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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


  •   王昭态度甚是坚决,非是解树不可。为此还找到了梨花,原因无他,而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筏子做理由。

      可王尧觉着王昭事儿精,没说两句就打断,要么就是左顾而言他,每每如此,梨花可算知道他现在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闲事不管不理就是了。

      可王昭聪明的很,他需要王尧和梨花的支持,王尧在百姓里有些许威望,梨花更别说了,经过王尧的夸赞还有加工,梨花身上均是各式各样的美名。

      太上王有后王氏,以淑德闻、贤良名。

      可想而知,若得到王尧与梨花的支持,便能力压那群朝堂上虎视眈眈的人,还有他的那位……母亲。仿佛让他过的不顺心她便开心似的,不是用豪族势力压制他,就是让他忍受一些他不乐意的事情。

      一口一个抢了她儿子的王位,还囚禁她的尧儿。她说的儿子是哪一个儿子?是王尧还是王贞?

      王昭觉着,自己早已被解树抚平的伤口又开始感到疼痛了,却又觉得有一丝可笑。

      赶走了王昭,解树却留了下来,这天晚上她俩说了什么,除了王尧还真就无人知晓了。只不过打自这天起,解树是每日都要来一趟,有时晌午走,有时傍晚走,也有夜深了才走,就连王昭来的也来帝释院更勤了些。

      宫中传闻,太上王病的就要死了,陛下王昭好恶毒的心,预谋毒杀亲兄。

      事情的起因还是王尧又“生病”了,他的宝贝如意小心肝儿是最爱她父亲的,得知父亲又病了,她十分难过,被温古抱着,然后哭哭啼啼的嚷着:父亲病的起不来如意的心好痛痛呜呜呜……

      自此,宫中便有了传闻,这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陛下王昭要毒杀亲兄。

      天地良心,王昭听到的时候,竟不由生出一股不忿的气来,埋怨那起子人揣测他想杀害亲兄,但又想到解树,也就消气了不少,只是某日去见王尧时,那股怨怼之气都到戳到王尧脸上了。

      王尧好笑的斜了他一眼,“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以证你的清白。”

      王昭:“……”

      这主意好,又符合王尧的一贯作风,先王恢复本性把如今的陛下踩在脚底下,如此一来,王昭便能洗脱谋害王尧的罪名了。

      不过事与愿违,王昭也只会想一想。

      等这天送走了王昭与解树,梨花回过头一看,王尧正倚在书架边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目不转睛看着,这一架子新书,都是王昭送过来的,梨花一开始觉着有点眼熟,等仔细瞧了瞧,这才认出来,不就是瞻星台里的书嘛!

      她当时就心想,王昭还真是好本事,把崔知梦的藏书全拿来了。

      梨花正要走近他,便见贞淑走了进来,轻声道:“黄州院南院那位来了。”

      黄州院南院那位,即莲花。想来是王昭与解树的频频造访帝释院,让她产生了不安与怀疑。

      梨花轻声一笑:“她来做什么?”

      贞淑道:“话说的好听,说是探望太上王与太上王后。”

      梨花似乎了然,柔荑轻轻抬起,手指无意识的点了点自己的脸蛋,她淡淡道:“让她等着吧,说我在照顾生病的太上王,太上王又咳了……”

      话音刚落,“咳、咳咳……”王尧手握拳状,抵在嘴畔,哑着嗓子,“梨花……夫人,扶我回床上去……”

      “……”梨花嘴角微微翘起,“贞淑,我先扶夫君回去歇着了。你去回了黄州院南院那位。”

      梨花不想见她,但莲花从来不是点到即止的人,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放弃的道理,她明知梨花不想见她,还是一直坐在大殿等她。

      她有心慌,所以才会非要见她不可。王尧病不病的她不关心,就算病死了,不还有梨花吗?梨花的名望被王尧抬高了许多。梨花过诞辰,他以王后“仁德”减了大半的税,如意过诞辰,他以“王后生女如此聪明伶俐那般粉雕玉琢”给建造西京宫城的工人放假,更在自己诞辰时谓“王后大善,道上天好生之德”颁了恩赦。

      百姓都说,昔日的陛下,现在的太上王变的这样善心都是因为他的这位王后。

      一旦解树得到了梨花的支持,不仅仅是太上王后的支持,更是百姓的支持。莲花一想起当日婢女和她说,太上王和太上王后微服上街,被百姓认了出来,百姓蜂拥而至,又是磕头又是谢恩,还高呼王后是“大慈大悲的神仙娘娘,降临人间,造福百姓。”

      这样的梨花,怎能不让莲花心慌。

      约莫等了两个时辰,梨花这才不徐不疾的从内室走出,她又洗了个身,换了一身衣裳,宝蓝竹枝的内衬裙褥外边套了一件宝蓝色的团纹大袖,她还有闲情逸致梳了一个新的发髻,头上只是简单的别了一把玉梳子,再有的,就是一支珍珠簪与耳垂上戴着的珍珠耳坠了。

      她没把目光放在莲花身上,只是坐在上首,等贞淑上了茶水,这才捻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正抿着,就听莲花出声:“我想你应该明白,解树只是孤女,无父无母,兴化镇解氏一族更是蚂蚁一样的存在,想来朴守卿认她做义女,也是你的手笔吧。”

      她说话时的语气还是那样让她熟悉,轻描淡写的同时又骄傲无比,还隐隐向她施加压力。

      梨花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也不知是不是夫妻相还是相处的久了,梨花如今捻着茶杯朝她含笑的模样像极了王尧,也和王尧一样,脸上是微微的嘲讽与好笑。

      但梨花显然不想多说什么,可越是这样,莲花就越是不安。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好像当日满心憧憬的站在王尧面前,她戴着他送给她的戒指,她天真的以为他会立她为王后,可等来的却是王尧冰冷冷的说要把她嫁去辽国。

      宫里近些时日的传闻她知道,她不知道真假,可看梨花精神抖擞的模样,想必多半是假。

      莲花嘴角微微翘起,夹杂着微讽:“听说三哥病的很严重,你的女儿哭得很伤心,想来真的很严重?”这是问句,却笃定的很,满是反讽。

      可梨花听了,不怒反笑,她轻轻笑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柔嫩细腻的脸蛋上,眨眼之间滑过两行泪珠,没一会儿,她微微啜泣,如梨花带雨般。

      见了这般,莲花这才明白,有如恍然大悟,眼见梨花哭的那样让人怜惜,她的双眼不自然的微微一闪,她好像知道……王尧为什么那样喜欢她了。便是从前,她虽然也嫌弃过梨花的懦弱,但却不得不承认,她哭得让人怜惜、哭得好看极了。

      “三哥病的厉害,我难过的吃不下睡不着,一想到三哥变成这个样子,我就饱受煎熬……”

      莲花冷笑:“你觉得我会信?”

      “当然不会。”她抹了抹泪珠,微抿嘴,盈盈一笑,“我有想过,你被三哥勒令嫁去辽国时,心情是如何?是愤怒还是不甘?”最初王尧有一回说起玩笑时,曾言他说要把莲花嫁去辽国时,莲花的脸都僵了,眼睛里都是不甘和怨愤。

      “以你的性格,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女人的眼泪与枕头风对男人而言有多管用。”她顿了顿,“毕竟,你不会去做,或许……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去做。”

      莲花攥紧手,指甲抵着手心掐出了血丝。没有什么是比用这种羞辱她更让她难堪,她平复了许久,方勉强冷笑:“是吗?我和你不同,也和解树不同,你们只会攀附着男人来实现你们的所有,而我并不需要。”

      “攀附。”梨花呢喃了一遍,然后朝她看去,戏谑一笑,“我让三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喝茶他就不敢吃酒,他宠我、顺我,对我死心塌地。这怎么能说是攀附呢?”

      她眨了眨眼,再次抿嘴一笑,“你与王太后谋算王后之位出乎我的意料,不过王太后显然已经顾不得你的虚情假意,只想着把昭拉下王位,而你与她虚与委蛇。”

      “你眼巴巴的上赶着和昭睡觉,更眼巴巴的嫁给他之后做他的王后。”见莲花脸色越发难看,梨花饶有兴趣的瞧了她好几眼,“我和你正好相反,三哥眼巴巴的想和我睡觉,更眼巴巴的让我做他的夫人、王后,前些日子还央求我给他再生个孩子,是他攀附我!”

      她接连道:“相反,你却还不如央求的算计给昭生孩子,你恰巧是攀附的那一个。”

      她的话让人害臊极了,也不要脸极了,更让莲花气愤极了。她掀开了莲花保护自己的盔甲,才发现盔甲只是一块布。

      她又极具深意的感叹:“我总是在想啊,要是当初三哥说把你嫁去辽国的时候,你梨花带雨的朝他掉眼泪,你猜……他会不会心软?然后念及旧情对你网开一面?”

      莲花似乎察觉到她话中有话,还有她一丝的不确定,正想利用这一点回辩,谁知梨花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你说要是明儿文武百官都知道陛下的黄州南院的皇甫氏与太上王有私情,你还能不能做王后?”

      莲花被她气的眼眶微红,仿佛话都说不稳,“你没有证据,没有人会信的。”

      “证据?”梨花也不知才哪儿拿出来一枚宝石金戒指,捏在两指之间把玩着,“还记得这枚戒指吗?似乎是在你气急的时候扔的,碰巧给宫婢捡到了,后来又到了我的手上。你说,这个你私底下赠予三哥的定情信物,能不能算证据?”

      “这明明是他送给我的!”莲花微吼。

      梨花看着她迅速抹掉眼泪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原来她也会掉眼泪,没想到是她这个懦弱的妹妹欺负的她掉眼泪。

      梨花太了解她了,所以才能一下子命中她的弱点,只需要一步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我不说,三哥不说,你一个人说有谁会信?八哥么?别忘了,他是你的亲哥哥,就算让他舌灿莲花,也会有帮亲之嫌,你戴到手上让人看见的时候,怎么也说不清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莲花错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她就不该与王尧不清不楚企图吊着他,还收下现在这枚可以让她功亏一篑的戒指,戒指是掌冶署制的,谁要的现在都还有记录,当日她戴着进宫,怎么可能没有人看见?

      梨花又抿了一口茶水,不咸不淡道:“走吧,以后别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就算路上碰见我,也绕得远远的,也别想着算计我,若有下次,我便让你此生抱憾。”

      请走了本想“劝告”梨花别多管闲事的莲花,梨花才悠哉悠哉的回了寝殿,一进去就看见了红着眼眶盯着她看的王尧。

      王尧哑着嗓子,“你凭什么污蔑我与莲花有私……”

      完了,他趴门缝偷听到了。

      梨花这是又亲亲又抱抱的把他当如意哄才勉强让他没那么难受,他每说一句话都是哭腔,让梨花好生心疼。

      她柔声哄着:“好了乖,我吓唬她的,她怕得要死,我又怎么会真的告诉别人你与她有私……”

      “没私!”

      “好好好,没私没私,都是我瞎说的,夫君这般疼惜我,又如何会与别人有私呢?”

      “嗯……以后不许污蔑我,士可杀不可辱……”

      “……”

      没几日,两党立后之争仿了一个至高点,王族、豪族等人都生怕王昭不立后似的争相嚷嚷,其中以忠州豪族最为激昂,正因他们是王昭母族,以至于请求立莲花的人越来越多,解树反而处于劣势。

      朝堂上一时之间被人声淹没。最让王昭心寒的是忠州院王太后甚至亲自出场来支持莲花稳坐王后之位,看着跟在王太后身后的莲花,王昭这才彻底明白了,没办法再欺骗自己,原来一切都是王太后和莲花的算计,她们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彼此玩心眼的同时又一致对“外”。

      他看着支持解树的人越来越示弱,甚至于逐渐有放弃的迹象,他忽然觉得有些孤单,解树不在他身边,他竟然觉得孤立无援,王郁一人何以辩众?朴守卿更是被气的扯疼了嘴角。

      王太后说,莲花有孕不算什么,但解树很难有孕,曾经在教坊伤了身,这样一来莲花做王后是众望所归。

      王太后又说,解树身上有疤,王的女人,身上怎么可能有疤?更别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疤……疤……他怎么忘了,树儿手腕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疤。他只记得树儿的化妆可以遮掩住来迷惑所有人,却忽略了知情人,还是在这样多人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了树儿身上有疤。他想用自己脸上有疤来反驳以及自己的不介意,但仍有人道:陛下是陛下,是高丽的王、是高丽的君,但王后却是王后,一个作为王另一半的象征,这个人要完美无缺才行。

      他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视线也恍惚着,他们吵得、争得,他都听不清楚了。

      他的树儿……树儿……

      直到梨花出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牵着解树走上了台阶,站在了王昭身边,王昭的目光不由看向解树,然后皱紧眉心,解树的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丝红润,她微微低着头,弱柳扶风。

      王昭心里一疼,就要把她抱进怀里。梨花瞅了他一眼,王昭顿住了脚步,满脸无措。

      梨花轻声一笑,扬声道:“想来大家都知道太上王生病的事情。”

      有人腹诽:知道知道,陛下终于忍不住要毒杀亲哥哥了。

      “神圣大王去的早,陛下虽然没能常伴膝下,却也孝顺恪礼,对待兄长更是恭敬非常,太上王生病以来,陛下每日侍奉,兄弟二人每每忆起幼时,常常悲从心来,忍不住落下泪来,情到深处,抱头痛哭,让我这个长嫂如母的见了,也是感动万分。”梨花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感伤不已。

      王昭嘴角一抽,但极快的调整了情绪,他捂住了双眼,等手再放下,两行泪珠滑过脸庞,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应该的、应该的,长兄为父……”

      梨花哭的甚是伤心,等缓了缓又道:“我不知你们争的什么,是王后还是什么,我只知道,淑德典范方者是我们王室的好媳妇,我们虽是王室,可谁又不想家中和睦?在这方面,我们王室与豪族、平民并无区别。”

      梨花说的不多,却直指要处,处处避重就重。王太后与莲花他们心里明镜,可见许多人面上动容,她们才有些慌张。

      莲花反驳道:“身上有疤的女人,怎么能做王后?”

      “疤?”梨花看向莲花,她等的就是疤。

      梨花抓着解树的手臂,忽的拉下她的袖子,朝堂众人见状,不禁戛然。解树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是一道疤,鲜血淋漓。

      梨花的语气不重不轻:“是这道疤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结局了比较卡,抱歉抱歉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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