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花间集》子非无涯

153、60.蓬莱仙誓

　　司空云风没日没夜，和白矖二人整整花了近十天的时间，才将蓬莱阁上下那近千具的尸骸清理、埋葬完毕。
　　他仔细为每一具遗骸都立了碑，上至师尊师伯长老，下至新入门的外门弟子，有名有姓的刻上字，不认识的也皆立了无字碑。
　　这些日子里，只顾埋头做这些活计，他倒是冷静清醒了不少，仇自然要报，这点毋庸置疑；但若真有内鬼，首先纠出这个背叛师门的幕后黑手，查明事实来龙去脉，清理门户则是首当其冲！接下来顺藤摸瓜，顺便查清修罗刹内血洗蓬莱阁的领头人，继而再找应对之策。
　　心里如此盘算着，司空云风暗暗下了决心，唯有步步为营，切实谋划好每一个环节，方能以一敌百，克敌制胜。
　　“有我司空云风一人在，蓬莱阁便在！”说罢，他将无邪直直地插在墓前道旁的土里。
　　就在此时，他手头的驱魔剑——无邪，其剑鞘处猛然震动不已，“嘶……！”继而剑柄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哀鸣声。
　　司空云风眉间一蹙，紧紧握住了无邪的鎏金剑鞘，那震动声旋即小了下去，微弱直至消失。
　　“怎么回事？”白矖眸子里闪过一丝紧张。
　　“无邪有感应！它在方圆百里之内，对风之铃的灵力会有相应的感应！”
　　“好事啊！这样，我们不就可以顺着这条线索下去，找到风之铃的下落了吗？”
　　“奇怪……怎么前些日子无邪没有一点反应呢？偏偏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才……”
　　“或许，携带风之铃的人在附近出现了呢，也未可知。”
　　司空云风眼珠一转，垂首沉思道：“你说的对，白矖，我们这便动身，即刻下山。”
　　“好！”
　　离开蓬莱山的仙冢时，司空云风回眸扫了一眼身后，那整整齐齐、沟壑林立的土丘上，竖立着一方方的碑石，底下埋的是曾经叱咤纵横仙门的无数英灵。
　　他将心一横，猛然牵起白矖的手，回过身，直奔师尊封长秀的墓碑而去。
　　白矖错愕之余，已被司空云风拉着跪在了墓前，她有些措手不及，侧过娇俏的小脸，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司空云风此时目光如炬，一双英气的剑眉下射出两道凛冽的光，那样坦坦荡荡，那样笃定坚韧，那一瞬间，少年倜傥的脸上折射出的莫大气场，将白矖镇住：眼前人，怎的好生熟悉！
　　她感觉他即将要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脸颊处不觉飞上一片云彩，如暮春时分温柔多情的晚霞。
　　果不其然，他猛然抬手，轻柔地拂起她耳畔的长发，目光中柔情的流波一转，随即霸道地将头往自己脸颊处一按，另一只手，顺势绕过身后，使力抄起了她的腰。
　　白矖整个人一下失去重心，被揽入怀里。
　　四片薄唇，温温润润地沾在一起，她顿时睁大了眼睛，心跳狂乱加速，她从未被人如此无礼胆大地对待，不对——那一瞬间，好似有些碎片的记忆，零星地划过她的脑海，那是一种既熟悉又心痛的感觉。
　　不及细想，司空云风却是吻得那样霸道，那样疾风骤雨，那样不可一世，好似在向整个蓬莱阁，整片东泽，乃至全天下宣告：白矖，是他的女人。
　　那一瞬间，白矖不停被攻城略地，一步步丢盔弃甲，终于放弃抵抗，整个人酥软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呼吸越来越显急促，唇舌交缠，难分难舍，止不住□□焚身，那只不听话的手开始上下探索。忽然，白矖觉察到什么不对，睁开眼，狠狠地咬了一口司空云风的舌头，奋力挣脱之下，一把推开了他。眼神却是闪烁不断，垂首不敢去看他，脸上一片红，一片白，仍是惊魂未定。
　　“白矖，我喜欢你！今天，我在师尊墓前，便将话一概挑明了……”
　　白矖咬了咬唇角，道：“你，可想好了？”
　　“心诚志坚，苍天可鉴！”
　　她在腰间摸索一阵，抽出了玄索忘情，道：“我白矖，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今后你有背弃我之事，便是忘情抽剑断情之时！司空云风，你可听清楚了？！”
　　“清清楚楚，再不能更真切了！”
　　“那你可愿，与我仙侣结发？”白矖目射冷光，似要将人的内心看穿。
　　司空云风什么都没说，只是扬手捋起耳后一簇乌黑的长发，左手指尖一扣，无邪迅速出鞘，一阵寒光在眼前掠过，还未及反应过来，这道剑气所过之处，顷刻便将那簇长发削落。
　　青丝飘飘忽忽，倏然落在他掌心。他双手将其奉上，目光灼灼道：“往后余生，请多关照！”
　　白矖鼻尖一酸，不知怎的，心口疼痛感加剧，她微微蹙眉，抗过了那阵巨大的不舒适感，随即也用玄索割去耳畔一缕青丝，连同司空呈递过来的那缕，将其合二为一，又使了个小法术，变幻出一根又长又细的红绳来，一圈一圈，缠绕在那一缕变粗了些的长发上。
　　青丝绕红绳，将其接过，置于掌心，明明分量极轻，不知怎的，司空云风却觉得手里沉甸甸的。他默默地盯着掌中物看了一会，徒手刨开封长秀的墓前土，将之埋了进去。
　　“师尊，今日请您老人家做个见证，我，蓬莱阁司空云风，愿与无量城白矖结成仙侣，今生今世勠力同心，携手伉俪！”
　　说罢，与白矖二人在墓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方才作罢。
　　行过大礼，白矖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师尊独孤遗世并不在侧，未免有些遗憾。
　　见她一时呆呆出神，司空云风仿佛当下心中了然，轻声道：“放心！下次有机缘，我们必定一起去拜会独孤师叔他老人家！”
　　白矖被说中心事，心中不觉一暖：身旁的人还算懂她，可见抉择应当是没错的。她脸上一喜，欣然点头道：“嗯！说定了。”
　　“其实……白矖，”司空云风见她眉眼灼灼，有些话不忍出口，此时却又不忍欺瞒于她，犹豫再三道，“你真正的师傅，并不是他。”
　　白矖方从喜悦中走出，大吃一惊，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独孤师叔曾告诉我，你的师尊乃是妖皇玄矶！”司空云风喃喃道。
　　“什么？妖皇……玄矶？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我究竟是谁？师尊他……？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她有些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环首，面目狰狞，表情颇为痛苦，道，“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突然，她“啊！”地尖叫一声：“我的头好，好痛！要炸了！”
　　司空云风见状不好，一把抱住她，嘴里乱道：“白矖！你怎么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告诉你！”
　　“不，你应当告诉我！师尊曾说你是我的有缘人，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这其中，必是有什么天大的隐情！”
　　司空云风见白矖颇为激动，索性将心一横，把胸口闷的话一股脑儿倾斜而出：“你之所以当初去无量城，是为了喝下忘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