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花间集》子非无涯

154、61.下山

　　“喝下忘川水？却又是为何？”白矖步步逼问。
　　“这，这……”司空云风三缄其口。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吞吞吐吐，有什么事尽管道来，我白矖承受得住！你若瞒我，我……！”她说罢，她按了按腰间玄索，做势拔剑欲抽。
　　“你看看你，我二人如今都已结成了仙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动不动就要拔剑呢……”司空云风心知白矖的脾性，独孤师叔临行前曾关照过他：白矖原本活泼善良，因忘川水的药效，导致她脾性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想想自己往后余生，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转念一想，独孤师叔当初那番话，意思是作孽的乃是自己的前世，那么这一世，能担待着，便多担待着些吧！
　　如此，换了一下心情，他嘴角讪讪一笑，轻柔地握起她的手，顺势从腰间腾挪开，继而托起她的脸庞，以极其宠溺般的眼神看着她，缓缓安慰道：“白矖你听好了，独孤师叔告诉我，之所以我是你的有缘人，只因前世我们便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管我们曾经有什么恩恩怨怨，也不关心你我前尘究竟是何人，我只在意这一世，我要与你白头偕老！”
　　白矖被他的赤诚打动，眼角不知不觉间竟湿润了一片，嘴里喃喃道：“好，好……”
　　司空云风见她有所软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上，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又怕化了：“好白矖！你是我的，我们这便下山去……”
　　待一切收拾妥当，二人即刻出发。
　　蓬莱仙山脚下，二十里开外，有一处村落，美其名曰:稻花村。
　　稻花村村如其名，此地坐落于空谷幽兰之处，漫山遍野绿树成荫，芳草萋萋；山间溪水潺潺，抱石成林；林间莺歌蝶舞，鸟语花香。
　　村子民风淳朴，邻里互爱；村民们几乎夜不闭户，家家门前种有一方花园，宛如世外桃源。
　　许是得了蓬莱阁旺盛的灵炁护佑，稻花村安详平和的生活几乎过了近百年，在这妖魔横行的乱世，可谓是极其难能可贵的存在。
　　然而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随着蓬莱阁的覆灭，这种平衡瞬间被打破，一些乱七八糟、来路不明的三教九流，纷纷踏足涉猎这片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突如其来的变故，为这座原本和谐平和的村子笼罩上了一层阴云，这一切，从村民们近期变得紧张兮兮的神色中，可见一斑。
　　司空云风和白矖二人，顺着无邪对风之铃的感应，一路也追踪至此。
　　村口有家茶肆，说是茶肆，却也有些抬举了它。四根尖细纤长的竹竿，撑起一片油光发亮的布帛，搭成了一个简易的篷子。篷子下置了几顶八仙桌，和几把横七竖八、歪斜着几近散架的椅子；简篷旁一块大石头的缝隙间挑了一杆棋，上有一个大大的“茶”字。
　　茶肆里坐着几个魁梧的身影，正碰着杯子闲聊。
　　不间断赶了许久的路，正巧渴了，白矖朝那方巨石努了努嘴，二人相视一笑，便朝酒肆走来。
　　等走近些，酒肆里坐的几人听到脚步声，警惕地握了握手中武器，扬起侧脸，冲他们斜眼挑了挑眉。
　　司空云风无意间瞥见那为首的，手腕上若隐若现有黑鸦的标识，心中不觉暗暗有些后悔: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此地碰上修罗刹的魔兵。
　　转念一想，又暗自庆幸，辛亏听了白矖的话，二人乔装改扮，换上了寻常百姓日常起居所穿的衣服，不至于让人一眼便识出身份。
　　原本警觉抬头探查的那为首的魔兵，一见是寻常赶路的，眼神间掠过一丝轻松与不屑，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继续端起茶杯品起茶来。
　　白矖悄悄将手在司空云风臂弯间一搭，他心内了然，旋即将手放了上去轻轻一拍，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二人遂入了茶肆，司空冲那几个魔兵作了个揖，便坐了下来。
　　为首的魔兵初始有些愕然，旋即又坦坦荡荡地接受了这个行礼，脸上显出一副颇为志得意满的样子。
　　要了几盏茶水，司空为白矖满上，自己也接过一盏喝将起来。
　　只听身后人说道——
　　“大哥，三长老这次交代的任务，也真是的！才灭了那蓬莱阁没多久，这又是马不停蹄派我等去京城送信联络，也不叫兄弟们好生休整一番！”
　　听到蓬莱阁三字，司空云风的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的恨意不觉肆意地涌上心头，右手指尖颤抖，腰间的革囊亦是凛凛作响，几乎要将无邪召唤出来。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柔和地按在他右手上。
　　抬眼望了望白矖，她闪烁着清澈的眸子，冲自己微微点点头，司空云风眼中的怒火倏然被压了下来，卸下了召唤的右手再次复归正常。
　　二人继续听下去——
　　“你懂什么？上头有新的指示，咋们只管依照吩咐行事，哪来那么多废话！”为首的道。
　　“可是老大，京城那帮兄弟虽蛰伏已久，可别忘了，皇城脚下，可是那位——的地盘啊！如此大张旗鼓，就不怕那位得了什么风声？！”另一人道。
　　为首的笑道:“便是得了风声又如何？敢和宗主抢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老大，你的意思是...”
　　声音越来越小，司空云风不禁竖了竖耳朵，继续往下听。
　　为首的复又缓缓道:“你道那信笺中写了什么？！”
　　“是什么？！”
　　大哥“嘿嘿”阴笑了两下:“告诉你们也无妨！宗主有意出兵讨伐温氏...”
　　“什么？！”其中一人紧张道，目下四顾，又谨慎地压了压声音，冲大哥撇了撇嘴，示意隔墙有耳。
　　“哎，无妨！”大哥将手一挥，做出潇洒状。
　　“大哥，这般机要之事，偷看信笺可是死罪啊！”另一人颤颤巍巍，低低道。
　　大哥面露愠色，厉声斥责道:“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莫非...你二人要告发于我，好邀功请赏不成？！”
　　“小，小的不敢！”二人遂齐声表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