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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解药 ...

  •   冰雪覆盖的黄土官路上,一人打马而来。那高头大马浑身漆黑,不见一丝杂色,其膘肥体壮,四蹄有力,刨走冰渣飞溅。
      此地距离京城明德门不足三十里,十二赶着天黑进城,取道官路直走便是,他扬鞭驭马,尚可掀高眼眉扫眼天色。
      艳阳高照只是云层渐低,这天,眼看着就要变了。
      日前路过万年县时,听人谈论太师回京把马车都给拆了,想那晏无道忙着与宠婢调笑,那车板足足有十人来抬。
      万年县乃京兆下辖的重要府地,多有北境安东人士往来奔走,十二只待休整后取道官路往京城去。他自安东一趟,按计划,暗中盯梢谢弼遗到辽东任上便离开,可晏无道中毒一事实在突然,他甚至后悔听从晏无道的命令,再多派些人手就是了。此时听到晏无道命人拆马车,想起密信上所言:谢弼遗有本志,或书所中之毒。
      彼时十二去找谢弼遗前,他每每留一烛光,便是等他,而十二只在那一晚出现。谢弼遗道:“我知你是谁派来的,若你一直不出现我还烦恼,现在看来,我不需要考虑这点了。”
      火苗在一呼一吸间,微不可见地颤抖,映在墙上的影子看起来歪歪斜斜,不像坐的稳。十二面无表情,谢弼遗轻松筹谋,这个交易,对他来说只赚不赔。
      “大贺氏的毒,有无解?”
      “大贺氏先祖的游牧民族不如中原文明,用毒却还是多的……”谢弼遗从坐垫下拿出本书,“比如,猎虎、狼、豺这种。”
      十二看他翻到一页,手指点在上面,一划一过。
      “这些都是。”
      十二随着谢弼遗的动作看过去,太多了,这只罗列了毒药种类却没有详注。
      他想往后看,谢弼遗按住书,笑了笑道:“不知,二叔中的是哪种毒?”
      伤口不愈,伤处偶有脓疮,嗜睡,从浅入深由短至长,直至无声无息死在昏迷中。
      墙后的影子跟着晃动了下,灯烛险些熄灭,剩下半截落在桌面,谢弼遗两指并拢,推开了些许脖颈边的刀。
      “明日此时,你再来取,不过我与二叔就此互不相欠。”
      十二从鞍搭里取出信鸽,这鸟跟着他几天了,也该回去了。他拆开秘笺,卷起塞进信鸽腿部,时间不等人,晏无道既然拆车入门,显然是病情加重。做完这些,十二打马离开茶棚。
      有人离开便有人跟上,高氏兄弟想找一个人算不得什么难事。十二压低了幂篱,一身粗布短打,胯/下骏马扬蹄飞快,渐渐把身后之人拉开距离。

      牛车不比马车脚程快,却胜在安稳,可伮伮跳车耽误了时间,为了防止她再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冬倦和车夫把她与车身绑在了一起。
      天黑之前要抵达万年县,伮伮望着长安城,已是再也看不见了。
      她握了握拳,想那晏无道若醒来见不到她,定会想方设法来找。耳朵紧贴车板,伮伮听到了刀光血影的厮杀声。
      高氏兄弟追上了十二,四人缠斗一团,一人攻上一人攻下,还有一人攻其后背。十二且打且退,那三人却紧追不放,联合刀一出封他退路。十二滚到马尸旁,他的上臂和下腿各中了一刀,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十二摸到褡裢里的酒壶,趁那三人摸到近前,掷出去,一刀切去,左手的火折子也跟着甩了出去。
      “哄”一声响,高氏兄弟分散开来,十二持刀扎进了其中一人的肩胛骨,另外一人跟着刺穿了他的肚子,便见他在半空中旋了个身,抽出了刀退到了几步之外。
      “把药方交出来,饶你不死。”
      兄弟三人站成一排,刀指十二。
      十二冷笑出声,这三人虽极力隐瞒身形,却隐藏不了出刀的习惯。这一看便是出身沙场,出刀即死不留后手。他握紧了手中的刀,足下轻点,飞身上去的同时刀尖点地,扬起的冰块袭上对方,那边以刀对挑,他却翻到身后,一掌拍向了后背。
      “你们三人也受了伤,鹿死谁手未可知。”
      三兄弟互看了一眼,再不多言,围攻上去。
      车夫看见战况时已经来不及调转车头了,眼见一道血糊的人影飞了过来,胯在牛身上,左右两刀一切,斩断车绳。
      车板瞬间翻歪出去,随后追过来的刀尽数砍在上面,伮伮感到身上一松,手脚并用,咬牙爬了出去。
      她认出被追杀的血影是十二,再看那几人用刀的手法,不像刺客。于是告诫冬倦和车夫躲在车板下不要出声,然后取下冬倦头上的发簪,朝己身最近的马屁股上射了出去。
      马匹嘶鸣,扬起前蹄尥飞了人,伮伮大喊“十二!”便见他从牛背上飞身到了马背,面对伮伮伸出来的手臂,把人拽起搁到身后。
      十二没有问她为什么在这,却在他看见牛车之时发现了被捆绑的伮伮。然而两人都受了伤,十二更是东倒西歪,全靠伮伮在身后支撑才不至于倒下。
      “你还能撑多久?”
      伮伮听到风声,身后穷追不舍,距离京城又稍远,只怕坚持不到。
      十二极力忽视腹中伤口,缠斗、追击、上马、奔命……一连串动作加速血液流动,十二已感到眼前昏花,他撑不了太久了。
      伮伮松开搂抱的是,双婉缠住缰绳,与十二互相支撑,倒也能驭马前行。
      “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什么互联信号?晏无道派人来追我,相信他们就快来了。”
      “你……你为何……”
      十二断断续续问道,被伮伮打断。
      “快点!”
      伮伮浑身剧痛,冷汗袭上后背,只觉刀光一闪,她的长发被削断一截。
      十二狠踢马腹,从胸间抽出一支竹筒,一阵烟气飘向空中,硫磺味瞬间扑上鼻端。
      高氏兄弟暗道不好,他们求助援兵了,只怕要来人。
      出了城门,晏小山看到一道车轮轧过的痕迹,沿着官路驶过。之前有人道曾有辆牛车载着“死人”去往万年县,除了车夫尚有个年轻女郎同在车上,而府里的管事也道,冬倦也不见了,显然那车上二人便是伮伮和冬倦。
      他们倒是大胆,敢走官路,这一路过往人烟不少,毕竟无人能怀疑,死人是活人假扮。
      晏小山望眼天色,去往万年县不算远,要赶在天黑前进城,需快马加鞭,他们又是辆牛车,还要顾及伮伮,绝对走不远。
      晏小山的坐骑一马当先,很快,他发现牛车曾停下过,路旁的雪堆塌陷,留在地上的痕迹更像是有人滚动过。
      “将军,你看!”
      忽然,侍从打马上前,指着天上一道虚无缥缈的黄烟道。
      晏无道和晏小山的亲随侍卫有专门的一道联通信号,想到十二仍未归来却寄来药方。
      “快去前面。”
      晏小山赶到之时,十二和伮伮已跌倒在地,追杀之人的刀悬在十二身上,用力扎了下去。
      “唔!”
      十二口喷鲜血,一旁的刀再无力去握,伮伮见状使出全力扑撞过去,脚下一个斜踢,十二的刀虽没刺到人,却把这人身上刮破。
      晏小山眯了眯眼,一个旋身提起伮伮扔到马背,再出一掌,反手横挡一刀逼退两人。
      “你们高氏何必为难我家女婢?”
      高氏兄弟一怔,晏小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那么,只有把人除掉或撤退两条路可走。
      晏小山见他们不开口,料到他们有所顾忌,又道:“圣上宣召渤海高氏,可不知高氏来了这么多人,我猜……”他若有所思瞥眼十二,冷笑出声,“高嘉快死了?”
      三兄弟一凛,抬起刀尖直对晏小山。“晏小山,高嘉若死,高氏不会放过你。”
      “笑话!”目不带笑,嘴角扯抹放肆讥诮,晏小山狂妄道,“我晏小山何须你们放过?你们是谁?”
      解药方子是拿不到了,晏小山的人不少,他们也受了伤,再耽搁下去,只怕晏小山动了杀念,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晏小山没派人去追高氏兄弟,而是把十二扔上马背,再交代几人去找冬倦和车夫,便带着伮伮先行一步。
      伮伮挂在马上,身子更是散架一般,晏小山扯着缰绳,偶尔垂首去看,她脸色煞白,蹙着眉,额头还有青筋暴起。
      “停,停下。”伮伮细若游丝道。
      晏小山不耐烦的哼了声,不作反应。
      伮伮再也无法忍受,后背微微拱起又塌陷,口中秽物吐到了晏小山的鞋面。晏小山一扬手,她被拍飞出去,压在雪上,冻的稍显坚硬的雪面凹陷下去,还留有一道既脆且闷的声响。
      “混账!”
      晏小山怒目相视,一马鞭甩过去,伮伮又被抽破了后背。
      晏无道只说把人带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阿若因而受到晏无道惩罚,双膝跪在茶杯碎片上,只因这个贱婢。
      晏小山犹不解气,几马鞭抽下去,伮伮后背的衣衫破裂,裸露出的肌肤竟然疤痕丛生,原本女子的肌肤是极为细嫩的。
      伮伮咳出鲜血已然昏了过去,晏小山收回马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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