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海角》黛婉清

22、桅杆后的人

　　在咖啡厅的一番攀谈后得知，原来王致远竟是06年毕业于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力学系的毕业生，主修天文学。这次聚会的都是他们那一届毕业的学生。
　　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阑珊，秦思燕抬腕看表，着急要走。王致远坚持送她回家，秦思燕也没有拒绝。
　　静静的涅瓦河畔，秦思燕和王致远在河岸上漫步。经过了斯芬克思复制像，漫过了河口处等待入夜后所有的吊桥升起，看过了趁着微微夜色拥吻的情侣，秦思燕略微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里是如此的宁静美好，就连夜生活也不似B城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突然，王致远转身将秦思燕轻轻拥入怀中。耳鬓厮磨间低低的男生传入：“思燕，和我交往吧。我们能这样遇见，如果再不交往，会不会对不起月老？”
　　秦思燕面对王致远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窘迫，她没想到王致远竟然喜欢只见过一面的自己。一切都太突然，秦思燕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致远竟微微着急：“我知道你在顾及什么，可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都有过去的，不是么？也许我的过去比你的更不堪，和你交往，是真心的。原因也必然简单，只是因为喜欢你。”
　　秦思燕最终点头：“既然如此，请给我时间。”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的走回自己租住的房子。

　　这个夜里，秦思燕竟感到了简单的甜蜜，久违的拥抱，温暖，善良，却无关心潮澎湃。她困顿了，仅仅是因为同时黑眼睛黄皮肤的原因么？
　　人，靠着温暖，也可以过一生。

　　当第二天清晨，秦思燕看到暮光未尽时提着土司的王致远站在楼下时，她才发现，王致远真像是一个可爱的大男孩。他提着土司，他挡着阳光，他给过她温暖的怀抱。
　　秦思燕接过王致远手中的面包，他跟在秦思燕的后面默不作声。
　　“王致远，你也知道，我还要在这里带上一段时间，不能马上回答你的问题。你回去长春以后，我会考虑的。”秦思燕发话。
　　“我好像没有说过我要回长春吧？”秦思燕震惊的看着王致远。
　　王致远为秦思燕留下，他在以前研究生导师的推荐下，申请到了国立大学的力学研究所教授助理一职。秦思燕从没想过，一个写稿子的人，他还能研究力学！
　　刚上任的这几天，王致远的工作较为繁忙。秦思燕也很用心的学习，每天专心在琴房里练琴。尽管如此，王致远周而复始的做着同样的事情。在暮霭沉沉中为秦思燕送来早餐，在日落西山时，穿过涅瓦河畔情人之间的拥吻，将秦思燕送回离吊桥不远的小屋。一切都似栩栩如生的美丽。他做好一个预备男友的本分。只是他知道，对她，急不来。

　　这天，眼看离吊桥不远。秦思燕抬头准备和王致远说晚安。王致远拉着秦思燕的胳膊，微笑：“思燕，明天准备做什么？”
　　“致远，我要练琴的。”秦思燕假装鸵鸟。
　　“空出来一天给我不可以么？来了半年多，你还没真正见识过圣彼得堡吧？你不想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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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明天搭地铁先去普希金城，那里的叶卡捷琳娜花园是每个女生都向往的。然后我还要带你去看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它是俄国十月革命的先驱。如果晚上不累，我们还可以去听歌剧。怎么样？”王致远乘胜追击。
　　秦思燕笑笑，好啊，一起去。
　　刚才是秦思燕第一次叫他致远，王致远心中既甜又涩，抱着秦思燕，对她的后脑勺说晚安。

　　第二天早上，王致远早早的就等在秦思燕家的门口，生怕她会反悔一样。
　　秦思燕一袭果绿色长裙外加白色针织衫，虽然明艳照人，王致远还是提醒她：“思燕，你怎么不多穿点，才刚初春。”
　　秦思燕发愣，初春，已经一年了么。离开中国已经一年了，卓少也已经忘记她了吧，会不会已经和祈飞儿结婚了。
　　这时，王致远身边的小轿车里走出来一个俄罗斯年轻人，笑着和秦思燕打招呼，王致远连忙介绍，这是研究所里的同事，叫eaeoh。
　　听上去有些绕口，秦思燕开口：“eaeoh，你好，我是秦。”
　　Eaeoh礼貌性的亲吻秦思燕的手背，回头望望王致远，说你的中国女友好美。秦思燕默然。
　　原来王致远叫来eaeoh是为了搭顺风车，一路上eaeoh和王致远有说有笑。秦思燕心想，俄罗斯人民的热情啊！eaeoh还没忘记调侃秦思燕，让秦思燕一定要牢牢抓住王致远。研究所的女同事早已垂涎三尺。秦思燕也被eaeoh的好心情感染，笑说我会的。可当秦思燕回答之后，王致远仰天大笑起来。这样看来，心情最好的那个应该是他。
　　到达目的地后，eaeoh离开。秦思燕才看清眼前的一片海港，真是伟岸。穿过海港，还可以看到巴洛克式的高大建筑物和华贵的钟表大楼。
　　王致远轻推秦思燕：“怎么样，看呆了吧？起初还不愿意来！”
　　“王致远，没想到你这个人还这么斤斤计较。”秦思燕辩驳。
　　王致远笑笑：“思燕，你在这里别走开，我去帮你买杯热可可。”
　　“好的。”她觉得这是美好的开始。
　　秦思燕看着王致远口中津津乐道的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浑身黝黑锃亮。穿过桅杆的不远处，一位中国男士风姿飒飒，惹人举目。
　　秦思燕无法置信的看了好几次，确认，那是卓少。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迎上了买回热可可的王致远。牵着她的手佯装淡定。
　　“致远，我们去看叶卡捷琳娜花园吧，你不是说那里我一定喜欢么？”掩饰不住的心慌。
　　“思燕，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王致远牵着她。“这里，我们才刚来，还没有仔细游玩。
　　“致远，求你，走吧。”秦思燕晶莹的泪珠滴在王致远的手背。
　　王致远不敢多问，只得牵着秦思燕的手走向马路对面的地铁站。
　　如果这一生不再相见，可能还会淡忘在心底。可是，还会有可是。
　　果然，遥远的爱情更能驻足常留，让人心生贪念。
　　秦思燕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王致远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不响。仿佛，和王致远在一起，她变得更爱沉默。
　　从叶卡捷琳娜花园回来，他们便重新回到涅瓦河畔。这个样子的秦思燕，别说看歌剧，晚饭都没有吃。
　　“致远，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秦思燕一副疲惫的样子。
　　“思燕，你今天，在海港旁，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王致远问的吞吞吐吐。
　　秦思燕不响。
　　王致远眼神变得凌厉，淹没了平日的温婉淡然，显然不满意秦思燕的一再沉默。他欺身欲吻上秦思燕，她万分震惊。辗转反侧中，秦思燕想到了张淼的话：男人的心眼小起来，是亿万个女人所不及的。她不想过多的解释，用尽全力推开了王致远。
　　王致远极力克制住了自己，低着头对秦思燕说对不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母亲。
　　秦思燕轻轻的捧起他的双手，温柔着：“致远，既然答应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三心二意的。过去的事已成回忆，不代表任何，毫无力量，你明白么？”
　　“算了吧，秦思燕，你别骗自己了，你能给我的只有拥抱！”王致远黯然失色。

　　“从今以后，她的拥抱你也休想得到！”怪只怪这黄昏夜色下的宁静，撒旦嗜血般的叫嚣，王致远听得一清二楚。
　　秦思燕转身，是卓文君。这次，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