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柒牌咕咕姬

2、第 2 章

　　梅映雪下意识拒绝：“啊？我做不了这个。”
　　妙空扬眉：“为何？”
　　梅映雪皱眉：“出家人清心寡欲、吃斋茹素，但我是个俗人。”言下之意就是吃不来素。
　　“施主无需听我念佛，更不必与我同吃同饮，”妙空道：“这虞山奇珍异兽甚多，还不够你打发时间么”
　　“这就是所谓的陪你修行？”梅映雪眉心拧得更紧。不对劲，不严肃。
　　“不出虞山，便是修行。”妙空欣然点头。
　　梅映雪却摇摇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我先不和你说这个。”
　　妙空一笑，话锋转开：“施主这么担心被仇家找上？”
　　梅映雪道：“若你教人用刀架着脖子，你也一样会担心的。”
　　妙空道：“出家人不惹尘埃，何来仇怨？”
　　梅映雪答：“人不惹尘埃，尘埃偏惹人。”
　　妙空道：“却不知施主的‘尘埃’是何方高人。”
　　梅映雪鼻息重有极其微妙地一声轻哼：“高人？他不配。”
　　“但施主却被他用刀架着脖子。”妙空直言不讳，似乎一点都不怕忤了对方的兴致。
　　梅映雪面上轻蔑更甚：“是我原就有伤在身，才令他占了便宜。”
　　“难怪追得这么紧。”妙空了然。
　　“对他来说，这可是杀我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梅映雪哂笑。
　　“施主受了什么伤？”妙空追问。
　　“……这。”似乎有难言之隐。
　　妙空叹一声道：“罢，你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这回是梅映雪诧异：“你这小师父，又知道什么了？”
　　妙空悠悠道：“这虞山是什么地方，我在此修行了二十来年会不知道么？”
　　梅映雪眼皮子一跳，险险从地上跳起来：“二十来年？”
　　这妙空看来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修行之人，看来年轻些也不奇怪。”他平淡叙述着，似是说什么稀松平常之事。
　　就是梅映雪觉得对方有点不要脸。
　　不过总不能在救命恩人面前失了礼数，梅映雪又调整了一下坐姿，道：“虞山是什么样，我自然也晓得，见得也不比你少，怎么就不知道你这号人？”
　　言下之意，他在此地也不止这区区二十来年了。
　　妙空抿了抿嘴：“哦？”
　　梅映雪几分得意：“习武之人总归看着年轻些。”
　　“哦。”
　　看对方不是很感兴趣，梅映雪便接着之前的话道：
　　“我听闻虞山中有大妖作祟，常伤人命。”
　　“嗯，”妙空淡定：“夜里曾听见过响动。”
　　梅映雪抬抬眉毛：“你不好奇？”
　　妙空答：“修行之人倒不必平白无故因好奇而失了性命。”
　　梅映雪感慨：“修行二十载，这大妖竟也没找你麻烦，眼皮子底下做事，小师父你天运极佳呐。”
　　妙空眼底微微一动，似是这话触到了他心中某处，只听他道：“不过先师布下的结界密不透风罢了，并不是什么天运。”
　　梅映雪恍然：“难怪这么信誓旦旦认定我那仇人找不到此处，搞半天是因为这个……我那冤家的确没这道行。说到大妖，我也正经替他担忧。”
　　说罢便当真蹙眉，装模作样地痛心疾首了起来。
　　妙空不置可否：“虞山之大，是否有别的际遇或未可知。”
　　梅映雪笑笑，又有些幸灾乐祸：“比如变成大妖的口粮？”
　　妙空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却极具穿透力：“施主不就是那只大妖吗？”
　　梅映雪一愣，旋即垂下脑袋，颇有些失落：“搞半天你知道啊……”
　　“不难分辨，”妙空缓缓而答：“结界虽已弱了许多，但能闯进来的毕竟只是少数。”
　　梅映雪眨眨眼：“你不怕？”
　　妙空道：“众生皆有灵，何惧之有？”
　　梅映雪又道：“若我当真食人伤命呢？你不怕死？”
　　“施主被那除妖师所伤，现下恐难暴起伤人。”
　　“你也太小看我，好歹我在虞山已修行数百年。”
　　妙空双手合十：“若如此，那生即赴死，也没什么可怕。”
　　梅映雪一怔：“生便是生、死便是死，什么生即赴死……这修的是什么歪理？”
　　妙空不生气，亦不争辩：“小僧修的是自己的道、自己的法。”
　　“怪人。”梅映雪扔下一句点评。
　　“不过，”妙空又道：“这自己的法，小僧的确是有参不透的。”
　　梅映雪瞪着他：“你说。”
　　妙空特意停顿了几秒，脸上终于流露出些疑惑的神采：“你活的时候久，或许知道。这世上，当真有无暇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