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古宅》墨舞红纱

25、025 红烧鱼

　　“想必这次她也是上山才会遇到了歹人。”祥叔一边带着路一边给季笍说着死者家里的情况，很快他们就在一间周围种满了各种野花的平房前停了下来。

　　季笍看着没有一丝杂草并且按照颜色分类种植的花丛以及才立了一半高低一致但还没有完工的竹篱笆心中已经将主人的性格估摸了大半，因此当他看到屋内虽然有明显收拾过但却毫无归类的物品摆放时随即就有了猜测。

　　“兰丫那孩子呢？”季笍问道。

　　“兰丫昨日被她外婆接走了，今早就有村民前去通知了，现在恐怕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杜仲回答说。

　　季笍点点头开始在屋内查看，奇怪的是一圈下来他竟然没有看到一根绣花针。按理说作为依靠针线活吃饭的人绝对不可能没有备下一套工具的，这一点不得不叫人怀疑。

　　“少爷您说凶手好端端的干嘛要杀一个柔弱妇女？就算是入室抢劫这家里也没有什么可抢的吧！”双砚看着屋子里最值钱的也就睡炕旁的衣柜了，可衣柜也就是普通木料做的而已，于是挠着脑袋实在想不通凶手图啥？

　　“如果不是图东西那估计就是想隐藏东西了。”季笍说着围着屋内的八仙桌转了一圈，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一个角明显比其余三个颜色要淡了一些。

　　他想了想取出了怀中的手帕上上下下又将那个桌角擦了一遍，就在其余三人不解他为何好端端地擦起桌子时忽然他停了下来。接着当手帕展开时原本雪白的布料上已有了稍许污渍，特别是刚才擦了桌角缝隙处的地方颜色更重。

　　“哎呀少爷你干嘛呀？这面料可贵了你怎么就擦桌子了呢？”双砚急得就想夺过手帕跑去清洗。

　　不过季笍一闪并没有让他拿到。

　　“少爷……”双砚一跺脚，肉疼的很。他家少爷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勤俭持家的，这以后万一被少奶奶嫌弃可咋整啊？

　　季笍看着双砚恨不得直骂他‘败家’的模样笑了笑道：“双砚一条手帕跟一条人命你选哪个？”

　　“少爷……”双砚愣在了当场。

　　“大人可是发现什么了？”杜仲听出了季笍话中的意思激动道。

　　季笍颔首并未透漏什么，而是告别了祥叔后准备回县衙。

　　赵家村和牛家村相邻，因而前脚离开赵家村后脚便会直接跨进牛家村的地盘。与安静的赵家村相比牛家村可就热闹多了。

　　巨大的银杏树下老人们聚集在一起有的纳着鞋底；有的挑选着豆子……说说笑笑气氛非常不错。

　　而离银杏树不远的草地上六七个女孩子在一起玩着丢手帕，唯独一个长得有些壮莫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却一个人在路上抽着陀螺玩得贼溜。

　　“大人这是牛大壮家的虎妞。”杜仲给季笍介绍道：“这丫头跟她爹一样打小就长得壮，明明今年才九岁吧看着却远远不止。”

　　“才九岁啊！”双砚一听来了兴趣，然后又想了想她爹牛大壮的模样后又叹了口气道：“可惜了，遗传她娘多好啊！”

　　“你不就是遗传了你娘。”季笍看似无意地道。

　　结果双砚立马炸毛：“我还小，以后还会长个的。到时候少爷您还要站在凳子上才能与我平视，哼……”目前比大多数同龄人都矮了小半个头，这是双砚很大的痛。

　　季笍莞尔问：“一百两黄金和身高选哪个？”

　　“黄金！”双砚立马答道，丝毫不记得身高的痛了。

　　季笍再一次很想看看小财迷的脑袋里到底长了什么？

　　几人继续往前走，就在快要出牛家村时季笍又看到了一抹鹅黄色以及鹅黄色怀中的油纸包。

　　“是他……”季笍想起了昨日遇到过的那个笑起来有着一对酒窝的可爱少年沈霁酌。

　　“杜衙役前面是什么地方？”他向杜仲问道。

　　杜仲立刻回答：“回大人的话前方原本是一间庙宇，但是近几年已经成了流浪乞儿的居住地了。”

　　闻言季笍不难想到沈霁酌为何会每次都买那么多的包子了，不过虽说这是对方的一份善意，可是却不是长久之计。甚至遇到有贼心的甚至难免还会见财眼开，到头来反而是恩将仇报的下场。

　　这不是季笍将人心想得太坏，而是来自于他的亲身经历。

　　分完包子怀中已经是空无一物的少年从庙中一出来就看到了季笍：“呀，哥哥！”一对可爱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季笍对他笑了笑，心想：这一世的沈霁酌到底投身在何种人家？怎么就做善事做上瘾了？究竟要夸他单纯心善呢？还是人傻钱多？

　　“哥哥要吃包子吗？可香了呢！”少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拿在了手中献宝似的补充道：“纯猪肉馅的，可好吃了！”

　　自打上任以来就再也没有吃过一块完整猪肉的季笍：……怎么办？居然有一丝心动的感觉。

　　“不喜欢吗？”见季笍没接过去少年甚是可惜地低头将油纸包打了开来，立马香喷喷的肉包子味就飘了出来。

　　季笍敢肯定肉馅中还加了香菇丁。

　　“哥哥我不骗你，这个真的特别特别好吃。”少年再一次推荐道。

　　季笍喉部一动，对着他摇了摇头。

　　于是少年不再强求，自顾自地将肉包一掰为二吃了起来。

　　香味更浓了……季笍有点扎心。

　　然而本来在津津有味咬包子的少年却突然将带有肉馅的半个包子瞬间送到了季笍的嘴边，接着顶着两个酒窝得意道：“看都占到哥哥的口水了，为了不浪费粮食哥哥你只能勉为其难吃了哦！”

　　季笍看着被塞进自己手中的半个肉包子一时之间心中简直百感交集，他看着快速解决了另外半个包子的少年一下子还真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遗憾的是最后季笍也没能够吃上少年赠予的这半个肉包子，至于原因嘛，自然是从山上下来后就一直没洗过手。

　　与少年告别回到县衙季笍向赵班头询问了昨日他交待的事情便又开始伏案忙碌了起来，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的他却迟迟静不下心来。

　　搁下手中的毛笔季笍下意识地摸着铃铛沉思，白柔柔的诉求是让其恩人死而瞑目。现在既然死者已经出现了，那么是不是只要找出凶手他就可以回去了？

　　季笍在脑海中将所有已知线索整理了一下，原本他以为村里的妇人们会有可能接到赶制衣物、鞋袜的活计，然而赵班头走了一趟后发现并没有此事，如此一来就不得不推翻先前的猜测重新想办法寻找线索。

　　可是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能怎么办呢？

　　答案只有尸体。

　　想到这季笍起身出了门，可刚到仵作间院门口便看到一个用红头绳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正抱着一只兔子坐在石阶上。

　　随着仵作间内隐隐传来的哭声季笍了然地上前问道：“你是兰丫对吧？”

　　小女孩闻言抬起了头，一双原本乌黑的大眼睛此刻却泛着泪光。

　　恻隐之心立起的季笍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他不懂如何去安慰一个亲人离世的小女孩，但他觉得要是他的话难过的时候如果能有个人静静地陪着自己也是好的。

　　大约过了一盏茶后兰丫的外婆被她舅舅扶着出来了，痛失爱女的老妇人几乎无法独自行走，而一旁的年轻男子也是眼眶通红。

　　“大人您怎么在这？”陪着他们出来的杜仲一眼就看到了石阶上的季笍。

　　季笍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老妇人却情绪激动地走向了他。

　　“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的女儿做主啊！”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向了地上。

　　好在身边的年轻男子和杜仲反应及时扶住了她。

　　“大人，草民听说是您发现了家姐死得蹊跷。草民一家感激不尽，还望大人您能找出凶手还家姐一个公道。”年轻男子说完瞬间跪在了地上。

　　季笍忙将人搀了起来并表示自己定会全力以赴捉拿凶手归案。

　　这一日由于事情太多午饭便是双砚回去取的，看着对方破天荒地从食盒中端出了一条红烧鱼的刹那季笍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庄叔说少爷您办案辛苦，这鱼是他特意亲自去抓来给您补补的。”双砚一边递筷子一边说。

　　闻言季笍接筷子的手一顿：“抓……抓的？”

　　“可不是嘛……”双砚又给他倒了杯茶继续道：“为了抓它庄叔可是一大早就去河边了，费了半天功夫才弄起这么一条的。”

　　看着眼前只占据了盘子一半长度的红烧鲫鱼季笍暗暗估摸着，这鱼到底是一根半手指粗还是两个手指粗呢？

　　“少爷您在发什么呆呢？赶紧趁热吃啊！”见季笍没有动筷子双砚忙催促道。

　　季笍听了本来还有一点点小感动，但是下一秒感动就烟消云散了。

　　“少爷您赶紧吃，等您吃完了，这剩下的鱼我还要去喂小花呢！”

　　这话吧原本也没有什么毛病，然而小花是谁呢？它是衙门后街垃圾堆那边的一条流浪狗，小花便是双砚给其取的大名。

　　好吧，季笍懂了，感情是他耽搁人家狗大人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