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风歌》扁舟渡无疆

17、送命题答对了

　　夜幕落下，橘黄色的灯光将整个屋子蒙上一层温暖馨香。

　　顾岑弯腰从地上的大箱子里取出几本书来。她低头读着标题，又抬起头看向书架，选好合适的位置插进去，如是往复着。

　　忽然，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这清脆地“嗒嗒”声彰显着主人的身份，是穿了军靴的。

　　脚步声停在斜对面卧房的门口。“咔哒”一下，拧开门把的声音随后传进她的耳朵。

　　这人是谁？顾岑有些疑惑。大门口和院子里都有哨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进来得。脚步声的主人最后似乎是停在了卧房里，并没有了进一步的响动。

　　定了定神，估摸着应该是季博衍，她放下手中的书，迈步来到了书房外。只见自己卧房旁边的一间屋子门半敞着，有人在里面走动。走上前推开门，就瞧见季博衍正抬起皮箱置于桌子上。

　　他偏头瞧她一眼，“这房子还行吗？”，手里的动作还继续着，拉开了皮箱。

　　“季长官这是要住在这儿？” 她惊讶的目光在他与敞开的皮箱之间徘徊。

　　拎出两件衣服丢在床上，应了声“嗯”，他又回身去拿箱子里的衣服。

　　门前的身影瞬间有些石化，“不是，季长官你抛下妻儿老小来跟我住？”

　　闻言，他的动作停下来，望过来，“我还没娶妻。”

　　停顿一下又道，“我母亲在季公馆住着很好，也用不着我。”

　　顾岑对此似乎颇有微词，心道，什么叫用不着你，天下哪个父母不想天天见着自己的孩子。只是又转念一想，人家的家务事儿也轮不到自己指手画脚。她无非就是还不想和他住在一起罢了。

　　“我觉着你我这么住一起不合适”，她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季博衍一哂，一把将手里的白衬衫丢回箱子里，向她一步一步走来，“哪里不合适？”

　　她哑然。难道说未婚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合适？并不能，现在的她还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见她沉默着，季博衍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双眸。他锐利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探究，惊得顾岑后背发凉。这一刻，她很清楚，这是一道考验题，答不好会送命。

　　眨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她糯糯地说，“你我虽然是兄妹，但也好些年没见了。就这么住在一起，怕是不习惯。”

　　季博衍周身的气场明显柔和了很多，抹去了刚刚的审视。他松开她的下巴，又抬手摸摸她的头顶，眼神温柔地低声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现在可能会觉得有些别扭，习惯就好了。”

　　没办法，顾岑只得垂下头，顺从地点了点。只是她隐藏在光影里的眸子转了转，心道，顾钦诚不欺我，季博衍果然是在找妹妹。

　　可转念一想，她又疑惑了，这事儿顾钦是怎么知道的。之前相继派来的几个姑娘还没来得及传达任何消息就都已经失踪了。

　　在她怔怔思量之际，忽然听到季博衍叫她，一抬头，一件白衬衫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用手去接，就听他又说，“给我挂起来。”

　　不多时，季长官的行李就收拾完了，他又执意与她一起整理书房。昏黄的灯光下，竟生出一种家的温暖。

　　历经了一连几天的波折之后，顾编辑的新家终于都料理妥帖了。这日一早，许志泽喜气洋洋的来处长办公室报到。他突然有一种隔世相见的错觉，不禁伸手摸了摸季博衍的写字台。

　　正巧季博衍走进来，看到了这怪异的一幕。他上下打量着许志泽。后者憨憨一笑，“太久没来了，有点想念。”

　　他没接话茬，用一如既往冷淡的嗓音给许志泽布置了工作。许某人刚领命走出去几步，不想他又折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昨天顾编辑往江苏发了一封电报。”

　　季博衍打开纸张，上书短短九个字：一切安好，勿念，中秋归。

　　离开办公室后，许志泽吹着小口哨，乐滋滋地去集合哨兵到院子里，完成第一项工作。

　　众人乌压压一片跑进来，又列好队伍。许志泽在前面背着手，左右的踱步，也不说话。

　　队伍里有些士兵从容不迫，另一些似乎神情慌乱，还有一些一脸要看好戏的样子。

　　半晌，许志泽命令五月六日晚班在门口执勤的一组哨兵出列。话音刚落，一小队人应着队长喊的口令，步伐整齐地行进至他面前停下。

　　“稍息”，紧接着又“立正”，小队长洪亮地汇报，“报告长官，第五小组整队完毕。”

　　别看他声音坚定，但此时心里正在mmp，自己真是要被手下这帮蠢蛋连累死了，拦谁不好，非拦季处长的人。

　　队列中的哨兵也都安安静静地站着，可是每个人的心都似乎被架在火上烤。

　　眼前的许副官从左边走到右边，心被架着烤，他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心被翻了一面，继续烤。就在即将就要烤焦的时候，许副官脚下的步伐停下，挺着胸，昂着头，朗声道，“今天由我代表季处长向你们出色的警卫工作提出表扬！”

　　这一小队哨兵还安静地听着，只是心里暗想，然后呢，就要被拉出去枪毙了么？

　　许副官拖了几分钟后又说，“所以，季处长决定，这个月给你们发双倍的月钱。”

　　哨兵们继续安安静静地，心里却叫苦不迭，怎么要死了，还要罚双倍的钱？

　　看着眼前前这几个木木登登的大头兵，许志泽很是纳闷，心道，这年月的士兵都这么稳重的么，多发钱都不好使了？

　　慢慢地，有人反应过来，刚才许副官是说的好像是表扬和发钱。随后一个一个地也都陆续反应过来，然后喜上眉梢。许志泽蹙着眉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帮人，现在的士兵又都什么毛病，连高兴的神情都需要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一个地传递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谁是钱强？”

　　少顷，队伍里的一个迈步向前，带着点颤颤巍巍的情绪道，“报告长官，我是钱强。”

　　他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但仔细看腿上还似乎打着晃。许志泽饶有兴致地走到他面前，“听说你想见张大帅。”

　　钱强一个激灵，心道，刚才不是表扬了大家，这事儿不就是已经过去了么，现在提是几个意思？索性豁出去，他朗声答道，“不想见大帅的哨兵也不是好哨兵。”

　　许志泽挑挑眉，呦呵，这小子嘴皮子还挺利索。他也不恼，慢悠悠地说，“好。季处长体谅你这份儿心，所以决定取消你这个月的所有休息日，天天来执勤，增加碰到大帅的机会。”

　　说罢，许志泽看向队伍最左边的一个士兵，“张班长，你来安排一下。”

　　“是”，一声简洁洪亮地回答把钱强钉在原地。

　　果然，嘴皮子还挺利索还是去说相声更实用。

　　许志泽满意地笑了笑，“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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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