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花间集》子非无涯

113、20.蹊跷的雅雨

　　一个白色的影子，身上负重背一人，足尖如踏浪，步伐轻盈地正跃过山峦林海，一路凌空疾行，他一边赶路，一边不忘时不时回头看向后方，仿佛在确认什么。
　　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红衣女子，轻功虽不如白衣，却也是身形矫健，并未拖累到谁。
　　眼看着前方山势收窄，城门关口近在眼前，却忽然飘起了一阵蒙蒙细雨。
　　他斜眼扫了下路旁经过的一棵树。树的一边是干的，另一边临近城门口的却是湿漉漉的，色彩更为苍翠欲滴。
　　“真是奇怪，这头上同为一片云层，底下怎么像两个世界似的？一边晴一边雨？”归一抬头看了看天，嘟囔了两句，也并未在意，只是继续赶路。
　　“死灵气！薛姑娘，小心！”归一走近些，皱了皱眉，“咦？没毒的。”
　　薛瞾紧跟着也轻脚点地、落了定。
　　她扫了一眼慕容九，道:“这位慕容姑娘伤势有点重，中毒已深，我们还是尽快找到神医为好！”
　　归一点点头，冲过死灵气的结界，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背上的慕容九，垂着的那张脸面色苍白，几乎没了血色，嘴唇发紫，两只手无意识地耷拉在一边晃悠不停。
　　他咬咬牙，又一个挺身跃起，迎着斜风细雨，踏着虚空入了城。
　　当三人在城门口出现时，街上的人脚步都猛地停了下来，望着闯入的三个陌生人，街头三五成群，交头接耳，传出阵阵窃窃私语。
　　救人心切，归一不管不顾地一路疾跑，薛瞾则跳到一家店铺前，厉声问道:“掌柜的，神医馆怎么走？”
　　那店家扫了一眼归一身上中毒垂死之人，撇了撇嘴，犹豫再三，迟迟不愿开口。
　　薛瞾猛地将剑亮出，拨指挑了下剑鞘，一道寒光泄出，刺在店家脸上，他当下腿一软，吓道:“女侠饶命！前面直走右转就是！”
　　“谢过！”薛瞾瞬间收去剑鞘，纵身跃到归一前面带路。
　　屋檐上又闪过几个黑影，像影子一般紧追不舍。就在临近草堂的巷口拐角处，一个蒙面黑衣人，从屋顶一个空翻掠下，一剑拦住了归一的去路。
　　“我来对付他！你快带慕容姑娘进医馆！”薛瞾拔出剑，挺身挡在了前面，归一扔下一句:“万事小心！”闪身便走。
　　草堂内。
　　萧人凤在原地转了一圈，说道:“付城主，你来说说，这雨，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也注意到了？”徐子卿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傻子都看出来了，你说呢？”萧人凤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付瑶垂下眼眸，叹了口气道:“是，我的确在雨里做了手脚，放了些特殊的药液，但都是一些安神的疗效，并无其他任何副作用！我可以发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全城百姓可以忘却以往发生的、所有不好的事...”
　　“安神，忘忧这个说法...倒也不是说不过去...”萧人凤抬起眼帘，直直地将目光钉在付瑶身上，“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没有害人之心，但催眠一座城的人，说出去总归不够君子坦荡！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不是为了掌控这座城？还有，你这行云布雨的能力，是怎么来的？一般凡人，可做不到这些！快说，你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妖孽在作祟？！”
　　“殿...额萧公子，”徐子卿伸手去拦，“阿瑶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她并没有恶意！至于你说的妖孽，我认识她这么久，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哼，没有恶意，手段也够龌龊的！”萧人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无论你们怎么想，几年前，后来发生的那场杀戮，实在太过血腥残忍...哼，这种记忆，要它何用？人活着，简单点多好！”付瑶将长袖一甩，凛然道，“我没做错！”
　　“所以，你替他们做了选择，该不该忘？！”萧人凤补刀。
　　“哎，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徐子卿一边陪笑，一边打圆场宽慰道，“只是阿瑶，改放下的也当放下了，这个药液是否可靠？现在再用这个，是不是有些多余了？比如晏道馆那个小二，连去年发生过的事也...”
　　正说着，草堂大门被一脚踹开。
　　“是谁？！”付瑶警觉道。
　　一个白影子，从门外闪了进来。身上背一昏迷女子。
　　“终于来了！”徐子卿嘟囔了一声，转头对负责瑶道，“阿瑶，是自己人，都是我的朋友，有位姑娘中了毒，请你帮忙看一下！”
　　付瑶扫了一眼厅外之人，喃喃自语道:“我知，都是老朋友了。还差一人，便都到齐了...”
　　“你说什么？”徐子卿焦心于慕容的伤势如何，漫不经心敷衍了一句。
　　“和尚！”萧人凤冲厅外喊道。
　　“殿...公子！”归一抬脚进来，一边气喘吁吁地将慕容九放下，搁在厅内的椅子上，一边关切问道，“你们果真到了！你，真气恢复得如何？”
　　“我已经无大碍了，对了，表姐呢？”萧人凤朝身后张望了两眼。
　　“她在巷口被人伴住，我先带慕容姑娘脱了身！”归一坐下，从徐子卿手里接过茶盏，一饮而下。
　　“我出去看看！你先休息会吧。”萧人凤拔剑就冲了出去。
　　付瑶仔仔细细上前查验了一番伤口，道:“这毒叫:五古龙涎，由角蝰、响尾、毒蝎、蜥蜴、毒蜘蛛五种毒物研磨成粉制成，毒性极其剧烈，是沙漠最顶级的五毒之一，看来是毒蝎社的手笔没错了！”
　　“有救吗？”徐子卿的瞳孔略缩了缩。
　　“幸好没过三个时辰，有救！”付瑶一边忙着拿剪子剪开伤口上覆盖的衣裳，一边唤道，“小青，快取我的丹药箱来！”
　　“你现在知道紧张了？几个时辰前，怎么抛下我们，自顾自地先跑了？”归一一边抱怨，一边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腿，“这一路，跑的我真是够呛啊！”
　　“我还不是怕你们家公子也出事？再说了，你轻功那么好，这不及时赶来了嘛！”徐子卿将两手一摊，揶揄道。
　　“按理来说，我家公子自然理当是我上心，倒是你，如此紧张我家公子，着实有些可疑...”归一斜了徐子卿一眼。
　　付瑶“噗嗤”一笑，一边放下手中剪子，换了一把镊子，取些药水先替慕容九清洗伤口，一边说道:“他紧张你家公子，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这位神医大人，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才刚认识不久而已...”归一又举起一只茶盏，仰头咕噜一口，奔波了一路，他实在口渴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