时为了上镜，被严格控制酒精。他打电话给小尹，“小尹，给我买些酒来，越多越好。”
　　小尹也看到了新闻，大致猜到原因，“宇哥，这大晚上的，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要不我给你送点安眠药吧？”
　　“给我买酒！你应该不希望我深夜出门买酒被狗仔抓拍到吧？” 杨顺宇的耐心正在消磨殆尽。
　　小尹听到这话也不敢坚持了，赶紧买了酒送过去。
　　小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哪个意气风发，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笑嘻嘻的宇哥。现在的杨顺宇，像个受伤的小兽，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缩成一团，十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头埋进膝盖。
　　“宇哥。”
　　“谢谢。” 杨顺宇的声音沙哑，“辛苦你了，回头给你发红包，你回去休息吧。”
　　小尹犹豫了下，“宇哥，我陪你喝一杯吧？”
　　杨顺宇没有拒绝。
　　小尹不是个善谈的人，而杨顺宇也只是闷头喝酒，两人静坐无话。几杯酒下肚，杨顺宇幽幽地说：“我就是在这儿向她表白的。”
　　他指了指自己坐的地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在小尹看来，可以有凄凉来形容，“她总说我自恋，我一直都没当回事儿。现在想来，我还真的是，自作多情得很。”
　　小尹斟酌着措辞：“宇哥，你不要那么灰心，我觉得欣姐对你是真心的。这种多年前的旧事没有和你提也是怕你多心吧。谁知道那些无良的娱记和网友会人肉出这么些有的没的。”
　　杨顺宇摇摇头，“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太多太多了，一个没解决，又来一个。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谭欣第二天向学校请了假，在家喝着白敏嘉远程给她点的外卖小米粥，一边吃着止疼药缓解宿醉后的头痛。
　　次日，她去学校上课。学校里经过的学生都偷偷看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她知道，她这次是彻底地“出名”了。
　　今天的课堂异常安静，谭欣因为前天晚上喝多了直接在沙发睡了过去，有点着凉，嗓子不舒服。她停下来，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正想继续时，一个学生忽然举手，她手一点示意他说，那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那个，谭老师，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一众学生瞬间把目光都聚焦到谭欣身上，谭欣知道这是逃不过的，迟早会被问，就点点头。
　　学生问：“谭老师，网上都说你和杨顺宇是因为，是因为他和你初恋男友长得像，这是真的吗？”
　　谭欣思考了下，然后缓缓开口：“我和杨顺宇，是交往过一段时间。”
　　底下人窃窃私语。
　　“我的初恋男友，确实和他有几分像。”
　　下面的骚动更大了些。
　　“但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我有我自己的道德底线。我不会昧着良心利用一个人，把他当什么替身，欺骗他的感情。”
　　学生们都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说。
　　她的嗓子有点疼，她又喝两口水，继续说：“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早在这些旧料爆出之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底下学生立即追问：“为什么分手了啊？”
　　谭欣浅浅一笑，“如果我说两人聚少离多，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官方了？”
　　“会。” 那学生倒是很直接，引得旁边人都笑了起来。
　　“那我只能官方地回答你，聚少离多，走着走着就散了。” 谭欣也笑了，淡淡的，从容的，“我今天呢，和你们讲这些，是想澄清两点。一，他没有脚踩两只船，网上说的什么他和前女友藕断丝连，都是子虚乌有。二，我没有利用他欺骗他感情，我们的分手与什么初恋无关。”
　　她抬腕看看手表，快下课了，她合上教材，最后说：“虽然我很理解你们的八卦之心，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尊重一点我们的隐私，给我们一点空间，好吗？”
　　她说的很真诚，很平和，在场的人一时无言。
　　她有些促狭地一笑，说：“如果大家能放过我的话，期末考试我给大家划重点。”
　　底下学生立即兴奋起来，这个以出卷难度爆棚的谭老师，居然同意划重点！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忽然，那个提问的男生高声说：“谭老师，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谭教授要不考虑考虑我啊？”
　　全班哄堂大笑，此时下课铃响了，大家在笑声中结束了这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