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致淋漓》罗尼兰调

37、第三十七章

　　秦秣安靠在手术室门口的墙边，有些麻木的盯着手术室的金属自动门。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像这样守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从门内传出来的消息，好的，或者坏的。

　　手指头无意识的一圈一圈绞着自己垂到胸前的头发，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室内环绕。

　　另一侧墙边坐在长椅上的过瑞渊，一如往常一般，笔挺着背十分端正，仿佛在接受礼仪或者部队训练。

　　秦秣安一直十分佩服他强大的自制力，虽然她也接受过系统的仪态培训并且十分注意形象，但偶尔的放松和懈怠是难免的。

　　秦楚川因为身体原因，也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谢林就更不用说，向来不太怎么在乎这种表面上的规矩。

　　唯独过瑞渊，似乎从没见过他松懈的时候。

　　唔，他不会和哥哥单独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叭……我给他说的方法不知道有没有用……应该没有，想象一下那场面…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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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冉涵涤从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走廊，由远及近走到手术室门口时，第一眼便看到手术室门前眼神飘忽、表情渐渐微妙的秦秣安。

　　打量一位女士偶尔不那么优雅的姿态不是一位绅士应该有的行为，他迅速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还是老样子的过瑞渊和谢林。

　　和几人打了个招呼，便也就近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等待。

　　前几天他还在外地工作时得知了秦楚川准备手术的消息，谢林发通讯说手术风险不大，他便也放下心来没有急着赶回来，今天回来述职正好过来探望。

　　半小时左右，手术室的门在吱呀一声中缓缓打开。

　　过了片刻，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医生率先出来。

　　这次的主刀医生并不是谢林，而是另一位领域内的专家。

　　他身后护士推着病床到别的病房中去，冉涵涤看着秦秣安和过瑞渊安静的跟上，谢林留下跟医生交涉，一切都熟稔有序。

　　“情况比我预料的好了不少，”医生整理了一下衣物，扯下露出完整的脸。

　　同刚才几位护士一样，他的脸上带着仿佛卸下重担、劫后余生一般的神情，还夹杂着一抹骄傲与欣喜。

　　“好了放轻松一点，已经结束了，你这几天都仿佛要上刑场一样，”谢林安慰他。

　　他们都知道对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尤其是主刀的医生。

　　即便这些医生护士在手术前都签订了免责条约，并不会在手术失败后，因为秦楚川的身份压力受到任何不平等的对待。

　　但在病毒的影响下，只要秦楚川在手术台上、在医生和护士的手中出了半点意外，就算没有人迁怒，他们的后半生都将被自责和悔恨的情绪折磨。

　　冉涵涤看着医生的脸庞，有种感同身受的无奈感。

　　这里免不了一阵忙乱，他索性也不留下碍事，去了书房等待着过瑞渊。

　　秦楚川生病修养，基本上所有的工作都交由过瑞渊全权处理，他自然也不例外，前段时间出外务，此时回来进行简要述职。

　　从职位上来说，作为为秦楚川处理私人外务和私人内务的冉涵涤和过瑞渊算是平级。

　　但虽然述职对象变成了平级的同事，过瑞渊似乎稳压了他一头，他也没有心生不满。

　　秦楚川手下王牌众多，各个都是精英，多少有些傲气，谁也不服谁，但对过瑞渊大都还是服气和认同的。

　　除了他本身的才能手段和自幼与秦楚川一同长大的情感因素外，更是因为他曾在紧迫艰难时撑起了大局。

　　冉涵涤是个聪明人，一直以来心态摆放的十分端正。

　　待过瑞渊进来，两人简单交代商讨完工作离开书房时，他看了眼时间。

　　想着医生说秦楚川在药物影响下大概会昏睡3个小时左右，决定溜达一会儿之后打个招呼在走。

　　行走在围绕着中央庭院的环型走廊中，看着庭院内的各色花草植被，身心都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台阶前多了一排竹竿做的支架，爬满了长着淡紫色和淡白色的小花的藤曼和枝条，冉涵涤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的植物，上次他来这里时还没有。

　　随后他又顺着庭院中高大的树木抬头看看了，只能瞧见些许光线在斑斑驳驳的透过缝隙散落，仿佛高不见顶。

　　他一直觉的这个设计真的很棒，想给自己家中原样设计一个。

　　但是家中人大概都没什么时间打理，而且昆虫会吓得姑娘们嗞哇乱叫…………所以计划作罢。

　　冉涵涤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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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病房内时间刚好，秦楚川悠悠转醒，身体略有异样，但心情和精神都十分愉悦。

　　他抬手对着进来的冉涵涤小幅度的挥了下手，神情仿佛清晨起床散步时遇到了好友。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庭院的设计真棒，”在病床前的圆底座椅上坐下来，冉涵涤赞美道。

　　“植物和动物都是培养性情的最好帮手，”秦楚川笑笑，“很适合你们家。”

　　“什么时候女士们在看见黑乎乎毛茸茸乱爬的小东西时能够克制住尖叫，我会考虑的，”冉涵涤说，“至于目前，莉昂娜和哈迪、托德都玩得很好。”

　　哈迪和托德是家中养的两头大型犬，而莉昂娜是他与妻子8岁的小女儿。

　　作为他们圈子中为数不多早早成家立业的人的下一辈，莉昂娜备受关照，可以说在十分良好的环境和教育下成长。

　　“唔……”秦楚川回想了一下，没觉得跟在他屁股后边逛花园的莉昂娜很怕虫子。

　　这大概就是带过孩子和真正养孩子的区别。

　　“我每次看到谢林的消息提示音都提心吊胆的，”他随后半是叹息半是抱怨的说到，“就怕哪次就要匆匆赶回来完成你的遗嘱。”

　　“放心吧，我可还要看着小莉昂娜长大成人呢，说不定他更愿意挽着我的胳膊步入教堂，把她的手交托到另一个优秀的男人手里，”秦楚川眨眨眼，“那个保险柜不会有机会被你打开的。”

　　秦楚川的遗嘱以及财产文件备份锁在在某银行的保险柜里，能够开启柜子的有三个人，他本人、冉涵涤以及一位业界有名的律师。

　　很多人都将冉涵涤和过瑞渊暗中作比较，一个外派出去处理各种事务，一个留在身边更的信任、权力实则更大、接触的事情更加隐秘，心底里都对后者更高看一眼。

　　其实也不过是考量过各种原因做出的职位安排罢了，只不过这种安排对过瑞渊而言，更多的守护，而对冉涵涤而言，更多的只是单纯的工作。

　　而既然用了冉涵涤，那自然是认可他的为人和能力。

　　事实上，秦楚川甚至将自己死后的遗嘱和财产分配事宜都交给了他处理。

　　若是自己真的身亡，那本身对谢林已经是一种伤害，不能再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而交给秦秣安或过瑞渊，似乎又太过残忍。

　　值得信任却又没有过分亲密的冉涵涤，反而是最好的安排，这才有了上面的对话。

　　“我并不介意你来和我争一争，莉昂娜心中一定还是最爱我这个爸爸，”冉涵涤闻言挑挑眉，十足自信，颇为骄傲，看的出来他以自己的家人为荣。

　　这个阶段的任务完成后他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带薪假期，打算带着孩子找个舒服的地方度过这段时间，如果妻子刚好也能够在工作之余同行，就太完美了。

　　秦楚川看着他洋溢着幸福的脸庞和眼神，心中暖暖的羡慕和酸涩。

　　不管是他自己、过瑞渊还是谢林，都多有坎坷，连秦秣安都被牵连着，有过一段心灵上寄人篱下、缺乏安全感的生活。

　　而冉涵涤和他们很不一样，他的父母康健，从小的生活水准处于中上，小有摩擦坎坷但大体幸福美满。

　　他本人从小并不多么特殊，与周围的同龄人一样从初级学院顺利升入一所不错的高级学院。

　　正常的学习、工作、步入社会，提升能力汲取经验教训，慢慢工作晋升，建立功绩和人脉关系，现在成为了秦楚川的私人秘书打理工作。

　　与此同时，与相恋了多年的爱人步入婚姻殿堂，并诞下了幸福的结晶。

　　简直是人生赢家的标准模板，在他们一群异类之中反而正常的十分突出。

　　他似乎永远行走在一条平稳的大道上，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不够夺目却也绝不泯然众人，没有耀眼到刺痛别人，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大多数人最后所求的也不过是温情和安宁，只是平稳的生活未尝没有牺牲和付出，不过这些部分常常被人所忽视了，或者不愿意去看见。

　　稍微闲聊了片刻，秦楚川看着他微笑告别。

　　人生本就是各有风雨灿烂，那就祝愿各自有所值得的事物，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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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情和安全，到头来，人要的也就是这两样而已。”
这是我之前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觉得挺好的所以借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