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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进宫 ...

  •   侍中府,家奴进来递了个盒子给魏敏。
      乌木雕花的盒子做工精巧发出异香,里面更是沉甸甸的分量十足。魏敏还没接过倒让侍妾先抢了过来,她以为是什么金银首饰,得意洋洋地打开,下一刻便惊叫扔了出去。
      一只血肉模糊的幼犬被开膛破肚,有些一截一截的形似骨头的东西淌在一旁,那犬尸的脖子上还钉着断箭。
      魏敏勃然色变,喝问谁送的。家奴也是白了一张脸,回道是太师府。
      朝中早有耳闻晏无道回京,各路人马一探虚实,唯独魏敏按兵不动。
      派出去的刺客除高嘉外被全歼,他若死了倒还好,就怕他不想死正遂了晏无道意。太子以为有了高氏助力便为所欲为,然而这人不是高渊,仅凭皇帝默许便想取晏无道性命,太子还是急了。
      眼下反被晏无道处处掣肘,更不用说九王在里面搅和了一阵。魏敏想看看晏无道到底会如何要挟太子,现在看来,已经开始了。
      魏敏挑袍蹲身,用手捏起幼犬的耳朵,把尸体提高了寸许。
      “大人!”
      侍从上前阻拦,被他摆手挥退,但见他仔细看了看喉咙插着的箭,然后一把拔出来。
      三翼倒钩箭簇!魏敏伸出手,侍从递上一方巾帕。他仔细擦去上面的血,了然于胸。
      打发了不相干人等,魏敏拨了拨烛火,扶额坐下。乌黑的铁器反射出幽暗深冷的光,他端详着,欲伸手过去触碰。
      “大人!不可!”
      魏敏抬眼,把这箭簇扔到了地上:“你也看出来了?”
      “是的大人,”侍从一拱手,“那上面涂了毒。”
      “既是有毒,那你说说看,是谁中了毒?”魏敏冷笑,站了起来。
      侍从虽未回答,但魏敏无需他回答。晏无道说他的宠婢受了伤,是却也不是。晏无道身边有人受伤,他自己也受了伤,且这伤势还比他人重,便是中毒,是以晏小山才会出京“迎”他回府。
      知道他中了毒,那这个箭簇就是高嘉的了。晏无道选择派人把东西送到侍中府而不是东宫,魏敏也没有立刻进宫。他走到幼犬尸体旁,去捡了捡散落在肠子周围,那些一截一截的东西。
      刚才差不多已有确认,现在尽在眼前,皮肤的纹路,指甲的颜色,这是人的手指。
      高嘉被砍了手,而狗啃了骨头,剩下这点碎末,就是手指那点尚未消化的东西了。
      联想到晏无道那日讲的北境之事,高嘉这根本算不得什么。魏敏强忍着不适,叫人把尸体装回盒子里盖好。
      侍从扶住人,低声问道:“大人可是要进宫?”
      魏敏摇了摇头:“把东西收好,派个人送去东宫。”
      “是。”

      晏无道今日回京,皇帝留了太子和九王用膳。食到一半,皇帝突然开口,得知晏无道宠妾灭妻的风言风语,告诫他二人,底下的人需谨言慎行,否则被御史台的谏官参一本,政务繁忙,难道还得分神去处理官员后宅琐事?
      太子和九王应下了,皇帝把目光睇向了太子。
      “上次朕听皇后说起,太子妃回宴,晏小娘子也去了?”
      太子放下筷子,神色严肃道:“是,不过此事皆由风言所致,妇人们喜欢捕风捉影,儿臣回去会提醒太子妃。”
      九王却明显有不同看待:“父皇虽说提醒儿臣不要把后宅的事影响到堂前,皇兄也无需如此谨慎,太子妃嫂嫂也是出于身份关心罢了。”
      九王此话一出,宝座上坐着的皇帝便皱了眉。
      太子妃回宴,是出于皇后设宴而回恩,既是如此,有皇后在,那些王公夫人又何须太子妃去关心,她固然凭借太子妃的身份,但需没有皇后在场时,便是晏小娘子是小辈,太子妃也是僭越。
      皇帝可以不喜欢皇后,皇帝不见得希望皇后真的关怀晏小娘子,只是皇后名为设宴实为礼遇高氏,太子妃回宴也代表着高氏,那太子妃此番作为便有挑战皇权的嫌疑。
      其实换做平日,皇帝倒也睁只眼闭只眼,只是眼下特殊时候。太子瞥眼九王,如何不知他的意图,而皇帝留他们食饭,本就要提点他们。
      太子一拱手,谨慎道:“太子妃也是想为皇后娘娘分忧,尽一份儿臣心意。”
      太子极力挽尊,却也深知无法多加辩驳,平白让九王在皇帝面前无中生有,果然皇帝面色不善:“高氏进宫多日了吧,也该回去了。”
      “高氏日前曾向儿臣请辞,儿臣原想找个时间向父皇请示。”
      “请示什么,”九王笑吟吟看过来,“她不过是个命妇,若想请示面见皇后娘娘便是。”
      皇帝睇眼九王,再不看太子,只“嗯”了下,似是满意赵郯所言。于是挥手命內侍监,下到九王身边布菜。
      太子垂下头,食不再言,少顷先行告退。
      九王的目的看来达成了,但他也不敢完全说皇帝信了他所言,只能说埋下了对太子不满的隐患。说到底,太子所做之事都是皇帝默许,不过是晏无道有命回来,辞官的人不可能再到皇帝面前讨要什么,可晏小山还在朝中,北境一天不太平,皇帝不得不顾及晏无道。
      安东再不容小觑,终究不是北境。
      赵郯心里已有了计较,不过眼下,还有一事要告知皇帝。
      “太子派谢弼遗到辽东任上,不过人还未到平州就遇袭,外界有传言是儿臣做的,但儿臣可以向父皇发誓,刺杀谢弼遗绝不是儿臣下的令。”
      皇帝冷笑,甩过去一本奏章。
      “早先太子上了本奏章,说是谢弼遗遇袭,但太子也说,不是九王所为。老九,下次你不妨与太子商量好,再来朕这里告状。”
      赵郯一怔,太子从贼喊抓贼到黑白颠倒,是他小觑了。
      对于挑战皇权的人,无论太子还是九王,皇帝都一视同仁。
      赵郯垂首一拜:“儿臣知错了。”
      皇帝审视着他,久久不语。天子威严甚重,九王自感被压的喘不上气,好在皇帝多有疲累,摆手命他退下。
      “太后那边身体不适,你近来就不要到太后身边尽孝了。”
      赵郯浑身一震,愈发敬慎道:“儿臣多谢父皇提点,儿臣告退。”
      大殿内再无人气,空荡荡地悬浮冷漠,多少炭火地龙也温暖不了。皇帝倚进宝座里,拢着龙袍,却愈发显得委顿怠倦。
      內侍监差宫人重新燃了新香呈到案前,又从袖袍里取出寒食散,送到皇帝面前。
      “陛下,您该用药了。”
      皇帝睁眼看来,就着內侍监的手服下了寒食散,很快全身发热,精神大振。
      內侍监道:“陛下,这是何大人改良后的寒食散,说是能延年益寿,对精神大有益处。”
      皇帝颔首,见膳食还未撤下,夹了一道冷食。
      “如果这些人能如何延这般只忠于朕,朕也不必操心了。”
      內侍监呵呵一笑,小心拣着词道:“陛下正值盛年,您说这些实在是多虑了。”
      皇帝哼斥,瞥眼內侍监:“那你倒说说看,朕这两个儿子,哪个适合坐上朕这个位置?”
      內侍监听罢,只觉浑身一抖,噗通跪在地上直呼不敢:“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只管说,朕饶你不死。”
      “这……这……”內侍监滚了滚浑浊的眼珠,呵呵笑道,“老奴是觉得,如果能取太子和九王二人之长处,便是最合适的了。”
      “哼。”皇帝冷嗤,一脚踹翻了內侍监。
      內侍监滚下台阶,也只得忍着疼,又爬上来,跪到皇帝脚下。
      许是他的乖顺,平息了皇帝的怒气,便听他道:“起来说话。”
      內侍监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陛下,您真的不打算恢复太师的官职么?”
      “怎么,你有什么看法?”皇帝知他只是想问,这老奴从他还是皇子时便陪着,最是忠心不二。
      內侍监斟酌着词,慢慢道:“您提点两位殿下,不过是想他二人不要再生动太师的心念,否则太师到了您面前,您……”
      他后面不敢说了,皇帝叹了口气,揣手于袖中。
      “晏无道官复原职,也不该由朕出面……”
      高渊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要抵达京城了。

      离京城不远的官道上,三四匹快马加鞭,朝着城门进发。时已过酉时,城门早已落闩,等不到明日晨钟,马上飞身下来一人,持刀划在城门官脖颈之上。
      “开门!”
      这人头戴幂篱,一身黑袍,声音低沉隐隐带有不耐。城门官手持的长刀在月色下泛着冷光,但他动作一定不如这人的横刀快。
      忽而一道雄厚的声音从那些骑士中传来。
      “大郎!”
      彪肥体健的骏马踏上前来,说话之人也戴着幂篱,他似乎在看城门官,居高临下之势来于久居上位者的威压。便见这个大郎放下横刀,恭敬地到那人手边取来一样东西,拎给城门官看。
      鱼符。
      暮鼓后入城需持鱼符验身,如若没有鱼符,位高权重者也可入城。
      不过这人倒不像为难他人的样子。
      城门官仔细查看了后,又上前核对了下身份,之后扬手,命人开关放行。
      马作的卢飞快,扬起尘土肆虐,哒哒的马蹄声过后,城门前恢复平静。
      有好奇者上前问被胁迫的城门官:“那些是何人,看似没有鱼符也能入城。”
      城门官记忆犹新地摸了摸脖颈,低声道:“是安东大都督,高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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