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小型城》墨月深

73、第 73 章

　　还真是儿子！
　　泰叔望着面前起码有两年没见的儿子，心情十分复杂。
　　儿子变黑了，身体也变得比以往健壮许多。他曾经好吃懒做的儿子，似乎在这两年里得到了生活的磨练，不再每天无精打采怨天尤人，看到他出现，甚至还热情洋溢地挥手打招呼：“爸！”
　　果然孩子大了就得放出去闯一闯么？泰叔泪眼婆娑地揽住自己已经三十五岁高龄的“孩子”，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诺亚偷偷咧嘴笑，提上那桶鳗鱼，轻喊抱着绀瓜的方泠去做饭，把空间留给激动的父子俩。待他俩蒸了笼玉米糕煮了锅绀瓜蛋汤出来，父子俩终于恢复正常，正坐在空地边观赏植物。
　　方泠把小桌搬到他们旁边，早饭那股子热腾劲儿烘得人忍不住腹饿，更别提两个操劳一夜的业余捕鱼人。泰叔招呼两句，四人在小桌边围坐下，顾不得多聊，都蒙头开始喝汤。玉米糕刚蒸出来还烫，诺亚龇牙咧嘴也不愿放手，呼哧呼哧往里塞，形象堪忧。
　　半碗汤下肚，泰叔才餍足地放下碗，问道：“海子，这回不走了吧？”
　　这声海子喊的自然是他儿子，他儿子笑了笑：“休息段时间，应该还继续。爸，我现在赚得可多哩，够你去陆地上过好日子。”
　　泰叔唬起脸猛挥手：“我老头子过什么好日子，你要有钱啊，你娶个媳妇回来，我就满足咯！”
　　“媳妇？”海子听到这两字就露出副垂涎的表情，眼珠滴溜溜转向方泠：“姑娘……”
　　“我的。”诺亚严肃地把汤碗拦在两人之间，重复道：“我的。”
　　方泠：“？”
　　方泠宕机了会儿才理解诺亚的意思，脸蛋忽的涨得通红，痞坏痞坏喜欢欺负她但又特别悉心照顾她的诺亚，对她来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当然她也对他非常有好感。然而为毛告白会来得如此莫名其妙！她的初恋呢！她渴望的浪漫示爱呢！怎么就突然变成某种所属物了！
　　气愤！
　　恼羞成怒！
　　“嗷！”诺亚呼痛缩回桌底的腿，拿手直搓。他自知理亏，也不敢回嘴，垂着头委屈小媳妇般揉腿，又心想疼就疼，反正说出的话是绝对不能收回的。
　　不过方泠踹完他也没再说啥，算是默认，小脸儿红得像她背后的朝霞，扭过头啃玉米糕的模样有股青涩的可爱。
　　泰叔把几个小辈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好笑地拍拍儿子肩膀：“那就休息段时间吧，终生大事不着急，啊。”

　　海子的归来，让大海礁更添几分热闹。他对这片儿可是熟得很，水性又好，随便跳下海去就能捉上来几条鱼。偶尔他还会去陆地上淘些新鲜玩意逗方泠开心，搞得诺亚不停吃味，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自我安慰他那只是宠妹妹。
　　除此之外，海子似乎近两年交友甚广，长年没有客人光临的大海礁这几天时不时就有人来打招呼，令泰叔又喜又忧。喜的自然是儿子的人际交往进步良多，性格也变得开朗起来，忧的是这儿可是灯塔，有许多不能出故障的设备，并不适合人来人往。
　　好在海子耐不住寂寞，没住几天就开始往外跑，间隔好几天才回来睡一晚，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诺亚他们的攒钱速度依旧堪忧，包吃包住后的工资少得可怜，乘宇宙船离开的计划一拖再拖，同尉子旭他们汇合的目标也遥遥无期。某天海子听到了他们缺钱的事，随口就提出，不如跟他一起去跑货。
　　“跑货？”诺亚问：“怎么操作？”
　　海子轻描淡写道：“就是从A点接收货物，运送去B点。要求嘛，会开那种高速快艇，会看海图，能在海上生活就行。你要有兴趣，我可以带你走一次感受感受。”
　　听上去倒也不难，高速快艇对于能开机甲的人来说小菜一碟，看海图学起来也快，诺亚考虑了会儿就答应下来。为防意外，他还偷偷跟方泠拿了星火，作为自保手段。
　　首次跑货十分顺利，海子特意选择了距离较短的点，三天就打完来回，当然，价格方面只能算平庸。
　　方泠开开心心接过诺亚带给她的贝壳项链，好奇地问：“什么感觉？跑货什么感觉？”
　　“还行，睡在艇上有点儿晃。”诺亚抬手摸她脑袋，顺势帮她把贝壳项链扣上：“地方偏僻不好找，快艇操作要求略高。”
　　“有机甲高么？”
　　“……那倒没有。”
　　方泠雀跃道：“要不下次也带我去呗？”
　　诺亚抽抽嘴角：“……海上挺晒的，你没发现我黑了一圈？”
　　“不怕不怕！”
　　海子插入两人的对话：“可以啊，去长长见识呗。好不容易来趟我们姒水星，光闷在大海礁上多无聊！”
　　方泠激动地叉腰昂首挺胸：“你看你看！海子哥都答应了！”
　　泰叔旁听几句，骤然发现三个小辈都要出去跑货，看灯塔的不又变成只剩他一人，不由就很无力。
　　到底是谁招的工啊喂！

　　间隔几天后的第二次跑货，当三个小辈站在高速快艇上同泰叔招手时，泰叔几乎要泪流满面。不是不舍得他们仨，而是丫的自己又得单抗守夜，很伤身体的有木有！
　　他哽着嗓子猛挥手：“早点回来啊你们！”
　　“好——！”
　　高速快艇嗡的启航，朝大海远处奔去。
　　海子这次借的快艇是艘大艇，内部有分开的两块休息空间，避免了方泠必须同睡的尴尬。相对应的，跑货量以及距离就要加大，免得还不够能源费。
　　诺亚操控着快艇，边手把手教方泠驾驶，海子拿了通讯器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跟谁联络。片刻后，他高喊道：“这次多跑个点儿！”
　　其余两人当然没意见，反正他们就是来赚钱的，能多赚谁不乐意。
　　第一个点比较近，他们花了四天跑完全程，到去第二个点时，海子接过了轮|||盘，把快艇开到就近小港，却是换了个交通工具。
　　“这是什么？”诺亚奇怪地围着新交通工具转了一圈。这玩意儿外形有点像颗橄榄球，约够乘坐四人，看上去密封性非常好，不像快艇可以走进走出。它的乘坐空间也很小，就只能老实规矩地坐着，没法躺，没法站，逼仄狭小，明显不支持长时间航行。
　　方泠也感觉奇怪：“海子哥，咱坐这个是要去哪儿啊？”
　　“不知道了吧？”海子得瑟地翘起尾巴卖关子：“待哥让你长长见识！”
　　他们爬进“橄榄球”内，多余的那个位置也被个新人占据，据说是海子的朋友，四人挤了个满当，由海子操控着驶出港口，一直朝西开。
　　开出半天，忽的海子按下个按钮，原本朝前行驶的趋势猛然一沉，“橄榄球”尖头向下，竟是直直插入了海水中！
　　方泠发出声尖叫，海水已然没过“橄榄球”，里头安然无恙，没渗水，没故障，坚实地往海的深处钻。
　　“莫慌，这是艘潜水艇。”海子洋洋得意：“我们这回，可是要给海底的人跑货。”
　　海底的人？诺亚和方泠两个外来者皆面露不解。海底还有人？怎么生存的？莫非是有什么大型的潜水装置？
　　想想也是，姒水星陆地面积那么少，可不得往海底发展么。
　　海子说完之后，继续驾着“橄榄球”往下，约摸下沉了五六百米，四周已经黑得像深夜，除去潜水艇自带的灯之外，没有丝毫亮光。海子把下沉的势头缓缓停住，保持住深度开始继续前进，漆黑的海底让诺亚和方泠失去了判断距离的感觉，甚至连时间概念都模糊起来，只觉有些异样的恐怖。
　　“海、海子哥，我们还要开多久啊？”
　　答话的是海子那个朋友：“快了，就在这附近。”
　　方泠跟他不熟，只好闭嘴不言，惶恐趴着可视窗往外看，心底很是紧张。
　　诺亚伸手揽了揽她，用肢体动作无声安慰。
　　没过多久，方泠忽然在可视窗上看到几点星光，她惊讶地张了张嘴，似乎不太确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忙伸手拉诺亚：“你快看！”
　　“什么？”诺亚刚说完，就也跟着看到了那星光，不是零星几点，而是绵延成片的绚烂。潜水艇不断接近，他们的视野中也越来越明亮，像是有片繁荣的现代化都市，置身于海底！
　　诺亚的表情难掩震惊，他也不算是毫无见识的人，但……一座在海底的城市？这怎么可能实现？水压该怎么处理？人又该如何生存？
　　带着满腹疑惑，潜水艇缓缓向前行驶。海子开始不断调整方向，与此同时，另有几艘模样差不多的潜水艇也在朝同个方向汇聚，似乎是海水中有什么肉眼分辨不清的水道。城市的轮廓已逐渐清晰，它建在海沟和海底山的崖壁上，那些星亮似乎不是灯，而是无数发光生物，层叠的建筑以石质为主，颜色很深，显得有几分阴冷。
　　方泠和诺亚正看得瞠目，忽的就发现潜水艇居然从水道中驶出，进入了某个仿佛是中空般的环境，他们诧异地四望，发现此刻的他们居然是身处在一个庞大的气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