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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无 ...

  •   难得晏无道还有闲情逸致教伮伮舞刀。
      两人对一人,十二出招凌厉,步步紧逼,反而是晏无道带着伮伮翻转腾挪,只守不攻。
      伮伮皱眉,收臂挡住刺来的刀锋,口中喊道:“大人!”
      晏无道漫不经心撤后一步,眼皮未掀一分。
      “急什么。”
      言罢,一手揽住伮伮蜂腰,一手握着素手,脚跟碾转,竟绕到十二身后,反刺出去。
      刀架到了十二颈边,侍卫收势,垂下眼帘。
      “属下愿赌服输。”
      十二拱手认输。
      晏无道拿刀拄地,捏着伮伮的脸,歪向自己。
      伮伮以为,晏无道在戏耍他二人。
      晏无道不与她计较,指腹在脸颊上掐出红印,笑的温和。
      “阿伮你说,要十二做什么?”
      “要虫娘回来。”
      她倒是敢说,晏无道眯着眼,唇边弧度扬得更高。
      “不行。”
      只一次机会,一次不成,彩头作废,两清。
      十二拱手退下。
      伮伮瞪着澄亮的双眸,两腮鼓动起来:“大人,疼了。”
      晏无道松了手,背到身后,从外面拐进来一道身影。
      许管事匆匆忙忙:“大人,有位赵大人来了。”
      穿着一身便服的皇帝慢悠悠踱步进来,身边跟着同样管事打扮的內侍监。
      这里除晏无道,无人知晓皇帝身份,他既是微服私访,內侍监便清退了侍从管事,只有晏无道眯了眯眼,待皇帝走得近了,附耳伮伮。
      女郎进去屋内,少顷,从室内散出来的茶香四溢,晏无道侧身让路。
      皇帝脱了鞋,换上木屐,先主人之前,进去了。
      格栅是红的,镂空雕花,透过去,院子内空荡荡一片,只有院中栽的那棵青栢,郁郁青青独树一帜,无畏风吹雨打,一年四季都在那。
      梁下垂挂长长的幕帘和帷幔,抬高的地台上,中间凹陷一块放着鎏金刻花铜炉,上面罩着个镂空铜罩子,烧的炭发散着热气,熥着一只铜壶。
      水就是从这里烧好的,伮伮在茶盏里加了茶叶、盐、胡巴,滚烫的热水斟到三分之一,呈给皇帝和晏无道一人一盏。
      皇帝先瞥眼坐到铜炉边打扇的伮伮,又看回晏无道:“是她?”
      晏无道放下茶盏,招手叫伮伮过来。
      他似逗猫撩狗,手指头一勾,在女郎的下颌挠了挠,略弯带笑的桃花眼,定睛片刻,抚上其脸扭转过去。
      “臣这女婢,制茶的手艺不精,还望陛下饶恕她。”
      “说起制茶,”皇帝徐徐吹拂了茶汤,扫眼过去,“皇后手艺亦不可。”
      晏无道遂笑了笑,命伮伮去取些茶点。
      皇帝常用寒食散,是以指了指铜炉,“你也怕冷?”
      “臣不怕,不过臣那女婢怕。”晏无道往前倾了倾身子,语调低沉,“回鹘严寒,去一趟,冻坏了。”
      皇帝哼了声,眼风扫过去。
      “你由刺史府前去回鹘,生怕朔州没人参你,晏无道,朕知道你的能耐,但不要以为朕不能杀了你。”
      “陛下饶命,”晏无道口中说着饶命,脸上全然不是饶命的样子,“臣罪孽深重,只是臣不这么做,回鹘又怎么会出兵呢?”
      晏无道从京城到朔州,一路走官路住官驿,朝中各派势力早已知晓。他这次平安无事,只道高渊老谋深算,那两个儿子一日抓不到,高渊仍可高枕无忧。
      高氏的契丹血/统终究受到皇帝厌弃,安东大势已去,平息怨气,却道阻且长。
      皇帝像想起什么,扔给晏无道一沓厚纸。
      佛问诸沙门。亲之生子。怀之十月。身为重病。临生之日母危父怖。其情难言。既生之后推燥卧湿。精诚之至血化为乳。摩拭澡浴。衣食教诏。礼赂师友。奉贡君长。子颜和悦亲亦欣豫。子设惨戚亲心焦枯。出门爱念入则存之。心怀惕惕惧其不善。亲恩若此何以报之。诸沙门对曰。唯当尽礼慈心供养以赛亲恩。
      晏无道站起身,送到炭盆里,烧了。
      皇帝瞧着他的样子,悠悠道:“她生完孩子就自缢了,如今那孩子倒说父亲对产子的母亲担心且忧虑,皇后说他孝道……朕该说谢弼遗教的好,还是他装的好?”
      晏无道揣手望来。
      “大皇子年龄不小,该去他的封地了,陛下有决断了?”
      “营州及其次州、县郡,与十六州同划入河北道,设辽西都督府,治所在营州。谢弼遗有军功在身,教导那孩子,也不委屈了。”
      晏无道但笑不语,眼下卧着的森冷,尽数收敛。
      伮伮取了茶点回来,晏无道卷着书看,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
      “太慢了。”
      伮伮捏了块点心送到晏无道口中,“大人往日心情不爽,可是有什么法子解?”
      晏无道瞥眼过去,“十四没说与你?”
      “十四侍卫为何要与奴婢说此事?”伮伮反问他,心内却早已明白,能让晏无道心情为之不爽的少之又少,皇帝今日来算一件。
      晏无道从胡床上坐起,大手扣住伮伮下巴,眼中讥笑一闪而过,颇像被看穿心事后的恼怒。
      伮伮两颊的红印消淡了,眉梢眼角一如既往的清澄冷静,晏无道一言不发打量了两下,之后扯开上衫,脚伸进罗裙内,搭在床边的披帛把双眼蒙住。
      伮伮浑身羞红,耳朵听到晏无道低沉的笑声,他的手指勾着亵裤,腿压着她的,说:“不如阿伮再猜猜,某为何不答应你?”
      可他又哪里真存了让她开口的心思,晏无道邪笑着舔了舔唇,肩胛的伤口,黥着的眷伮二字,伮伮从忍不住扭动身子到瘫倒放软,总共没用太久。
      “你说一个,某便告诉你一个。”
      伮伮蒙着披帛的眼循声望来,小娘子轻吐粉舌,嗫嚅嘴唇。
      “大人早已知晓安东局面。”
      谢氏式微,谢弼遗毫无建树,晏无道却把虫娘安插在谢弼遗身边,不消于十数年。
      伮伮当日在东宫和太师府面前保下谢弼遗,晏无道顺势而为,直至今日扳倒高渊。他若不是会观天问卦,便是早有所料。
      安东生变,此事只有十年前的李元庆知晓,而那封密信,皇帝没看到。
      晏无道戏谑着,在伮伮唇上轻触一下。
      “猜的不错。”
      晏无道怀疑谢弼遗与李元庆早有联络,没有最好,以防万一,虫娘不仅做监视,谢弼遗舍弃虫娘,想必是她暴露了,而晏无道要的就是这个。
      边塞一日不安,皇帝一日需要晏无道。
      李元庆、谢弼遗之流皆是他的手中棋。
      “皇帝要分安东和辽西,大人欲使将军做都督?”
      伮伮放在身子底下的双手握拳,想来晏无道今日不爽,是皇帝没有答应。
      晏无道冷笑,推高了蒙眼的披帛。
      “阿伮如此聪明,那你说说,你的小谢,究竟怎么样了?”
      “谢弼遗亦有军功,”伮伮直视着晏无道,慢慢坐直了身子,“陛下赏罚分明。”
      皇帝还是会用晏无道及晏小山,谢弼遗却从此是皇帝的人。
      晏无道挑起伮伮一缕发,嗅吻其上。
      “阿伮,某帮你办成了这件事,你是否也要投桃报李?”
      伮伮凑上去,与晏无道相对片刻,从额际到鼻梁再到嘴唇,浅尝辄止。
      晏无道忽而展臂搂紧女郎,她的发洒满膝头,晏无道的背被伮伮抓起一道皱褶,又轻轻放下。
      “奴婢是来替李将军报仇的。”
      “不问一句?”
      晏无道兴致阑珊。
      伮伮埋首在他胸前,闷声道:“不问了……我会杀了你。”
      “那某,就预祝阿伮娘子,早日达成所愿。”
      天边飞来一只雀鸟,叽叽喳喳落在院中的青柏上,没过多久,又来了一只,又一只,跳落树间,鸣叫声声不停。

      虫娘在崇州落脚后,与留在安东的暗探联系上。
      她离开回鹘不久,葛脱肃清了王庭势力,还把抓到的吴进荣的家眷交给了晏小山。
      这些家眷里,有几个在吴进荣身边做过事,他们有人曾看到过高渊的儿子出现,但对方十分警惕,遂被换下。
      叛军没有高氏相帮成不了事,何况契丹人早已在北境出现过。高渊那两个儿子,一个应该仍然留在营州,另一个或在西厥、北境。
      晏小山的意思,把虫娘送去营州,找到那个留在叛军之中的高氏子弟,杀了他,高渊绝不会放过吴进荣和万荣。
      施尔雅这些时日以来与虫娘十分亲厚,她自是不舍。晏小山得知施尔雅身世后,只道虫娘做主这孩子的去留,去的话没人保证这孩子的性命。
      虫娘喂施尔雅喝了一碗羊奶,抱着她去见了晏小山。
      虫娘一身落魄打扮,与那些被关押的阶下囚没什么分别。
      “将军,属下愿带她一同前往,生死不论。”
      施尔雅还是牙牙学语的稚子,浅色瞳孔一看便知不是中原样貌。
      晏小山颔首,“也好,他们见了她,也不会怀疑你的出身。”
      虫娘紧了紧怀里的孩子,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将军,此事了了,属下可否与她回中原?”
      晏小山看施尔雅十分可爱,忍不住碰了碰小女童的脸。
      施尔雅的父亲教会她一句“阿耶”,小女童逢人便叫。
      “耶耶。”
      施尔雅的童音奶声奶气,晏小山怔了怔,慢慢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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