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致淋漓》罗尼兰调

18、第十八章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过瑞渊居然是会亲近孩子的类型，”秦折承实现落在某一处，突然感叹到。

　　秦楚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从窗外远远的看见过瑞渊穿着袜子坐在靠墙边的地毯上，拿着一本画册书，怀里窝着一个，背上趴着一个，时不时还有小孩子凑到跟前。

　　过瑞渊被夹在孩子中间，依旧缺乏表情似得瘫着一张脸给孩子们读画册，却硬生生渲染出了一身温暖的光辉。

　　“这一点我也有些意外，”秦楚川点点头，他身边的人似乎大多都是拿孩子没办法的类型。

　　比如秣安只要孩子相处就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做，谢林更是一口一个“熊孩子”。

　　大部分人倒也不是不会哄孩子，只是缺乏亲和力，小孩子但凡能去别的地方就不会搭理他们，简单点来说，就是糟孩子嫌弃。

　　“果然心思纯净的人比较招孩子喜欢，”秦楚川立刻毫不吝啬赞美。

　　瞧这话说的，难道不招孩子喜欢心思就不纯净了？

　　秦楚川很少说这种容易落人话柄的话……一股熟悉的无奈感浮上秦折承的心头。

　　可纵使他觉得秦楚川对过瑞渊的滤镜有些厚，也不得承认，过瑞渊对待秦楚川没有半点能够指摘的地方：“能得到过瑞渊这样的人，确实是一种幸运。”

　　“哇——好高的评价，”秦楚川语调微扬，似乎很惊讶的打趣到，“我记得小时候你们可没少欺负他呢。”

　　“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小时候不懂事，你至于现在还记着吗，”秦折承似乎恼羞成怒了，“再说了，我们那么做到底是因为谁啊？”

　　“好了好了，”秦楚川笑眯眯的，“你放心，我们没把你们当回事儿。”

　　“你还是多喝点水吧，别说话了，”秦折承无奈的给人手里塞了一杯温水，把他的嘴堵上。

　　小时候的所作所为难免幼稚，可也不是谁小时候都能遇见秦楚川过瑞渊这样聪明又早熟的孩子。

　　虽说他也庆幸没有因为小时候的行为造成什么伤害，但直说“没当回事儿”似乎也并不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

　　到了换药的时间，过瑞渊掐着时间点，将怀里的小孩子整个提起来好好的放在地上让他们自己玩，找到秦楚川。

　　“好久不见，”秦折承跟他打招呼，“最近过得怎么样？”

　　“好久不见，秦先生，”过瑞渊一板一眼的回道，“过得还不错。”

　　“那就好，”秦折承干巴巴的接了一句。

　　一举一动都很有礼貌，但秦折承仿佛看到他全身都透露出了一种“你别碍事”的气息。

　　“我去换药了，”秦楚川撑着扶手侧着慢慢起身，对秦折承说，“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

　　“什么？”

　　“喏，人来了，”秦楚川示意秦折承看向窗外。

　　秦折承顺着秦楚川的目光，透过透明落地窗远远看见一个人影缓缓向这边靠近，裙摆随着步伐在空气中微微飘荡，地面上的浅淡的人影被拉的很长。

　　罗素似乎也察觉到他们的注视，远远的笑了一下。

　　--------------------------------------

　　找了间没人的休息室坐下，秦楚川坐伸手去解最上面的几个扣子，刚解了几个，看见过瑞渊关好门走过来，双手在背后撑着身体，又不动了。

　　“现在还疼吗？”过瑞渊走过去，很自然的顺手解了剩下几个扣子。

　　“没之前那么疼了，”秦楚川微微抬着下巴仰头看过瑞渊准备东西，给自己把腰间的热敷药袋取下来。

　　热敷袋温度已经微微降下来了，他腰间也被捂得渗出了些汗，粘粘腻腻的覆在腰间，猛地敞开衣服取下热敷袋，又有点凉凉的冷意。

　　过瑞渊先用干毛巾给他擦拭腰间的汗，再搓热了手准备简单按摩几下。

　　“……痒，”秦楚川侧着头轻轻说了声，似乎在忍着笑。

　　感受到手掌下明显紧绷的肌肉还有些轻颤，过瑞渊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眼他，加重了些力道继续按揉。

　　秦楚川尽量配合着放松肌肉。

　　“过先生，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啊，”看着过瑞渊近在咫尺的脸颊，秦楚川伸出手指上去戳了戳。

　　过瑞渊不说话。

　　那就是故意的了？

　　“我们刚刚还在说小时候的事情哎，”他手指又戳了戳，“你是不是心里悄摸摸的记恨他呢。”

　　“嗯？”过瑞渊这回给了点反应，抬头看着他。

　　所以秦楚川清清楚楚的，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明所以的疑惑。

　　“过先生，秦折承要是知道你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会哭的，”他笑着说，手指戳上瘾的似的轻轻在过瑞渊脸上戳戳碰碰。

　　过瑞渊不说话，任他戳来戳去。

　　他觉得秦楚川总喜欢这么逗他玩，这大概是跟他妈妈学来的小毛病，楚教授也特别喜欢逗他。

　　他也不生气，反正现在除了秦楚川，没人会，也没人敢这么逗他。

　　他只陪秦楚川逗着玩。

　　--------------------------------------

　　“看来你们相处的很愉快？”换完药从房间出来，没走几步秦楚川就被两个小家伙扒住了裤角。

　　他拉起孩子的手交给过瑞渊，示意他先带着孩子们去玩。

　　两人见到他过来站起身。

　　“我们确实聊得很愉快，”秦折承说，“罗小姐人很好。”

　　“秦先生也很幽默，”罗素也客气的夸赞。

　　三人重新落座。

　　“那太好了，”秦楚川看向罗素，“秦老师平时的课也很受欢迎，两边来回跑很辛苦，未来有你的帮助想必能轻松很多。”

　　“我很乐意，”罗素微笑着点点头。

　　“罗小姐对心理学有了解吗？”秦折承似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挑了挑眉问道。

　　“我自己出于兴趣了解过一些，”罗素颇为遗憾的说，“但是很遗憾，并没有没有系统的学过。”

　　“嗯，标准答案，”秦折承点点头，戏谑的看向秦楚川，“你身边这个家伙对外一直这么说。”

　　人在得知与自己对话交谈的人懂得心理学之后会下意识产生防备心理，了解一些但不精通才是大部分人最放心的答案。

　　秦家专门开设了心理学和微表情的课程，对于这个答案，他们小时候开玩笑的叫它“标准答案”。

　　罗素虽然不知道这些往事，也能大概猜测明白这个略带戏谑的词的含义。

　　闲聊间，门口传来了很多杂乱轻快的脚步声和小朋友特有的叽叽喳喳的清脆童音。

　　“看来孩子们都回来了，”秦折承说。

　　“陆靖刚才跟我说要给我做药粥，”秦楚川轻啜了口热水，“小家伙知道的不少，还说长大了要当医生。”

　　“陆靖确实很聪明、有天分，对这方面很感兴趣，”秦折承说，“我之前带他去了一个我朋友任职的医学院逛了逛，还跟着在一边蹭了几节课。”

　　“当然他基本听不懂什么，但是听得特别认真，还做了笔记，这种认真劲儿多少成年人都比不上。”

　　“实验室不让进，他就让我抱着他趴在窗口看，实验室里都是些泡着福尔马林的胰脏器官，角落里摆着骷髅架子，一群老师学生围着解剖台嘀嘀咕咕。”

　　“我问他怕不怕，他说怕；我有问他怕为什么还要看，他说多看看就不怕了。”

　　陆靖是个孤儿。

　　在他小时候他们一家三口遭遇悬浮车事故，他的父母抢救无效死亡。

　　那时他的年龄还很小，但有些记忆无关乎年岁，他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

　　这里的孩子不乏名门贵族，也有一些是没有父母亲戚可依靠的可怜人，比陆靖情况好的有，比他情况更糟糕的也有。

　　秦楚川静静的听着，沉默一下，才低头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抚慰的笑。

　　“既然这孩子真的对医学有兴趣，就往这方面培养吧，”秦楚川说，“还有萧一，不要着急，只要我们好好引导，我相信他不会是一个被本能操控放纵发疯的人。”

　　罗素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论一个个孩子，才明白秦楚川之前所谓的照看孩子是什么意思。

　　保证他们身心健康、发掘他们的潜能，以及……监控他们的心理状态，不要在出于对源体本能的爱的影响下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傻事。

　　小孩子们的心智发展还很不成熟，对本能的克制没有成人完善，而恰好，他们与源体很亲近，常常会见面相处，所以需要格外的关注。

　　--------------------------------------

　　“真想象不到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会是一个间谍，”秦折承看着罗素说，“如果这幅模样是她的伪装，那么真的是毫无破绽无可挑剔。”

　　专为孩子设计的迷你版的小厨房里，罗素正带着孩子们学着熬粥，显然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秦折承转头看着秦楚川，他似乎有些困倦了，懒懒的没什么气力。

　　“不了，”秦楚川摆摆手，“我等着尝尝孩子们的成果呢。”

　　胸口似乎有一股恶流涌动，没什么胃口，秦楚川有些担心一会儿会不会在孩子们面前直接将食物呕吐出来，那可就太糟糕了。

　　睡眠不足的产生的后果似乎在此时一并发作了起来，困意一阵一阵侵袭者意识，眼帘不住的往下耷拉。

　　朦胧的睡意仿佛给眼前的一切蒙上了一层面纱，多了一层飘飘忽忽的感触。

　　秦楚川虚浮着脚步，身体像是分成了互不相关的几个部分，被他恍恍惚惚操控着行动，直到离开前，都仿佛置身梦中。

　　天边露出红霞，登上悬浮车后，他一头栽进沙发，让沉重的倦意席卷意识，彻底昏睡过去进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