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小型城》墨月深

75、第 75 章

　　“哇——”利兰自从搜救艇上下来的那刻起，就径直奔到宇宙港码头边缘不住眺望。蔚蓝的海水携着波涛，来回不断冲刷，水花高高飞溅在码头上，有几滴还调皮地同他的脸颊进行亲密接触。他新奇地抬手擦拭，又探头故意去接那水滴，三岁小孩般玩得不亦乐乎。
　　萧嵛跟救援队沟通完，好好道了别，转头就见自家小媳妇半个身子探在外面，几乎就要摔进海里。
　　“哎！”他慌忙冲过去拉住利兰：“你小心点儿。”
　　“有鱼！”利兰眼睛晶亮：“好大的鱼！我看到条尾巴！”
　　啷么多的水能没鱼么！萧嵛都懒得吐槽，随口敷衍了几声，带着他去宇宙港问讯处。他们被扔在这里，可是什么情报都没有，好歹也得了解一下这颗什么姒水星的风俗习惯，以免初来乍到就不慎违个法犯个罪啥的。
　　问讯处有些简单的手册资料，还有光脑可以用来查询。萧嵛耗了些时间把大致内容过完，这才准备继续行进。
　　他们身上钱还充足，缺的是食水。另外，能源栉濒临耗尽，机甲残缺不堪，能源栉能花钱买，适用的机甲却很贵，只得暂且先走着看。
　　萧嵛挑了他们的下一站——恩克港。恩克港所处的那片大陆面积最大，有佣兵工会可以登记暗号，买卖东西也方便，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好选择。前往恩克港的“水中车”在码头另一端，当两人看到那新颖的交通工具时，皆是发出声赞叹。
　　“好玩！”小王子沿着水中车放下来的登车梯蹬蹬往上跑，颠得梯子上下沉浮几下，乘务员小姐原本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忽的被他搞失了平衡踉跄两步，顿时面露哀怨之色。
　　萧嵛瞅见乘务员小姐凌乱的身形，忙提醒自家小媳妇：“悠着点悠着点。”
　　水中车启动，带着两位新来的旅人，在姒水星最美的水上观光路线漫游。钻石般的合金防护罩，惊艳绝伦的观光车厢，以及那位不畏风浪勇往直前的酷哥司机，带给他们连绵不绝的惊叹。而善良的乘务员小姐听闻他们是从战乱中逃出来的之后，拿出许多鱼干、零食和饮用水，还柔声细语安慰他们。
　　搞得萧嵛有点诚惶诚恐，心想莫非这又是颗热情好客的“黄沙星”？
　　两个小时后，两人捧着一大兜零食，在乘务员小姐友好的挥手中下了车。沿颠簸的海面小道前行，绕过弯儿，恩克港风格浓郁的候车大厅便连同那些索道一起，遥遥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索道！”小王子对于新奇玩意永远是满怀兴奋。
　　“好好好。”萧嵛连声应着，正想加快脚步赶上，就见跑在他前面的小媳妇噔噔连退两步，反身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
　　“有、有个鱼突然跳到我脚上……”
　　萧嵛低头一瞅，果然看到一条约摸二十厘米长的鱼在他们前方弹动，小道上的些许积水被它拍得四溅，模样有几分徒劳的可怜。
　　“……不怕，一条迷路的鱼而已。”萧嵛安慰道。
　　“那我们送它回去吧。”利兰小心翼翼伸脚，把它往海里拨弄，萧嵛又被萌得直想仰天狂啸，抓耳挠腮忍住，像只被跳蚤咬毛的猴子。
　　利兰拨弄几下把鱼捣腾进海里，抬头朝萧嵛嘿嘿一笑，兀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咦？”
　　又怎么了？莫非跳上来一群鱼？萧嵛刚欲开口，就听利兰嘟哝道：“刚才那块石头还没有的……”
　　“哪块石头？”他朝利兰看的方向转身，发现有块附着密密麻麻甲壳类的石头，略显格格不入的出现在海中，它附近的石头身上没长那么多东西，它看上去就多了丝古怪。
　　萧嵛哪懂这些，盯着石头瞅了会儿，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推推利兰道：“走吧，以后有时间再研究。”
　　两人乘着索道上了岸，步入候车大厅。大厅面积很是不小，时间还早，萧嵛打算在里面转悠会儿，多搜集些资料。宇宙港里的资料不甚清晰，只有些地标性建筑的介绍，既然此刻已经到达这里，自然要把附近的情况摸透。
　　萧嵛也说不清自己这习惯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可能多少有点受尉子旭和厄普顿影响，那两人都是喜欢详细计划之后再行动。他牵着利兰找问讯处，往来的人很多，磕磕绊绊良久才瞅见目的地，兴冲冲奔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惊呼。
　　惊呼声在庞大的人群中并不太扎耳，萧嵛顺势回头瞥了两眼，也没觉察出异样，就想继续自己的未尽之事。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候车大厅内持续的惊叫和凌乱的脚步骤然炸响，他下意识把利兰拉近几分罩到自己身边，再次回头时，已见索道口附近的乘客皆仓皇如丧家之犬，在地上连滚带爬往大厅外跑。
　　近一年来的逃亡生涯已让萧嵛反应极快，他不及细想，就开始跟着人群一齐跑。奈何没跑几步，他就发现大厅的门被人潮堵死，根本没法再进出。他骤停急转，拖着懵懂的小媳妇在人潮中乱窜。
　　“咋了啊？”利兰被他的变向搞得有点懵，转脑袋左右看看，顿时就爆出句粗口：“草！”
　　萧嵛虽然早开始行动，但并没有搞清楚确切情况，此刻听利兰爆粗，忙问：“到底什么情况？”
　　“海啸！”利兰那个啸字夹杂在骇人的玻璃破裂声中，尾音几乎被湮没，萧嵛此时再回头，终于看清全况。
　　凶猛的海浪推着索道直直冲进候车大厅，玻璃不堪一击，瞬间被砸得粉碎！那海浪如噬人怪兽，所到之处，吞天沃日，所有东西都被卷入其中！
　　萧嵛眼睁睁看着数人被水没顶，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浪潮已裹着碎玻璃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实地，无数人在胡乱抓握，水鬼般把他往水底拖。他上下左右全是肢体，顾不得会踩到踹到别人，奋力挣动几下，上浮探出水面。
　　利兰就在他身边，借着他上浮的力也出了水，抬臂护着脑袋防止被水中杂物撞到，边喊：“小鱼怎么办！”
　　“先出去！”萧嵛扑腾着往门的方向游，那儿刚才堵着，现在被水冲击之后，应该会有变化，说不定能挤出去。可他才游出几米，水深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他发现候车大厅顶上的白色大平顶已离他只有一臂距离。
　　不行啊！这样下去等他游到门边，水绝对已经灌满大厅，就算他能憋气下去摸索，但若门依旧被封堵着，他们就完蛋了！
　　“利兰你一口气能憋多久？”
　　“什么？”利兰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但还是很快回答：“三分钟以上。”
　　话音刚落，两人明显感觉到水流速度加快，把他们猛地推到了墙边。似乎是下波海浪至，厅内本就已濒临灌满的水位再次提升，萧嵛已没时间多思考，忙喊：“憋口气！”
　　他边喊边吸进一口珍贵的空气，牵了利兰就想下沉找出口，却见有个庞大的东西被急流一路推来，根本避不开，直接把利兰撞出去好远。
　　牵着的手骤失，萧嵛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顺着水流猛蹬几腿，朝利兰追去。好在那波海浪过去后水速再次下降，利兰估计是被砸懵了两秒，手脚松软地漂着，又很快清醒过来，急忙往水面上浮。
　　萧嵛知道他憋的那口气肯定被撞没了，追上他在他脚底托举，想把他推出水面，然后也跟着上浮，准备再重新憋气。
　　然而让萧嵛惊骇的是，水已经没了顶！他们和大平顶之间根本没有缝隙，也没有空气！他倒是还能憋个半分钟一分钟，可是利兰！
　　利兰已经到极限了，再拖延几秒就得忍不住吸气。偏生还没有找到出口，萧嵛急得要抓狂，头顶跟平顶呯呯撞击，不理智地想要把顶给锤烂。
　　海水没顶，他们身边的人也开始溺水，模样可怖地抓喉咙乱挣扎，血从鼻子嘴巴中往外溢，逐渐飘散在水中。萧嵛撞了两下平顶，又想着赶紧找到出口说不定还有救，就刹那功夫，利兰憋不住吸进一口海水，在水中无声呛咳，表情扭曲起来。
　　电光石火间，萧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失了智般猛撞向平顶，咔嘣一声，平顶被他撞出一个脑袋大小的破口，他冒出水面，吸进一口浑浊的空气。
　　萧嵛：“……”
　　他当时脑袋真是有刹那空白，但他很快就伸手沿着破口猛力砸，两秒功夫，他连掰带砸弄出个勉强够两人冒头的洞，飞速把利兰拽过来往上推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咳咳——！！！”利兰脑袋搁在洞沿惊心动魄地咳嗽，仿佛要把肺从嘴里呛出来，拧干水再塞回去。萧嵛轻拍他的背，这才有空看四周，遂即意识到这是大平顶的吊顶，离最上方的水泥顶约有三四十公分间隙，刚够他们探个脑袋苟延残喘。
　　这点空间也很快就会被水淹没，他们必须尽快调整好状态，憋气继续寻找真正的出口。利兰良好的身体素质在此刻体现出了作用，他大约用不到十秒钟就调整完毕，朝萧嵛打手势。
　　萧嵛猜测利兰喉咙和肺还是有些受损，一时发不出声音，所以改打手势。而此刻，他已经转换好思路，放弃了寻找大厅大门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