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后我重生了》苍山容偃

80、80

　　热气从咖啡杯里袅袅升起，陈倦坐在壁炉旁边，正在考虑要不要把炉火点燃。

　　在这座临近北极圈的城市，任何一个季节都没有冬天漫长而深刻，此时虽然是十月，一场雪过后平均气温就降到了0℃左右，他也不得不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重的外衣穿在身上。

　　自从进入组织以后，陈倦只有极少的时间回到奶奶家里，但每次当他打开衣柜时，就会看见他的衣服正井井有条地悬挂在里面，每一条褶皱都被熨得平平整整，还散发着淡淡的皂香味。
　　无论他回不回家，独居的老人总会为他的到来做好万全的准备。

　　厄洛斯是阿芙的毕生心血，能够从成千上万份数据里分析出他的性格，却未必知道这间不算宽敞的公寓里究竟承载了他多少的回忆。

　　“您已经超过72个小时没有入眠了，”厄洛斯提醒他，“我的建议是，把这杯咖啡换成热牛奶，然后去睡一觉。”

　　陈倦不以为然：“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体机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但是你的心情很差。”
　　陈倦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只是太想他了。”

　　“我这里有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照片，许原偷拍的。”
　　“谢谢，我确实很感兴趣，”陈倦抬起咖啡杯，目光落在大雪纷飞的窗外，缓慢地说，“可以下次再给我欣赏吗？现在有客人来了。”

　　来者是他的表哥安东尼。

　　五分钟后，陈倦给安东尼开了门，身穿西装的金发男人靠在门边，微笑着向他问好。

　　“幸好你还没睡，”安东尼说，“我能进去坐一会儿吗？”
　　陈倦点头，转身回屋给他倒咖啡。

　　“晚上喝咖啡可不是好习惯。”安东尼接过咖啡杯，解开玛瑙石的袖扣，挽起袖口。
　　价值不菲的限量款手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陈倦闻到他身上复杂的味道，有酒精，有雪茄，还有女士香水。

　　“背着未婚妻和别的女人私会也不是什么好习惯。”陈倦毫不客气地呛他一句。
　　安东尼表情玩味：“你怎么知道？”

　　作为波克洛夫家族的继承人，安东尼很早之前就有一位安排好的的未婚妻，对方来自丹麦皇室，她的父亲也是北欧某位著名的银行家。

　　陈倦指了指他的肩膀，那里有一丝细长的金色头发。
　　他并没有见过那位波克洛夫家族未来的女主人，但他知道丹麦的皇室成员几乎都是深棕发色。

　　安东尼捻起那一丝金发，轻轻吹走，解释道：“我刚参加完一个晚宴，和她跳了一支舞，仅此而已。”
　　陈倦对他的私生活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趣，敷衍地点着头，问：“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

　　“聊天，”安东尼说，“上次跟你聊天还是在葬礼上，我总有种过了很久的错觉，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前。”

　　这一个多月，发生的太多事。
　　因为脑海里莫名其妙多出许多记忆，陈倦也时常有这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只是聊天？”陈倦抬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安东尼盯着他，优雅地笑了，明明没有说话，目光里却好像有千言万语。

　　陈倦放下杯具，淡然道：“带了多少人来？”
　　“我，还有我的保镖，”安东尼说，“一共五个人，别紧张，这是正常配置，你应该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家族很担心我的安危。”

　　自从秦东雅和江小奇将病毒的秘密公之于众后，世界各地都掀起了不少波澜，从大规模的游行抗议到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人们迫切地想要知道统治者隐瞒他们的真相，即使是在政局较为稳定的莫斯科也照样暗潮涌动。

　　“你不是想找我聊天，”陈倦直接说出他的目的，“你是想找罗恩格林财团的掌权者聊天。”
　　从那天安东尼带他们去听歌剧时他就已经发现了端倪，世界上哪来那么凑巧的事，只是他懒得深究而已。

　　安东尼没有否认：“罗恩格林是世界上最神秘的财团，家族与他们合作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甚至连它背后究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人居然是你。”

　　准确来说，应该是假扮成他的加百列。
　　陈倦不想跟他解释其中的秘辛，毕竟加百列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一手支撑起整个罗恩格林财团。

　　即使他姓陈，同时也是波克洛夫家族的一员，但他的地位在两个家族里其实并不算高，甚至就连陈云峥也只是一枚比较好用的棋子，包括他眼前的安东尼，也必须靠与银行家的女儿联姻来巩固地位。

　　可现在，他却摇身一变，成为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富豪，同样也是名副其实的“掌权者”，只要点个头，那些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家族或者是企业，甚至是某个小国家，都会在顷刻间破产。

　　“你开的那架私人飞机，是罗恩格林财团在家族名下的飞机制造厂订制的，外表看上去是民用机，实际上却配备了最先进的武装系统，”安东尼一边喝咖啡一边说，“在设计图上它的名字叫做‘天空王座’，交付时罗恩格林财团的代表却说他们老板不喜欢这种名字，让我们重新涂装，改成了即使堂而皇之放在机场也不会引人注目的普通款式。”

　　安东尼笑了笑，又说：“飞机制造厂的总管曾经是空军少将，脾气非常臭，做生意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乙方，但哪次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妥协，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倦抬起下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甲方代表直接付给他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完全够他再造一架飞机，”安东尼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盯着陈倦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这个财团的资产底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随之就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

　　“哪里奇怪？”
　　安东尼以为他在装傻，也不恼怒，而是耐心地说出他亲自总结出来的秘密：“无论是在什么领域，他们总能找到最赚钱的时机，上午才卖出的股票，下午就能传出做假账的丑闻，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有什么‘门路’，后来才发现他们居然连天灾都能预测，而且准确率高达百分之百，这就有点意思了，不是吗？”

　　没有人做生意可以稳赚不赔，除非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人。
　　安东尼应该想不到，操作这一切的是拥有预知能力的加百列，在她的三千七百六十多次的梦境里已经得知世界上一切事物的走向。

　　“所以你是来让我教你怎么赚钱？”陈倦轻抬眉头，浅笑道。
　　安东尼却说：“比起钱来说，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有人会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
　　陈倦摇头：“我帮不了你。”

　　安东尼也没指望他能把这种事分享出来，在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以后，终于说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明天晚上也有一场宴会，你愿意来参加吗？”
　　陈倦拒绝道：“我不想和金发女郎跳舞，我有恋人了。”

　　“今晚只是余热，我代表家族接待了一些远道而来到客人，明天才是我父亲的生日，你要是去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陈倦问：“是因为我高兴，还是因为罗恩格林高兴？”

　　在风云急剧变化的当下，波克洛夫家族必然想趁机做点什么，如果他们没有足够大的野心，就不会让一贯倡导将丧尸病毒与普通人割离的陈云峥被撤职。
　　要想在这场剧变中占据高位，仅仅靠一个家族的力量还不能做到胜券在握，但如果再加上一个罗恩格林财团，局面就会变得很不一样。

　　陈倦问：“我现在还是组织的通缉犯，真的适合在那么多人面前露面？”
　　“如果你说的是陈云峥之前掌管的那个组织，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它现在已经解散了，”安东尼说，“联合国不再信任我们，还把日本的灾难以及泄密事件当成我们的过失，如果陈云峥不被撤职，你也许会在国际法庭上看见他。”

　　为了最大可能地劝说他，安东尼补充道：“你和许嘉上的通缉令已经全部撤销了，只有新闻发布会上那两个人还在遭受各国政府追杀，这是我们控制不了的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在这种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陈倦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说：“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安东尼早就准备好了，他摸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说道：“那间研究院曾经确实是的最高机密，但只要是在这片土地，没有什么东西是波克洛夫家族找不到的。”

　　陈倦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这是一张合影，照片里每个人都穿着礼服，背景模糊不清，大概能看出是某间房屋的门口。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女人，不算年轻，但长相和气质都非常出挑，胸前挂着列宁勋章与胜利勋章。

　　“这张照片上一共十三个人，现在仍然活着的有两位，他们都收到了宴会请帖，你想要找什么，不如明天亲自去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