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坤醍

23、第二十三章 东雅公主

　　果然在往后的学堂事务中楚府都不给予支持，这样就令许多事务无法如期实施，虽然有些事情通过镇长的出面给办了，但是仍然有许多事情不能总是依赖镇长的。群众也渐渐得知一些事情的原委，于是风言风语就在暗中相传。有人说慧如不识好歹，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有小部分人是支持慧如的做法的，认为人应该有原则和有所坚持。慧如始终保持沉默。有天实在感觉周围而来的压力太大时，她就在安静的夜晚，静坐在庭院里，紧闭双眼，默念了空大师给她的咒诀，大师的形象便飘然而来了。
　　“大师，我常有不应生在这个俗世之感，周围而来的压力总在告诉我，我的许多积极美好的计划要想在现实里行得通是那么的艰难。请问有何化解之法？”
　　“那是因为你的心还不够圆融，当你的心圆融了，周围反射给你的东西都无法伤害到你的。你看到凡夫俗子的现实世界固然有许多的不如意，也是因为你已经有超过他们的境界了，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计较呢？他们不理解你，不支持你，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的计划，你要找途径让他们了解、体会。”
　　“多谢大师指点。”
　　“哈哈哈，不谢不谢。”大师笑着消失了。慧如听了大师的一番话，便有了足够的底气和智慧来巧妙地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困扰了。
　　也不知怎么的，楚老爷终于渐渐地没有了敌对的意识，觉得这样和一介女流之辈过不去说出去也真是太丢人了点，加上他也觉得冯四海的走多少与自己那天和他的对话有关，这事也就算扯平了。
　　只是小镇上果然没有人再敢向她提亲。冯四海也再没有了消息。
　　如果在俗世生活，尽管思想有多超脱，走结婚生子的传统路线会活得容易一些。偏偏这样的生活在慧如这里就好象下了咒一样行不通。她开始相信一岁时那个给她算命的和尚所说的话：她更适合于出家修行？但是那和尚不是也说了：只要一生大力行善积德，也可以改变这个命数的吗？也许是她的功德还不够大吧，她想。她终于完全地放下那些困扰在内心的传统想法，她想：即便是出家修行也是自己很乐意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阿旺、小晴和家仁在医术上都各有专长了。特别是家仁，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很多医学常识，只要一直努力,将来会是个做医生的料，三人都不需要慧如太担心了。学堂的事情也渐成气候，每个学期招生都很稳定了，等规模再完善一些时她就可以抽身出去了，也就没有什么过多的俗事纷扰了，出家似乎是可以顺其自然的事情了。
　　出家，一想到这个，慧如便想到了了空大师，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能视世间的功名利禄如浮云，自己终归是比不上他的境界啊。也许，快是时候像他一样修炼自身了。慧如神往地想着。
　　从此除了教学兼偶尔的出诊之外，慧如每天花在打坐和冥想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功力在一点点地精进。
　　她依然每天精心地梳妆打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神奇地一天比一天好看。
　　每天当她站在阁楼顶部看风景时，她能感受得到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她，那是她的学生们，视她如圣物般从不敢随意冒犯的学生们。
　　转眼间她就三十四岁了，在镇上拥有了很高的声望，开始拥有参与镇上大事的决定权了。她也作好了在她满三十五岁生日那天出家的打算。
　　在平静的日子中慧如静侯那天的到来，她准备下个月回故乡一趟，顺便去去灵潭寺见见了空大师，做好出家的准备。
　　忽然有一天，有人进来禀报：“东雅公主前来求见。”此时慧如正在入神地看着一卷书。
　　东雅公主？那个曾经几乎可以当天子的公主？她怎么会认识自己并且不远千里来求见呢？慧如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人已经来到外面，她首要的是前去迎接。
　　慧如以为东雅公主会坐在花轿里，前后会有数十个人簇拥着。而事实是：她穿着骑装，骑马而来，随从只有一男一女。
　　慧如赶紧上前迎接。
　　“这两位一位是我的贴身侍卫，一位是我的丫鬟。”东雅公主愉悦地介绍着，慧如被她眼里的热情所感染，心情顿时也变得轻快起来。
　　东雅公主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美女，但举手投足间那种自然流露的高贵优雅使人过目难忘。
　　“我看过你的《育贤经》，也听说过你进京赶考的事迹，你和我一样的性情，不会违背自己的初衷，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我决定来拜访拜访你，和你交个朋友。”东雅公主握着慧如的手亲切地说。
　　“这真是我的大大的荣幸了，我何德何能劳你这么大老远地来呢。”
　　“快别说这么客气的话了，你有茶叶吗？我想喝杯茶，听说这里盛产名茶。”
　　“有的，随我来。”
　　于是，整整三天，慧如和东雅公主游山玩水，吟诗作对，两人都是性情中人，又义结金兰。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公主自然很快便发现了慧如有归隐之意，但凭直觉又觉她此生不像是出家的命，于是半聊半问地说：“妹妹可曾有过意中人？”
　　“未曾。”慧如实在想不到她有此一问，顿时心里微颤了一下。抿嘴低头时却清晰地记起了空大师的模样，不禁在想他现在过得可好？
　　这一微妙的情绪暗流自然被公主看在了眼里。
　　“妹妹未曾对我坦诚相见呢，不过妹妹既然不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但我想，能够打动妹妹心湖之人必不简单吧。”公主微笑着说。
　　听着公主这样一说，慧如倒不禁感叹起来了，可是她无法说出来，她欣赏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和她有将来。
　　公主看在了眼里：“他远走他乡了？成家了？不爱你了？”
　　“都不是。”
　　“那还有什么更让人绝望的么？”
　　“是他早已放下俗世的感情了。”
　　公主懂了，难怪，出家人中历来不乏人中龙凤，可惜却不是走同一条路。
　　“那就不要想太多了，难道要因此而用一生来守侯吗？甚至都说不上守侯。”
　　慧如低头不语，让她说什么好呢？
　　“要么你就挑战世俗，与他出走。你潜心修行这么多年，却没有出家，心里还是有爱的形象的吧？”公主轻声地问。慧如抬头，眼里有了光，很快又灭了，了空大师不会这么做的，要求他这么做等于是冒犯、逼迫。自己也做不到如此离经叛道。
　　“公主，我偷偷地问问你，当年你放弃了当天子的机会,不久又放弃了在皇宫生活的机会，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皇位不是我的目标。幸福才是。”
　　“但是百姓苍生喜欢你，需要你，相信你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幸福。”
　　“我承认我没有伟大到放弃掉个人的幸福。当然我也看得出来我弟弟有这个能力把国家治理好。”
　　“那为何离开皇宫？历来公主不是都在皇宫的么？”
　　“我不想在皇宫呆一辈子。”
　　“想来你也一定经历过许多大是大非吧？”
　　“是的。”
　　“但你最终都坚持住了自我。”
　　“是的。所以我才来找你，我才对你说，你可以主动争取你想要的东西。”
　　“可以吗？不用一切逼迫，要让他自愿地，可以吗？”
　　“我不知道他是否会自愿，你要去问。”
　　“谢谢！”
　　慧如从公主身上学到了勇敢无畏，但那是因为她是公主，她可以那样并不代表自己可以。
　　在送走了东雅公主之后，慧如陷如了长久的沉思当中。不过她并不悲伤，出家也好，她会选择回故乡出家，离了空大师最近的地方。但是如果她老是心里有着一个人，又如何算得上是六根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