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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倒走 ...

  •   “等等等等,第二个甲?为什么?”肖昭赶紧打断。

      陈青柳却倏地反应过来:“怀孕,生出的是第二个甲!”

      肖昭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自己和自己?”

      陈青柳拿出了学生时代和同学讨论数学题的严肃语气:“孩子的基因遗传自父母,而甲的基因来自双方都是自己,结合出自己理论上来讲是可能的。”

      林落卿不受影响,继续道:“第一个甲死在四十二岁时,第二个甲六岁;接着,第一个甲回到呱呱坠地时,三十年后,第二个甲生出第三个甲;再六年后,第一个甲生出第四个甲,第二个甲死亡,时间线重启;三十年后,第三个甲生出第五个甲;六年后,第三个甲寿终正寝,第二个和第四个甲生出第六和第七个甲……”

      肖昭又开始揪头发的,脑袋里的水和脑浆一搅,彻底乱成了浆糊:“大佬,你饶了我吧,能说简单点吗?”

      “简单来说,时间线相连的情况下,同一时刻可以存在多个不同年龄的甲。”林落卿随手把纸条扔回垃圾篓,“三十六岁的甲生出和十八岁甲的孩子,和四十二岁的甲签下转让协议书,二者是包含关系。”

      肖昭:“什么是包含关系?”

      林落卿看着他,没说话。

      陈青柳抽了抽嘴角:“你没学过高中数学?”

      肖昭:“我初中毕业就工作去了,连高中都没上。”

      陈青柳:“那你怎么做的任务者?任务刷新站呢?”

      肖昭:“公司啊。我那会儿刚踹了老上司,投奔了对家,入职就成了任务者。”

      陈青柳:“……”
      那你还真是自作孽。

      最后这句陈青柳没说出来,可肖昭却活像是安装了探测仪,直接从对方脸上的一言难尽读出了对方的心声。
      肖昭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意味不明地开口道:“话说回来,你呢?这年头还有人古板到穿白衬衫到处跑?”

      陈青柳:“古板个头,我穿去谈方案的。”

      肖昭:“哦,乙方。”

      陈青柳:“……”
      要不是杀人犯法,他就真的揍了。

      赵光启全程围观,觉得自己和这群年轻人之间隔的不是代沟,可能是马里亚纳海沟。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厕所隔间,忽然睁大了眼,心头狂跳:“不见了!”

      “什么?”肖昭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的妈!”

      林落卿转过身,看见的却是空荡荡的隔间。原本躺在里面的彭颖的尸体,竟赫然不见了踪影。

      陈青柳拧眉:“刚刚还在,这是怎么不见的?”

      亲眼目睹大变活人的逆反版,肖昭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半步,探头探脑道:“既然尸体是刚刚不见了的,那是不是代表那个鬼……”
      就在这里?
      他默默把最后四个字咽了回去。

      可惜,在场的人显然已经读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林落卿沉默片刻,忽然看向陈青柳。

      陈青柳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怎,怎么?”

      “下一个是你。”

      ……

      三楼,四人安静地走在长廊上。

      林落卿走到窗边,不锈钢扶手下,几盆吊兰蔫蔫地趴在搪瓷盆里,月光透过玻璃投下来,将影子拉得长而歪斜。

      从林落卿在卫生间里说出那一句话后,几人便陷入久久的失语。
      肖昭第一个受不了这氛围,他趴上高高的扶手,无意识地晃着腿:“大佬,你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下一个是他?”

      林落卿靠在墙边,淡声道:“死亡顺序。下一个是他。”

      陈青柳神情复杂,反倒是肖昭一张嘴闲不下来:“可是为什么?这破任务还有顺序?!”

      “我之前一直在想,那么多人,为什么鬼只对舒曼下手。”林落卿说,“因为年龄。”

      “第一个舒曼,第二个彭老师,第三个姓陈的,这是什么顺序?那第四个呢?”肖昭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不是从大到小也不是从小到大,第五个呢?第六个呢?”

      “第一个死的不是舒曼。”

      肖昭满头的问号差点溢出来:“那是我眼瞎了?”

      “是那个婴儿。”林落卿看着地面上一点,“顺序是和上一个死者存在时间的间隔。”
      婴儿是刚出生的甲,和它所在时代最相近的是三十六岁刚刚生出它的舒曼;和三十六岁最接近的是十个月前的彭颖;和彭颖最接近的则是相隔一年零十个月的陈青柳。
      再然后,则是林落卿,赵光启,最后是肖昭。

      肖昭被排在最后一个,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能活最久还是象征性地鞠一把“兔死狐悲”的辛酸泪,憋了半天只好作罢:“那,就没办法阻止吗?”

      林落卿:“也许。”

      肖昭大概摸咂出来,这人嘴里的“也许”就等同于肯定,赶紧道:“是什么?”

      “她们出事都是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

      肖昭还没回话,陈青柳便点头了,难为他在听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还能保持镇定:“第一次,舒曼是一个人在一个办公室时死的;第二次,舒曼走在最后一个踩上易拉罐,前面的人都看不见她;后来触电也是在灯光全都熄灭的情况下;最后彭颖在厕所也是一个人,连那个新生的婴儿死的时候也没其他人在场。”
      陈青柳说着,抬头看了看窗外森白的月光,抿了抿唇,扯出一个笑道:“所以你才把我们都带到这里,因为灯光可以熄灭,但月光不能。只要站在这里,就算走廊的灯全坏了,你们一样可以看见我,鬼就不能对我下手。”

      肖昭愣了愣,赶紧转身盯着陈青柳,话却是对林落卿问的:“大佬,真的吗?”

      “也许。”

      行吧,稳了。
      肖昭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尸体都消失了?鬼吃了吗?”

      林落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它杀舒曼的时候需要制造意外,但彭颖不是。”

      肖昭愣了愣,倏地瞪大了眼:“它的杀人方式升级了?为什么?难不成它是个随着时间流逝变强的成长型?还真是越晚越厉害?”

      陈青柳:“……我那会儿真的就是随口一说。”

      林落卿:“你刚刚不是说它吃了尸体?”

      肖昭反应了两秒:“是因为它杀了人才变强的?尸体对它来说就和人形大补丹一样?所以尸体消失?”

      赵光启总算插上话,迟疑地指了指陈青柳:“所以,我们现在看好他,那鬼就不能变强了吧?”

      林落卿不置可否。

      ……

      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林落卿垂着长睫不知在想什么,其他人也不好再问,只得乖乖盯着陈青柳,以防那只藏在背后的鬼再次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肖昭看得无聊,索性围着陈青柳转起了圈圈,转着转着,忽然自言自语道:“奇怪,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周围越来越暗了?”

      陈青柳没有盯着自己下半身看的爱好,便看着窗外,忽然呼吸一滞:“是雾!”

      这一句像是按下某个按钮,原本只是分散在窗外那一块的黑色雾气瞬间凝实,一团又一团的黑色雾气自上方如火箭尾气般喷涌而出,竟瞬间将整扇窗遮挡得严严实实!
      下一刻,头顶的灯管“噼里啪啦”地爆裂开来,玻璃渣四溅,整条走廊顷刻陷入黑暗。

      肖昭懵逼了一秒,手忙脚乱地摸手机试图开手电筒,还不等他把手伸入口袋,身侧忽然亮起一束强光。
      黑暗只有一瞬,眼睛压根没来得及适应,因此灯光亮起时,也省了下意识闭眼这个动作。肖昭循着光看去,发现光源赫然来自林落卿的手腕。

      自入学考试时被笼子关了一遭之后,林落卿的手表再一次发挥它的副功能,由看时间沦落为照明。

      陈青柳刚刚被黑雾吞噬了半截手臂,此刻被光一照,周身的黑雾顿时散开。一双手却跟在墨汁里滚了几圈似的,变成了黑色。

      肖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手掌:“这是成炭了吗?”

      陈青柳实在没心情在这种时候跟他扯:“手机!”

      “哦哦!”肖昭总算记起正事,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一连四束光打过来——包括陈青柳也举了部手机从头顶往下照着自己。

      ……

      十一点四十五分。

      黑雾在周围翻涌,忽然延伸开,将在场四人尽数包围起来!
      走廊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了水滴。

      肖昭冻出一身鸡皮疙瘩,牙关不停打颤:“又是降温,能不能有点新意……”

      “有。”林落卿一双桃花眼沉了下来,“空气被隔绝了。”

      “什么玩意儿?”肖昭张着嘴,正想说什么,却被林落卿一把捂住了嘴。

      赵光启站在他对面,指了指自己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肖昭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狭小的空间里再无人说话,生怕浪费了稀少的氧气。
      这种情况下,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众人极力想放缓呼吸,却没法控制胸膛里越跳越快的心脏。

      呼吸一直作为生灵的本能之一存在,除了罹患帕陶综合征,估计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能因为忘记呼吸憋死自己。只要不是亲身经历,大概很难想象缺氧濒死的痛苦。

      ……

      十一点五十六分。

      空气中能称为氧的部分越来越稀薄,在场之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冷汗一层层渗出来。

      林落卿沉默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掌心忽然一转,食指隔着衣袖勾住了腕上串着五帝钱的那条红绳,指尖紧紧抵着金属的边沿。
      他就这样攥了片刻,可直到松手,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十一点五十九分。

      缺氧的负面影响来势汹汹,赵光启手脚发软,靠着墙滑坐在地。

      肖昭蹲下身,像一条被捞出水面的鱼儿,仰着脸汲取着小空间里为数不多的氧气。

      陈青柳握着手机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却始终没有松开。

      林落卿视线再次变的模糊不清,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右手忽然伸进口袋,在心里默数起来。

      半分钟。
      十秒。
      三秒。
      一秒。

      最后一秒转瞬即逝,医院外高高的挂钟终于走过最后一格,时针与分针重合了。

      表针开始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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