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古宅》墨舞红纱

14、014 阿云

　　季笍从梦境中出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依旧亮着，他一面轻轻揉着被自己压麻了的左胳膊；一面回忆着刚刚知道的真相。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自己手腕的红绳铃铛上。

　　“叮叮当……”

　　他用手指戳了戳铃铛，铃铛随即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光响有什么用啊？有本事你把之前吞进去的黑影主动吐出来呀！”

　　季笍保证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结果哪里想得到下一秒铃铛在激烈地响了几下后便开始冒黑烟了。

　　“不是吧，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气的冒烟？”看着越冒越多的黑烟季笍眨眨眼自动脑补道。

　　然而很快的那些黑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形成了一团黑影，紧接着黑影又再次自动凹出了一个人体造型。

　　见状季笍当下就毫不吝啬地对铃铛进行了夸奖：“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真棒！”

　　“叮叮当……”铃铛仿佛听懂了自己被夸似的又响了几下。

　　季笍笑了笑，这才看向一旁已经很清楚能够看清五官了的人形。

　　“阿云？”他试着叫了一声。

　　原本正处于迷茫状态下的人形听到叫声后慢慢地看了过来，约莫两三秒后他周身又突然冒出了很多呈螺旋状的黑烟将其牢牢地包裹住了。

　　季笍眉头一皱直言道：“你若是有冤想报仇就应该先冷静下来，否则我能收你一次便能收你第二次。”

　　面对直白的威胁话语黑烟在盘旋了几圈后凭空消失了，于是季笍就见到了一位脸色苍白的长褂少年。

　　可是还没等季笍开始问话呢少年的身形就一点点地淡了起来。

　　面对难以维持太久人形的少年季笍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凌空写下了一串符咒直接打了过去，当下符咒蹦出了一阵金光完全入了少年的体内。

　　终于稳固了人形的少年对着季笍一作揖开口道：“阿云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被自己身手惊呆了，又被‘大师’二字差点砸晕过去的季笍嘴角一抽，连忙摆手否认：“我并不是什么大师。”

　　闻言阿云明显一愣，但碍于对方帮助了自己便也不再追问。

　　“坐……”季笍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说，但刚说完又再次跟对方确认道：“你应该可以接触到凳子吧？”

　　阿云颔首坐了下来。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瞧了一会儿后季笍率先打破了沉默。

　　“要不你先讲讲你的情况咱们再来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阿云张了张嘴，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句后才缓缓讲述起了他的事情。

　　前面的大半部分跟季笍通过梦境看到的差不多，但是后面关于阿云的死因却出现了不同。

　　“你不是病死的？”听完了前后所有经过的季笍很是惊讶地问道。

　　阿云摇头：“我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我可以很确定绝对不会是病死的。”

　　看着对方甚是笃定的样子季笍陷入了沉思，他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又重新在脑海中理了一遍，最后把那些明显不可能的‘可能’排除之后问道：“你觉得你的死跟卓文晅有关系吗？”

　　阿云又摇头。

　　“什么意思？”季笍不解地眨眨眼：“是不知道还是没关系？”

　　“不知道。”阿云老实回答说。

　　季笍笑了：“你不知道的话那干嘛之前把他弄成猪头啊？”

　　闻言阿云低下了头。

　　季笍猜测着：“难不成是纯属打击报复？”

　　“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我爹和佟哥哥他们。”阿云嘀咕道。

　　“哦……”季笍点头点的很是意味深长：“佟哥哥啊……”他故意逗道。

　　然而前一秒还略带娇羞的阿云下一秒却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季笍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生硬地扯开了话题：“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阿云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他说：“其实死后我很少有时间是清醒的，就算是清醒的时候只要一动怒也就无法再控制我自己了。”

　　看来是这世的因果未结。季笍暗想。

　　晚上用过晚膳季笍便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吹风乘凉，用冰块镇过的西瓜汁一入口冰冰凉凉，舒服的让季笍不由得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少爷笑起来可真好看呀！”身侧用蒲扇替他扇着风的绿鸢忍不住赞道。

　　闻言季笍看了她一眼，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此时因含着西瓜汁而鼓起腮帮子的模样是有多么的可爱。

　　绿鸢强忍着想要伸手去捏一捏自家少爷脸颊的冲动问着：“少爷明早想要吃什么？蟹黄包、瘦肉粥行吗？”说完又自顾自地换了另一种：“南瓜粥和生煎包的话其实也行。”

　　说完绿鸢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微微扯了一下，接着她看到了她家少爷对她比划了个‘1’字。

　　“嬷嬷少爷他说明天早饭要吃蟹黄包跟瘦肉粥——”响亮且激动地女声准确无误地传到了屋内刘嬷嬷的耳中。

　　正在纳鞋底的刘嬷嬷手上的动作一顿，轻笑着摇摇头呢喃：“这傻丫头……”她以为又是绿鸢对季笍行为的自行解读。

　　不过明早那两样吃的还是要有的，毕竟她们都希望她们的少爷有朝一日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而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内心活动的人当下想的则是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一旦认定揭开阿云死因且还了他公道就能够回家的季笍最终还是先把阿云的死暂定为了他杀案件。

　　既然是他杀，那么就一定会有案发现场。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阿云死亡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就算找到当时的现场也肯定已经破坏的差不多了。

　　思来想去一番，季笍觉得剩下的最好选择就唯有攻心了。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进入卓府去进行查看呢？

　　季笍的右手食指在躺椅的把手上轻轻敲击着，遗憾的是直到回房入睡时他都没有想到办法。

　　第二天正当季笍依旧在为进入卓府而发愁时门房却来告知有位沈老板点名要找季府的二少爷。

　　沈老板？季笍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沈霁酌，毕竟除了对方他也不认识别的什么人。

　　“阿笍今日卓府设宴，办的还是西式自助，你可愿意与我同去？”由绿鸢出去接回来的沈霁酌一见到季笍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这不就是刚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嘛！对此季笍自然是欣然接受的呀！

　　在沈霁酌再三跟绿鸢和刘嬷嬷保证一定会平安地把季笍送回来后两人坐着车开在了前往卓府的路上。

　　季笍从沈霁酌口中得知了卓府今日的宴会目的是为了宣布卓家二老正式将卓文晅过继到名下。

　　起先听到这个消息的季笍还很好奇地问了一句：“卓文晅不是京城卓家的大少爷吗？那边怎么愿意答应此事呢？”

　　“卓文晅虽然在卓家是长子，但他却只不过是个庶出的。”沈霁酌解释道。

　　经由对方这么一说季笍便懂了，在嫡子还在的情况下对于卓文晅来说的确还不如过继到这头比较有利，毕竟怎么说没有了唯一女儿的卓家二老以后肯定会将所有资产留给将来给他们养老送终的那人的。

　　与其整天在嫡庶有别的家中小心谨慎地生活还不如干净利落地舍弃一些后从而来换取更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这么看来卓文晅也不傻啊！”季笍由感而发道。

　　沈霁酌则表示在勾心斗角的大家族中能平安长大的怎么着也都会有些见风使舵的本事傍身。

　　为了行事方便之前季笍在被沈霁酌从季家接走后特意换了身装扮进行了一些伪装，然后再以对方助理的身份一同到了卓府。

　　从卓府宴请宾客的排场来看卓家二老对于卓文晅还是挺重视的，然而作为今天主角的当事人却一直不见身影。

　　虽说卓家对外宣称卓文晅是昨日染了风寒今日不便见客，但季笍却很清楚对方一定是不想顶着张猪头脸出来丢人。

　　一想到卓文晅此时的囧样季笍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幸灾乐祸的嘴角，他看了沈霁酌一眼。后者立马默契十足地上前向卓家二老询问了卓文晅的情况并表示想要去探望。

　　碍于沈霁酌京城来的身份卓府上下皆没敢怠慢，可为了维护继子的脸面最后还是卓老爷思量再三后选择亲自婉拒：“沈老板实在抱歉的很，今天实在是……”

　　不过沈霁酌没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只见他降低了声音提醒道：“昨日我们与令公子同在依荷楼……”

　　于是季笍看到了卓老爷倏然瞪大了双眼，接着带着几分无奈招来了下人给沈霁酌引路。

　　虽说两人对于卓文晅的伤势都不怎么关心，但是当季笍真的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做‘被打成了猪头’后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叹道：“惨，真的是好惨一猪脸啊！”

　　满脸青青紫紫，半张脸还肿至了一倍大的卓文晅此刻跟个废人似的瘫在了床上哀嚎着。声音断断续续，怎么听都有一种出了上句快要没了下句的感觉。

　　季笍下意识地轻轻敲了敲某只铃铛。

　　“叮叮当……”那只铃铛稍稍晃动了一下。

　　季笍觉得他竟然听出了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而当沈霁酌正在履行一位探视者对于病人的关怀时季笍的铃铛又一次猛烈地响了起来，接着他就看着一名飘着行走的年轻少妇去到了卓文晅的床头，二话不说对着其就是一阵猛捶。

　　当然了要是她手中猛捶的工具由一方手帕换成榔头什么的那就更有画面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