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致淋漓》罗尼兰调

50、第五十章

　　“你在这里，你终于来了！”

　　一声异常兴奋的叫喊连同它的主人，极其突出的从人群之中穿出，让四周恐慌的人群下意识惊恐的远离。

　　这个人将一身搭配还算得体的衣服穿戴的散乱凌乱，满脸透着极端的疯狂和异样的亢奋，猛地扑向中央的秦楚川。

　　过瑞渊下意识将依然毫无反应的秦楚川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被保镖迅速擒获住的人。

　　“放开，放手，别动我你们这群呆子！”

　　他被反手压着手臂半跪在地，剧烈的晃动试图摆脱压制未果，转而放弃挣扎，目光灼灼透过过瑞渊，盯着他身后的秦楚川。

　　“您，您还满意吗？我，我是说，我叫基诺，基诺·加里，这是我送您的礼物，”他似乎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又有些兴奋。

　　“把他拉下去！”过瑞渊感觉到秦楚川在听到“礼物”这个词的时候，宛如死机一般，突然停止了颤抖。

　　一边注意着他的情况，一边吩咐保镖这个疯子带走。

　　可基诺·加里疯癫的状态让他难以控制，保镖几番拖拽拉扯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制止他。

　　“我看过那个报道，简直是艺术品，这是我仿照费滋·欧文的作品，您，您觉得怎……”

　　基诺·加里一边挣扎着，妄图凑近秦楚川，一边不忘继续滔滔不绝的诉说。

　　秦楚川如同年久失修的机器，一卡一顿的拧过头盯着这个疯子几秒，像是看什么死物。

　　随后僵硬的折下身体，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向着基诺·加里一步一步走去。

　　过瑞渊眼瞳通红，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连丝绸都专门找了跟当年一摸一样的款式和面料，您喜欢吗，喜欢的对吧……”

　　基诺·加里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喋喋不休的诉说着扭曲的爱意。

　　“您是最完美的艺术，是上天赐给我的宝物啊……我要将最完美的艺术呈现给您…………”

　　看到渐渐靠近的秦楚川，基诺·加里更加亢奋。

　　“我太爱您了，我爱您——我爱您啊！”

　　“我爱您”三个字仿佛洪水猛兽，秦楚川手中紧紧攥着短刀，却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突然恐慌地后退了一步。

　　短刀再一次从手中脱落，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过瑞渊这时才再次将他拥住，安抚的拍着他的背。

　　“怎，怎么了，您不满意吗？”见到秦楚川突然的止步，基诺·加里肉眼可见的迅速从极端的兴奋过渡到极端的失落。

　　“啊……确实，跟费滋·欧文先生比起来，确实还有很大缺陷……”

　　“我本来也想在您生日那一天完成它，但您不再过生日了……”

　　“我太理解了，这种完美的艺术应该是唯一的，但我真的、真的还是忍不住想要，想要……”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过几天就是过瑞渊的生日，听说你们关系很是不错，本来想等到那一天，但我听到你们今早就要走了，只好提前开始……”

　　基诺·加里急切的解释着，秦楚川却不知再次被哪句话触动了敏感神经，突然冲出去，暴怒着压倒基诺·加里一拳一拳劈头盖脸的砸下去。

　　过瑞渊在一旁默默的等着他发泄，直到基诺·加里没了动静，似乎被打晕过去，秦楚川还在机械似的一下一下砸着拳头，才从他的后方大力的将他抱住。

　　他用力的拥抱着秦楚川，亲昵的贴着他，不断用亲吻他。

　　从发丝到脸颊再到脖颈，用唇瓣细细描绘出他的轮廓，直到秦楚川在他怀中安静下来。

　　--------------------------------------

　　基诺·加里被拖了下去，过瑞渊抱着安静下来的秦楚川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时间静止了那么几秒，秦楚川突然弯腰，过瑞渊被他消瘦紧绷的背部硌得生疼。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的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肺部的疼痛让他每咳一声身体就剧烈的颤抖一下，一咳就再也止不住。

　　秦楚川双肩紧绷地颤抖，一股异样温热从冰凉的胸口涌起，血腥味瞬间霸占了整个口腔。

　　他手死死捂住嘴，头低低的埋着，粘腻的液体从喉咙中涌出，落到手中，缓解了嗓子撕裂般的疼痛，却也封死了他最后喘息的空间，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让我看一下，”过瑞渊焦急却又努力克制着各种情绪，强硬的扳起他的身体。

　　鲜血顿时不断从他手指缝隙中渗出。

　　秦楚川还艰难的在止不住的咳声中努力汲取一丝喘息的空隙，越来越多的血液从口唇之间涌出。

　　过瑞渊看见满眼的鲜红还在不断流淌，鲜血将秦楚川的嘴角染的极其艳丽。

　　那刺眼的红顺着苍白的下巴汇聚到手心中的一滩，再滴滴答答的一滴一滴滴落到地面上。

　　他颤抖着抹去秦楚川嘴边的血，却没有尽头似的，总也擦不干净。

　　这下，都不用过瑞渊说，四周围着的一群宾客已经哭天喊地的叫着医生。

　　--------------------------------------

　　“咳……咳咳……艾德文和艾莎蕾尔怎么样了，咳咳……”秦楚川靠着过瑞渊，眼神在某一瞬间突然渐渐地清明起来。

　　他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四下张望一圈，踉踉跄跄就要站起来。

　　“人没事没受伤，已经派人过去安抚了，你别急，”过瑞渊赶紧扶着他。

　　秦楚川循着感觉走到到客厅隔间，就见艾德文整个人缩在房间角落。

　　他戒备的拿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来的铁棍，用高声尖叫和挥舞的铁棍阻止了任何人任何靠近的举动。

　　一旁艾莎蕾尔在秦秣安怀中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刺激着本就恐慌的人们的神经。

　　秦秣安一手抱着艾莎蕾尔，一边想要安抚惊恐的艾德文。

　　她隔着人群匆忙的和秦楚川对视一眼，焦头烂额的一时连情绪顾不上有，只是眼神中透着很久未见的无助。

　　秦楚川被周围的人环环围绕，在数不尽的关切目光中，看着那边只有一两个人还关心着孩子，只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荒唐的可笑。

　　他弯下腰重重咳了几声，似乎要将血都吐尽了，随后将唇边手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慢慢直起身体深吸一口气，站的笔直。

　　“先把客人带回各自房间，别让人靠近这里。”

　　“好，”过瑞渊点点头。

　　秦楚川视线闪躲几下，避开墙上挂着的死不瞑目的两具尸体，迅速走到客厅隔间，向秦秣安递了个眼神。

　　秦秣安瞬间红了眼眶，点点头带着艾莎蕾尔先离开了。

　　--------------------------------------

　　“艾德文，”秦楚川在距离艾德文几米远的地方蹲下来，轻轻的试探着叫他的名字。

　　艾德文两眼发直，手死死握着半截铁棍，嘴唇哆哆嗦嗦喃喃自语，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恐惧。

　　“艾德文，我是楚川叔叔啊，已经没事了，”秦楚川用轻柔的语气说，一点一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把棍子放下好不好，很容易受伤的。”

　　艾德文只是蜷缩在角落不停的颤抖，听不见任何声音。

　　秦楚川继续慢慢靠近。

　　“啊——！啊——！”

　　直到秦楚川靠近到了某个临界点，艾德文仿佛突然按了开关似的，持续不断极度恐慌的高频尖叫，手中铁棒毫无章法的疯狂的挥舞。

　　“秦先生，他现在太恐慌了，请您不要靠近了……”一旁的人们急忙劝说着，试图拦住他。

　　秦楚川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试探着缓慢的、安抚着靠近。

　　“呃……”

　　胡乱挥舞的铁棍乱七八糟的落在他身上，他手臂挡着头部，没有退回去，硬生生挨了几下。

　　“秦先生！”周围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铁棍尖锐的断口隐隐可见点点猩红，一两滴红色液体伸着铁棍光滑的外壁滑落。

　　又有些粘腻腻的液体顺着划破的衣服裂口漫延，身体火辣辣的疼，反而让秦楚川觉得温暖了不少。

　　--------------------------------------

　　“这里的权限已经移交到了警方，他们马上就到，谢林也在赶来的路上。”

　　就在秦楚川还在试图安抚艾德文时，罗素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过瑞渊身旁。

　　突然意外让场面十分失控，秦折承也在那边帮忙安抚宾客们先回道自己的客房中去，而在精通通讯方面的她，刚才被临时拜托联络警方并配合全面封锁消息。

　　“好的，谢谢。”

　　得到了十分理智的答复，罗素扭头去看过瑞渊。

　　过瑞渊通红灼热的视线全部落在秦楚川身上，即便看到铁棍上红色的液体，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罗素目光下垂，看见他垂在衣摆旁的手，紧紧攥着，衣袖下隐隐可见青筋暴起。

　　“我去那边帮忙了，”她轻轻说了句，离开了。

　　--------------------------------------

　　“艾德文，”秦楚川等着艾德文耗费完了体力，动作渐渐缓和下来，迅速敏捷地抽出棍子扔到一旁，同时将他揽过来。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陌生警觉让艾德文再度爆发，他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尖叫已经逐渐嘶哑，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

　　秦楚川觉得，身体所有热量似乎都在向撕裂的皮肤处汇聚，他身体发冷，眼前黑雾逐渐浓郁遮盖了一切。

　　努力集中最后的意识，将艾德文牢牢的锁在怀中，持续不断的安抚的叫着他的名字，直到艾德文不在挣扎，尖叫逐渐被哭泣取代。

　　他也不知的最后是艾德文先哭泣着昏睡，还是自己先失去意识。

　　最终，两人靠着墙壁，四周一片零星散布的血滴和血痕中，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