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我[女扮男装]》方欲睡

9、老鼠

　　“没长眼睛吗，使用中这几个字看不见吗？”短发女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指着挂在门口的牌子呵斥到。

　　白黎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喂。”
　　常游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就是迟到的教练员该有的态度吗？我可是等了你小半个小时呢。”

　　白黎脚下一顿，随即明白了今天与自己约课的人正是常游鑫。她转过头，尽量平复语气说：“抱歉，我来晚了。两分钟后，训练场上见。”

　　直到白黎走出了更衣室，还勉强能听见身后的声音。

　　“他就是你约的教练啊？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嘛，还专门跑这来上课。”女生继续抱怨道：“你看见刚才他那表情没？”

　　常游鑫漫不经心地应着：“什么表情？没看见。”

　　短发女白了对方一眼：“也对，你哪里看得见，脑袋都恨不得埋进我衣领子里，嘻~”

　　打俏两句，她瞪了眼白黎离开的身影：“自己迟到这么久还敢用那副鄙夷的眼神看我，我待会要去投诉他。”

　　常游鑫伸出手指勾起对方的发梢尾端，温声道：“生气了？要不要我帮你出出气啊？”

　　短发女看起来很享受常游鑫的甜言蜜语，腰杆一酥，亲密地搂着对方的脖子娇声笑道：“真的吗，好喔。”

　　五分钟后，常游鑫在掌中旋着球拍，走到了白黎的对面。

　　白黎虽然并不喜欢连两分钟和五分钟都搞不清的对方，但毕竟还是自己迟到在先，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进入课程主题。

　　“欢迎您参加羽宁俱乐部的初级课程，我是您的教练员白黎。今天是我们一起上的第一节课，先从最简单的发球开始。”

　　发球是最基础的挥球练习。从练习发球开始，不仅能让学员尽快上手，也能让教练员第一时间掌握学员的现有水平，从而微调后续的课程内容。

　　然而从纠正姿势、再到调整握拍的位置，练习了几颗球，白黎才发觉常游鑫这人根本没有什么水平可言。

　　和隔壁公园里玩羽毛球的小学生并无不同。

　　白黎观摩了一阵子，准备从最基础的开始教。

　　“白教练。”常游鑫跟着白黎挥了几拍子，觉着有些不得劲。“你是认真在教学吗？怎么感觉在糊弄我似的。”

　　白黎并不想和对方废话。“抬手，注意腕部关节。”

　　常游鑫懒洋洋地抬起手继续说：“你不会还因为昨天的事情记恨我吧？在工作中夹带私人情绪可不是很专业哦。”

　　白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我为什么要记恨你？如果你质疑我的专业性可以随时更换其他教练员，那是你的权利。”

　　常游鑫戏谑道：“还为什么呢？不就是因为我昨天亲了你的樱桃小嘴嘛。你放心……”

　　常游鑫借着挥拍的惯性贴近白黎身侧，喘出一口气息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黎就算性子再好也忍不下去了，这人分明就是故意要来捣乱的，口中说什么练习球技，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丝毫没有学下去的意思。

　　“常游鑫，请你放尊重点。”白黎伸出食指将对方倾斜过来的身子推了回去，“如果你不想学的话，也可以到此为止，今天就不收你的课时费了。”

　　白黎总觉得继续与对方纠葛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钱她也不想赚了。

　　“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和职业道德吗？”常游鑫言语之间尽显轻佻，“也对，当服务员时偷懒睡觉，当教练员时也迟到、敷衍，看来也不奢求你身上有什么职业道德。”

　　“你。”白黎怒目瞪在常游鑫身上，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训练场边缘的老板打断。

　　“白黎，你过来一下。”

　　白黎转过头，瞧见先前与常游鑫亲热的短发女此时正站在老板身边，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好的，请稍等。”
　　白黎将球拍放好，小跑着步子过去。

　　老板看了看身边那女生，又看了看白黎，有些欲言又止。

　　“嗯？”短发女昂头示意，让老板赶紧开口。

　　老板犹豫了下才说：“白黎，你刚才……是不是偷看这位顾客换衣服了？”

　　白黎听闻惊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老板，我没有……”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那女生打断。

　　“还狡辩。”短发女撩了一把头发，故作委屈道：“刚才我是不是在更衣室换衣服，明明挂了使用中的牌子你还是进来了？衣衫不整的样子全被你看完了。”

　　“……”白黎张了张口，刚想说姐们你那是在换衣服吗，却被老板的眼神止住了。

　　老板自然是知道白黎的为人的，定然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但顾客既然已经投诉到他这里了，看模样还不依不饶，那他也只好给对方一个交代。

　　白黎喉咙咽了咽，将锋利的话语收好，换成了一副诚恳的模样。“抱歉客人，刚才我没看见更衣室里有人，冒昧打扰到您了。不过您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黎决定今晚回家一定要好好洗一下眼睛。

　　老板瞅准时机立马帮忙接话：“没看到就好，美女你看白黎也道歉了，也没造成实质性的后果，要不就这么算了。”

　　“哼。”短发女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打算：“光是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有用的话，那世界上岂不是乱了套。”

　　“那你想怎样？”白黎按捺住眼底的情绪。

　　“老板你看，他又凶我。”短发女摇着老板的手说：“你这的教练员也太没素质了吧，迟到、偷窥，还凶人。要我说，你应该开了他才是。”

　　老板压低着声音斥了句：“白黎。”

　　白黎太阳穴都开始发酸了。这人显然就是来闹事的，人长得有模有样，但心眼子不知为何会这么小。

　　老板赔笑着帮白黎说话：“开除也太夸张了。你看要不这样，我这里有几张游泳劵，下次你请几个朋友来玩怎么样？”

　　短发女不依不饶地看着白黎，自知也差不多了，转而笑脸盈盈地收下了游泳券。
　　“那行吧。”

　　随即举着游泳券朝着训练场里的常游鑫挥舞。

　　老板好不容易将对方给送走，黑着脸小声对白黎说：“这从你工资里扣，快回去上课。”

　　“啊？”白黎两眼一黑，恨不得立马从短发女手里将游泳券给抢回来。

　　回到训练场里，白黎刚将球拍取下，耳边又传来另一声冷嘲热讽。

　　“怎么？被投诉了啊？”常游鑫嬉笑着脸，歪着头看向白黎，“哎，我就说过吧，赚钱一直都是这么残忍，不是吗。”

　　白黎低着头，没有给对方正脸。“你也懂赚钱？你不过是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过度溺爱的大少爷而已。你也配说出这种话？”

　　赚钱是很残忍，也超乎想象的残酷。白黎打工到现在，行行业业各种脏乱差的活什么没做过。对于高二年级的人来说，恐怕没人比她更懂每一张人民币背后所承载的重量。

　　可笑的是，这句话却是出自穿着名牌服饰，明明身为初学者却用着白黎永远买不起的球拍的常游鑫口中。还妄想以过来人的身份说教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白黎，真是讥讽味十足。

　　常游鑫听见对方带着明显情绪的话语，微微愣神，但却没有生气。他被说是废物、烂货的时候多了去了，甚至难听十倍、肮脏百倍的词都听过。如果每听一次都要生气的话，那他早就辞别于世了。

　　不过终于逗得对方情绪出现了明显变化，常游鑫心头还是有些得意的。看来白黎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坚不可摧嘛，常游鑫察觉到自己好像是找到了对方的弱点。

　　“我不配？”常游鑫语气带着暧昧：“可别忘了，现在的我，是你的金主。”

　　白黎按捺着内心想要抽对方的冲动，将表情重新收拾好。常游鑫说得对，现在的时间是他付了钱的。
　　顾客就是上帝，哪怕他是一个傻逼。

　　白黎很快就将心态调整好了。这般侮辱并不足以激怒她，更不可能让她失去理智和对方打上一架。明知道对方是傻逼，那赚走他的钱就好。逞一时口舌之快并没有比真金白银来得爽快。

　　白黎重新摆出专业教练员的架势，从最基本的挥拍开始教授了起来。别人学不学是别人的事，但该教的，她从来不会敷衍搪塞。

　　这节课，算是白黎上过最漫长的一节课。常游鑫漫不经心、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根本没有认真学。

　　看来这些有钱人不仅钱多得发慌、连时间也并不宝贵。

　　终于课时结束，白黎取出筋膜强来给对方舒张肌肉。坐在地上的常游鑫似乎很享受他人为其服务的感觉。

　　“好了。”白黎最后按压了下对方的肩膀，“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下节课仍然是明天六点。如果今天试课后不满意，可以到前台退课退款。”

　　“别紧张嘛，白教练。”常游鑫睁开眼睛，掀起来纤长的睫毛说：“我很满意今天的课呢，不会退的。”

　　“有收获就好。”白黎随意应了一句。

　　“对了。”常游鑫像是想起了什么，仰过头倒着眼睛看向白黎。“白教练，更衣室那写着白黎两个字的储物柜是你的吗？我给你放了礼物哦。”

　　明知故问。
　　白黎声音冷淡：“教练员不可以私自收学员的礼物，还请你收回去。”

　　常游鑫转过身子，笑道：“哎呀没事啦，只是个小东西，根本不值钱的。仅仅是为了表达我对白教练的‘喜爱’而已。”

　　白黎看了看时间，因为在训练场迟到的缘故，导致她后面打工的时间都有些紧张。也懒得和常游鑫多废话，提起背包就往更衣室迈去。

　　常游鑫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黎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白黎小跑进更衣室，将身上的运动服外套脱下，确认了身后没人才打开储物柜准备换一身便装。

　　可刚打开储物柜的门，一团漆黑的物体便映入她的眼帘。白黎手指狠狠抠在储物柜的金属门上，心跳像是漏了半截。

　　四脚朝天躺在她换洗衣物上的，赫然是一只死透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