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风歌》扁舟渡无疆

37、她开窍晚吧

　　好不容易待到一个周末，许久不见的顾岑、丁静雯和邱美清三人组成了一支扫街小队出门。

　　中午时分，她们特意多走了好几条街，来了邱美清倾力推荐的羊肉小馆。

　　正值午饭时间，屋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外面的桌子也都满了，三人只得候着，等了好一阵才有一张空桌子。

　　邱美清坐下，捶了捶终于得以休息的双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不疲惫地说，“逛了一早上，可累死了。”

　　“那你还要走这么远用午饭”，丁静雯捏着帕子擦着额头的汗，“这大热的天吃羊汤，亏你想得出来。”

　　前者不甘示弱地努努嘴，“喏，这么多人不都来吃。”

　　顾岑随即向两边瞧瞧，又拍着两人的胳膊，“好啦好啦，这味道闻起来挺香的，有食欲。”

　　邱美清接茬儿介绍起了这家的特色，烧羊肉。

　　这是有讲究的。先要将羊肉炖熟，之后再炸的外酥里嫩，香脆可口的。这时，配上一碗滑润筋道的抻面拌着，浇上羊汤，那滋味齿颊留香，回味悠长。

　　顾岑被她说得连连吞口水，迫不及待地点了烧羊肉拌面。之后三人又要了一碟黄瓜丝和一碟小萝卜。

　　在等上菜的间隙，三人聊起了近况。尽管大家都避讳着说起方既明的遭遇，但丁静雯和邱美清与他都是同学，之前关系还不错，就免不了想起来那悲剧。

　　谈话间的气氛逐渐低落了起来。

　　跑堂一声吆喝，打破了三人的忧思。三碗热腾腾的拌面和爽口小菜端上桌来，邱美清率先拿起筷子，又朝着两人道，“快吃吧，我可饿了呢。”

　　说着，夹了一筷子黄瓜丝嚼了起来。

　　丁顾二人也纷纷举起了筷子。丁静雯边低头伴着碗里的面，边问对面的邱美清，“你和杨茂行怎么样了啊？”

　　邱美清吹了吹筷子挑起来的面，吸溜一下入口，两腮鼓鼓地嚼着。她看着眼前两位，一脸幸福地笑着点点头。

　　顾岑与丁静雯瞧见她那样子，相视一笑，又低头吃面。

　　趁着吃饭的空档，邱美清给两人讲着自己与杨茂行的甜蜜故事，眼眉之间尽是喜悦。

　　“恋爱的味道真有那么美好？” 顾岑还是耐不住地问了一句。

　　咽下最后一口，邱美清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正色道，“爱情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了。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能全心爱着，他就是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站在面前，你也会觉得幸福。”

　　见眼前两人一脸痴呆，不是很信服的样子。她轻咳了一声，带着点腼腆，“我是初恋，也没什么经验。只是现在只要是想到他就会开心，两人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这种感受非常美妙。”

　　她稍稍停了一下，又接着开口，只是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地热烈，“虽然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也许真会像过来人说的，时间久了，激情过后，就只有平平淡淡的感情与责任了。但是，现在的感受都是真实存在的。就是以后回忆起来，也不后悔。”

　　丁静雯认同地点点头，“能自由恋爱真是太幸运了。像以往，嫁人的当日才第一次见面，哪有这些美好的感受。”

　　顾岑在一旁默默不语。不得不承认邱美清很到位地描述了一种她很难理解的感受，听起来非常玄妙，但自己又一次都没遇到过。生活总是硬塞给她很多事情去考虑，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每日慎之又慎地去权衡多方利益，尽量保持自己处于优势地位。但却也逐渐丧失了体验情感纠葛的能力。

　　她舔了舔唇，犹豫着问邱美清，“你是怎么开始有这样感受的，和他一见面就有？”

　　思索了片刻，邱美清摇摇头，“一开始最多只能算好感，觉得他人还不错。慢慢地有了更多了解才发现，他真的很可爱。”

　　她倾身向前凑了凑，“就像吃饭的时候，他会默默地将盘子里的肉堆在我碗里。天黑的时候，会老远赶来陪我走夜路回家。天冷的时候，会帮我多带一件外衣。最重要的是他写的诗文含蓄隽永、才华横溢，我很是倾慕的。”

　　瞧着她着一脸小心心的样子，顾岑与丁静雯都忍不住笑着道她好福气。

　　她也不推辞，爽快地点点头。

　　三人休息够了，便继续出去逛，直到天色将黑才道别回家。

　　余下的周末时间，顾岑都扎在书房里，继续写着文章。时而奋笔疾书地写上一段，时而翻着文献，为字句标注引用，时而搁笔沉思，斟酌着词句。

　　直到周一上午，她才将将完成初稿。

　　可是面对眼前这数十张薄纸，她却开心不起来了。

　　她的文章得出了一个史无前例，又十分荒唐的结论。

　　宪法需要一条修正案对于领土扩张进行限制。

　　Excuse me？现今各国的宪法有哪一部将限制领土扩张的条款写了进去？

　　她心情焦躁地再一遍地理着逻辑。魏玛政府需要慎重考虑民众对于领土扩张的强烈愿望。威廉二世将领土扩张诉诸于战争，而后凡尔赛和约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激化了矛盾。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振臂一呼，大谈领土问题，那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宪法需要一条修正案对于领土扩张进行限制。

　　嗯。怎么看还是挺顺畅的。

　　只是为何感觉有点搞笑，完全严肃不起来。

　　忖度了许久，她决定去学校找白浩倡问问他的看法。

　　顾岑来的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大敞着，白浩倡还坐在办公桌前为学生答疑。她无声地瞟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已经过了数字三，将将要靠上数字四了。还有几个学生怀里抱着书，似乎还在等着。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换个时间来，白浩倡面前的一位学生刚好离开。他一抬眼，瞧见了不远处的她。

　　白浩倡起身与身边的学生说了几句，就朝着她走过来。

　　顾岑约么着自己是打扰到他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打扰到你答疑，真是抱歉。”

　　白浩倡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今天学生有点多。你能等我一下么？再有20 分钟就好了。”

　　她赶忙点点头，“不急，我一会儿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