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坤醍

18、第十八章 觉醒

　　‘一、病忌论
　　人得种种病症，多从口入。非病不能治也，乃人不能有所戒持所至。
　　肝，掌管人体排毒。肝患者，忌喝酒，酒伤肝，易中毒。忌进食煎炸类食物，忌吃过量油腻，忌抽烟，忌过劳，忌情绪大波动。
　　胃，掌管人体吸收。胃病者，忌吃生冷硬，忌吃油炸，忌吃辛辣，忌吃过酸。
　　肾主精神，肾虚之人，忌乱进补，忌辛辣，忌烟酒及一切发物，忌盐。’
　　………………

　　慧如仔细地搜集着资料来校对自己所写的笔记，这些笔记都将会整理成册，最后成为一本书。
　　在这段著书立说的日子里，慧如大量地搜集民间的记载，结合自己的行医经验。一条一条地记录下来。
　　在小晴忙碌着药馆的事情和家务时，家仁常由慧如带着。小小的家伙已经习惯了跟在慧如身边，听着她翻书找资料的声音，看着她在药房里分类药物。慧如有心从小培养他。
　　著书的过程也使慧如在药性禁忌方面有了更全面而深入的了解。乡里人凡有不懂的都爱来咨询她。慢慢地，乡里人给她起了个‘药仙’的名号。追慕她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张姑娘，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经二十有五，在我们镇也属于老姑娘了，趁着这大好年华，找一个才貌相当的男子成个家吧。”镇长亲自出面来问。面对和蔼的镇长这番好心，慧如实在是感动，但感动之余却也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一个与别的姑娘不大一样的人，她希望由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婚姻人选。
　　“多谢镇长的关爱，慧如能有今天与镇长的开明仁爱是离不开的。小女子也因镇长的开明而得以做成郎中。只是在婚姻大事上小女子未曾遇到合适的人选，故一直未曾成家。”
　　“我担心的是你有不婚的想法。”
　　“倒也没有，只是姻缘未到吧。”
　　“按理说论才情相貌出众的，前来我那里托情说媒的人选里也很多，不知姑娘最看重的是哪些方面呢？”慧如曾经在镇长家里隔着帘子来观察过前来提亲的人。
　　“才情相貌还不是最重要的，投缘并且合眼缘的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人选里面没有这样的？”
　　“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吧，他们都很优秀。”
　　“你其实要求很高，张姑娘，一般的人是无法服得住你的心的，或许你在寻找一个某些你很看重的方面能够让你佩服的人，可是，万一这样的人选一生都未曾在你的生命中出现呢？”
　　“那我就独身一生又何妨？”
　　镇长惊讶得嘴好久都合不上。
　　“哎呀，姑娘你这是何苦呢？非要让自己活得这么清苦么？”
　　“我自己不觉得清苦，便无须自怜。”
　　“哎呀，我该怎么说你呢？恐怕你的父母也不希望你这样吧？”
　　一听到镇长谈及自己的父母，那是慧如内心的隐痛，慧如的眼眶便红了。
　　“我很清楚父母不希望我一直独身，他们希望我在人间能享受到美满家庭的幸福。可是，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勉强我去嫁我不喜欢的人，所以，一切要怪罪的事情就请怪罪我吧。”
　　“好吧，张姑娘，我诚心地希望你会很快地遇到你喜欢的人。”镇长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着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下去了,也不忍心去扰乱这个内心纯正的人的心，于是告辞。
　　长辈的意见固然重要，但若一个人的婚姻大事最终不能由自己作主，不是发自内心意愿的组合，落个徒增慨叹，又如何心甘？但是同时她也很清楚，自己要在俗世中生存，因为自己是个凡人。之所以诸多烦恼，是因为自己不够纯粹。有误会，有阻碍是必然的。有困难当然要坚持。
　　.......
　　一乡村池塘边，几个年轻人在读着慧如写的药书。慧如用了两年时间把它们整理成册，几乎每家一本。
　　现在慧如发现镇里人的健康确实大有改善，但是人们的思想还是很落后，甚至有些常识也不知道。有学问多好啊！慧如开始想让大家都有点学问，无奈自己一介女流之辈，学识尚浅，也无门道可以考取功名。想宏扬儒家学说看来是件大难事。
　　“除非你嫁一个人，由他去考取功名，然后回来办学堂。”阿旺说。
　　“那也得找到有这样志向的人。”慧如微笑着说。
　　“要不张贴招亲启示？”小晴说。
　　“为何非要依靠别人来完成呢？我自己就不行吗？”听到周围的人前前后后地提到成亲类的话题，慧如问自己。
　　“可是我该怎么做才能考取功名呢？我是个女子，历史上暂时还没有女子为师的例子，我不是名门之后，也没有这方面的名师。我凭什么让别人心悦诚服地来当我的学生呢？”
　　“让想读书的人都有书读，有老师教。这是爹一生的愿望，我能否延续得了？”
　　她开始更广泛地寻找书籍来阅读，在行医与书海中虔诚地度过着每一天。这个日复一日在孤灯下不懈笔耕的姑娘，眼神和内心都开始透着坚定，相貌端庄，举止优雅，言谈有度，是个越发成熟而有个人魅力的女子了。
　　她依然每天静坐半个小时，能感觉得到自己与周围事物之间开始有了某种感应。现在的她，即便安坐在院子里一两个小时，周围不时有蚊子飞来飞去，却都不会来咬她了，这些年她开始吃得比较素淡，脾气也好了许多。比较神奇的是，她开始有了预知近段时间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能力。比如有一天早上她忽然对小晴说：“我感觉到近十天内我们家会失去一样有感情的东西。”
　　“呸呸呸，不要乱说，大吉利是。”小晴赶紧打住她的话。
　　“不会是人，是物。”慧如微笑着说。
　　“那会是什么？”小晴继续问。
　　“不大清楚。”
　　果然不久之后的一天，慧如精心养育的一只小兔子就冻死在了笼子里，即便慧如早就给它穿上了布衣。生命有时真的很脆弱，平常看似强壮的说不定某天也会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善待吧，即便生命只有一天，众生需要温暖关怀。慧如把小兔子安葬在了屋子后面小山坡上。
　　周围传来爱慕、疑惑或者嫉妒的眼光，她始终低调安静，努力地遵从着自己内心的声音生活。
　　“在离这里二百多里的芙蓉镇，有一位才富五车的人，他曾从乡到镇、从县到京城一级一级地参加科举考试，最后考取了进士，在京城翰林院任学士院使，直接参与朝廷议事。四十五岁时忽然辞官回乡，从此不再问官场之事。听说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不通晓，更是精通易经、玄学与风水学。他的学问比较周全精深。你若能当他的学生，必定对你的学问大有帮助。”
　　“哦？真的那么厉害吗？”
　　“千真万确，不过听说此人性情孤僻，不喜交际，酷爱游山玩水。没有子女，只有一妻一书童。住在山林深处。”
　　慧如仿如在暗夜里看到了一点星光，她就希望能找到这样的老师。镇长见她真心求知，态度恳切，于是帮她写了一封引荐信。
　　怀掺着那封引荐信，慧如半宿未眠，心情一直很忐忑。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会见她吗？他若不见该怎么办？他若见了不肯收她为徒怎么办？我该拿什么作为见面礼？
　　前面那几个问题决定去了再算。后面的问题她倒是想好了，她准备拿父亲开私塾时亲笔提的门匾和一副字画赠送给颜子夫作为见面礼，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慧如连夜写了一封自荐信，附上一首自己写的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首诗。她把这些都打包好了之后，终于有了困意，粘床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