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风歌》扁舟渡无疆

16、是善后，还是开始？

　　次日早上，郑怀远找来了小楼，他听说处长在这里。

　　远远地，他就看见院子门口一左一右各两个哨兵，心道，应该是找对地方了。待他走近，哨兵向他行了礼，迈入院子，又有两个哨兵向他行了礼，没两步，屋门口的哨兵也行了礼。

　　郑怀远心里犯嘀咕，这里到底是什么机要之地，怎么这么多人站岗。

　　刚进门，就看见许志泽半躺在沙发上喝着茶。他走过去，“处长呢？我有事报告。”

　　眼前人悠悠地抬抬眼睛看向斜对面的紧闭的小屋门，随后一扬下巴，“屋里呢，一晚上没出来。不怕死你去叫门。”

　　郑怀远人是有点轴，但也不傻。在许志泽边上坐下，他拿起一个茶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喝。

　　清晨第一缕阳光打在窗帘上的时候，季博衍就醒了。这么些年，五点准时起床，是他的老习惯了。只是怀中人还沉沉地睡着，他就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让她枕着。

　　顾岑昨晚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相干不相干的画面不停地跳出来，一直到了快黎明她才勉强入睡。这不没几个小时，她又醒了过来。

　　起先她还有些懵，奇怪身边怎么有个热乎乎的物体。几秒后，昨晚的事情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她仰头去看季博衍，可惜只见到一个泛着青茬的下巴。觉察到了她的动作，他道，“醒了？”

　　顾岑慌忙爬起来，脸有些热地应了一声。季博衍也翻身坐起来，活动了活动被压得没有了知觉的肩臂。

　　她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要不我帮你捏捏肩？”

　　季博衍利落地起身，“没事。”

　　被晨光照耀得微微亮的房间里，她穿着粉嫩的睡裙，坐在软绵绵的被子中间，白皙的双颊泛起一丢丢红晕，纤细的锁骨横在纤长的脖颈下方。季博衍果断地移开了眼。

　　顾岑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低头去看，才意识到自己竟是穿着睡衣，她一把揪过被子盖在身上，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季博衍低沉地笑了笑，“昨晚冯妈帮你洗澡换了衣服。其他衣服在柜子里。” 说罢，离开了房间，也没忘帮她拉上了门。

　　瞧见处长现身客厅，郑怀远和许志泽起身迎了过来。只见此时的他眼睛充血红通通的，脸色带着点苍白，下巴青茬冒出来，看起来竟是有点憔悴。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地等着长官的指示。

　　季博衍询问许志泽昨晚跑了的人抓到没有。他连连点头，“凌晨在他家门口蹲着了这小子。已经抓起来送回局里在审了。”

　　看着处长貌似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许志泽又接着说道，“警察厅的马科长在崇内大街附近有一处小楼，两层，院子也宽敞。”

　　季博衍阴沉沉地盯着他。许志泽只觉头皮发麻。他吸一口气挺挺胸，试图给自己加上点勇气，又说道，“确实是抄家抄来的。可眼下就这么一处。两进两出的院子好找，小洋楼可没有了。”

　　说罢，他悄咪咪地看着处长的脸色。

　　季博衍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在屋内转了一小圈，又回到他身上，最后点点头，“收拾一下搬过去。”

　　许志泽称是，正要着手去办，季博衍又吩咐他派几个暗哨保护顾岑。后者连连点头，“晓得晓得”，然后就看着处长带着郑怀远走远了。他不由得心中一叹，为什么总感觉自己最近都在干后勤工作。

　　这时一楼边上的房间门又开了，顾岑从里出来，无精打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志泽又叹口气，顾编辑也是可怜，好端端地摊上这种倒霉事儿。他走上前去，声音柔和地问道，“要帮您准备早餐吗？”

　　她一愣，“冯妈呢？”

　　许志泽下巴朝着二楼的方向扬了扬，“在上面收拾东西呢。我们一会儿搬去崇内大街的小楼。”

　　她站着木木怔怔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多谢你了，许副官。”

　　他忙道，“客气客气，都是听处长吩咐做事。”

　　她点点头，说自己去朝厨房找点吃的就行，不用麻烦了。刚抬脚没走两步，似想起什么了，她又回头叫住正要离开的许志泽，“麻烦许副官帮我去报馆告几日假行么？”

　　许志泽点头应下出门去了。

　　季博衍一到办公室就和郑怀远处理着昨天的会议问题，不知不觉就下午两点过了。两人都饥肠辘辘的，早上那点食儿早就消化没了。郑怀远提议自己出去外带些饭菜回来，季博衍道不用那么麻烦，一起出去吃得了。

　　用过饭，司机送季博衍回了季公馆。李妈迎出来，“太太和小姐都在房里”。

　　他没甚表情，点头表示知道了，独自上了楼。

　　经过一番洗漱，他顿时感觉舒坦了许多。又拿起剃须刀，打了些泡沫，把下巴上的青茬刮干净。

　　瞬间，整个人从颓然转变为精精神神的，只是眼睛里的血丝掩饰不住疲倦。

　　而后，季博衍从柜底拖出一只大皮箱，很久不用，积了不少灰尘。掀开箱子，他把洗漱剃须用的都装进去，又耐心地收拾出几身衣服进去。

　　刚刚要大功告成，房门被敲响，他抬头见陆妙仪站在门口灿然地笑着。

　　她走进来问道，“最近忙什么呢？一天都见不到你人影。”

　　他拉着箱子上的拉链，闷声道，“最近工作忙”，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或减缓的意思。

　　看着地上鼓鼓囊囊的皮箱，陆妙仪的笑容凝固了。她蹙眉问，“这是要上哪儿去？”

　　季博衍直起身看着她，“最近工作忙，住局里。”

　　这陆妙仪怎么会答应。她走到皮箱前方，正好堵着，“哪有工作这么不要命的道理？” 缓一缓又说，“要劳逸结合。这五月的天气好得很，你带着嘉月出去走走。”

　　季博衍拿起搁在床上的外衣穿上，“明天派副官陪你们出去踏青。”

　　陆妙仪是真真生气了，“副官副官，副官是我儿子呀？我来北平看我儿子，天天跟着副官算怎么回事！”

　　一下子，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季博衍脸上并没有显现出过多的情绪，也没有要安慰眼前气鼓鼓地女人的意思。只是他的声音带着些凛冽，“妈，你别闹，工作忙得紧。”

　　或许是他神色里掩着的不耐烦和厌恶让陆妙仪没再吵闹下去。她只丢下一句，“下周给我找一天陪嘉月”，就离开了。

　　季博衍揉揉太阳穴，拎着皮箱出门。

　　郑怀远等在车里，看处长走出来，他赶忙下车接过皮箱放进后备箱里。随后，他刚坐进驾驶座，后面传来处长的吩咐，“去小楼。”

　　郑怀远一愣，心道，小楼在哪儿？

　　看他一脸呆傻，季博衍又补充道，“崇内大街的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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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加更，小可爱们请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