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小型城》墨月深

72、第 72 章

　　好生感叹一番后，方泠的小眼神也跟着从窗洞朝外瞟：“咱出去逛逛？”
　　他们还得在天黑前找个住处，起码要在姒水星过十几天，也不知这里的物价怎样，从车票钱来判断，还是略偏高的。两人出了候车大厅，在门口找到有免费地图发放，拿了一份边走边看。
　　这片大陆的最高峰叫崦嵫峰，姒水星由于陆地面积稀少，又被海洋所包围，潜移默化中形成的社会规则就是，住得越高的人越有钱，阶级地位越高。刚才他们看到的崦嵫峰上的小屋，都是富豪或者达官贵族的府邸，普通人只能远远眺望。
　　地形的特殊性，导致了交通工具的特殊性。这儿道路十分狭窄，运输机甲、代步机甲基本没法使用，坡度又陡，靠人力的几种交通工具也惨遭舍弃。缆车、轨道车才是主流，在斜坡上来回穿梭，占地少，还能利用高度差，留出地面空间。
　　贸易区通常离港口不会太远，两人为省钱，也为近距离了解当地情况，没选择坐车，而是用双腿在坡道上爬。狭窄道路两边的楼都死命往高处盖，把天空分割得只剩条条细缝，土地少，就得以高度取胜。那些楼几乎是瘦成竹竿，门面仅五六个平方，高却足有五层，许多沿街商铺都把二层也利用起来，悬空挂出订了商品的板子，把本就纤细的中缝遮得支离破碎。
　　“哗，全是鱼。”方泠边走边打量脑袋上延绵不绝的鱼干板子。靠海吃海，这里的贸易区以鱼干海带贝类为主打，对于两个从未在海边生活过的人来说，吸引力不小。不过此刻他们的重心还是住宿，他们循着地图上的标识找到劳务市场，想就近找个住处。
　　“其实可以找个包吃住的工作。”诺亚想到如果自己租房，要同方泠一齐挤个小房间，就有些头疼。方泠还小不懂，他可懂。在先前那个星球打工时，他特意找的有两室的房，但那星球房租便宜，这儿就不同了，这儿明显会很贵！
　　“那我们先去找工作叭~”方泠高高兴兴地牵了他的手，直奔劳务市场。
　　姒水星的劳务市场不算大，以一间政府性质的中介所为主体，另有些私人招聘的在中介所附近摆摊。两人初来乍到不敢乱搭讪，自然就先去中介所瞅。98%被水覆盖的星球，几乎所有职业都围绕着水展开，他们逛了一圈，招聘的岗位基本都要求远海作业。
　　其实远海作业并不就是完全生活在船上，长期那样生存太反人类，大家都住在浮于海面的多功能平台之上。当然相较于在陆地生活，还是有相当大差别的，没有切实的平稳土地，总让人心里不踏实。
　　而最大的难点，则是方泠不会游泳，甚至还有点怕水！
　　这简直就是一场悲剧啊！旱鸭子在这种几乎被水覆盖的星球上，要想生存该多么艰难！诺亚忧愁地带着方泠退出中介所，想去外面那些私人招聘的小摊上问问，如若再不行，他们就只能去饭店刷盘子了。
　　再奇葩的星球，饭店总还是有的。
　　小摊在道上支得凌乱，挤过去是件难事，跟诺亚他们一样在外面挤的人很少，甚至还没小摊的数量多，看来姒水星的劳动力是个大问题。
　　要是方泠不怕水就好了，诺亚无不忧伤地想。他刚才在中介所里看到不少工资优渥的活儿，但都得出海，忍痛放弃的滋味简直就是种煎熬！
　　而到了外面，私人招聘可不像政府招聘那样愿者来上钩，对于模样看似在找工作的人，摊主们那是热情异常。本就迈不动步的小道，再被摊主拉拢来拉拢去，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儿我这儿！出海五天休息五天，工资好说，空闲得很！”
　　“我做四休六！捕上来的高级海货随便吃！”
　　“我招随船厨师！小姑娘会烧饭不？不用到甲板上吹海风！”
　　“小姑娘皮娇肉嫩的你们好意思让她出海，来我这！我教孩子浮潜，帮忙看管孩子别溺水就行！”
　　天啊，真是全部离不开水。诺亚无语望天，心想实在不行就让方泠去刷盘子，自己出海算了。正当他心累之际，忽的就听到个沙哑的嗓音。
　　“看守灯塔和瞭望台有没有兴趣？包吃住。”
　　咦？这个似乎是在港口这儿的。诺亚记得自己在地图上瞅见过，忙把视线转过去，发现说话者是个约摸六十岁的老头儿，头发胡子斑白，精神气还不错。
　　老头儿见他似乎感兴趣，咧开嘴推销：“就在附近，做一休二，休的时候可以用我的渔船去打鱼。”
　　诺亚问：“包吃住？”
　　“都包，住在灯塔里，还有好几间空房，跟老头子我一起吃，不过要想吃好的只能自己上岸买。”
　　吃好不好倒无所谓，主要这工作包住，还就在岸边，已经是相当理想的情况了。为防万一，诺亚还是多问了一句：“她不会游泳要紧么？”
　　老头儿挥挥手：“我这工作不用会游泳，耐得住寂寞就成。”
　　很好！非常好！诺亚同方泠对视两眼，目光中都透露着满意。
　　老头儿见他们答应，立马收了摊带他们去灯塔入住。路上老头儿做了点自我介绍，说大家都喊他泰叔，三十年职业看守人。原本是他和儿子一起看塔，然而儿子不喜欢看塔，另找了个跑货的活儿，现在就只剩他一人。他年纪大了，没人轮班身体熬不住，才想着要招工。
　　泰叔工作的地方，是一块瞭望台和灯塔结合的大海礁，大海礁通体灰白色，高出海面十米左右，可住面积约两百来平方。它靠近海的那三面，其中两面修了四五间平顶石屋，可以爬到顶上瞭望，另一面就是高耸的灯塔，尖顶离地足有五十米。
　　海礁中央还有约四五十平方的空地，被泰叔运来许多泥土，种起植物。虽然种得不多，但在海上能看到绿色植物，让人心情愉悦。
　　“我住在灯塔里，石屋有一间是厨房，其它的你们随便挑选，想住灯塔也行，我给收拾出来。”
　　“不用不用。”诺亚忙摆手。他刚看了，石屋就挺不错的，没必要抢泰叔的地盘。
　　方泠如小蝴蝶般到处飞了一圈，欢喜地跑过来举起手：“我要住厨房旁边~我可以负责烧饭！”
　　泰叔好久没和可爱小姑娘相处，被她萌得直摸胡子，笑眯眯的模样像爷爷般慈祥。

　　大海礁上的生活很新奇。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维护灯塔正常运转，保证供电，虽然要值夜班，但三人轮流分担后尚可接受。泰叔给的工资不算高，好在包吃包住，诺亚想了想，可以在休息日学一下打鱼，能增加收入。
　　方泠见他想学打鱼，不愿拖后腿，便也决定开始学游泳。现在她有得天独厚的环境，四周都是水，空闲时候随便往水里一跳，就能比划两下。诺亚和泰叔都会游泳，一个站在瞭望台上口头指点，一个跟着跳下去教学，让方泠的泳技突飞猛进，几天时间就学得像模像样。
　　而到了晚上，他们就点起炉子烤海鱼，热腾腾地吃着，抬头还能看到漫天星光，以及远处船只的点点灯亮，满目皆是意趣。寂寞的看守人生活变得热闹起来，泰叔感叹着年轻人带来的活力，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了不少岁数。
　　几天后，诺亚跟着泰叔学完打鱼的理论知识，决定进行次实践。两人把大海礁托付给方泠照看一晚，双双登上泰叔的渔船，迎着落日余晖，朝站在瞭望台上的方泠挥手。
　　“诺亚哥，我要吃鳗鱼，给我捞点儿鳗鱼~！”
　　“能捞到就不错了你还指定品种！”诺亚笑骂几声：“等着哥回来！”
　　“好——！”方泠望着渔船渐渐远去，蹦蹦跳跳下了台，深栗色的马尾辫俏皮地甩动，萌得船上俩男人心肝颤。
　　“闺女好，闺女好……”泰叔直咕哝，看样子是对自家儿子满怀嫌弃。
　　诺亚边热融融地想着啥时候给方泠正式表个白，边被泰叔的话逗得只想捧腹大笑，宛如个精神分裂。
　　两人都满心惦念着鳗鱼，净往海河交接口钻，奋斗了大半夜，终于在朝阳中满载而归。那满满一桶滑溜的鳗鱼被小心圈在角落，尊享着帝王待遇，同时，也静等着被吃进肚里。
　　渔船逐渐靠岸，大海礁近在咫尺，他们放声高喊。
　　“闺女——”
　　“泠泠——”
　　方泠的小脑袋嗖的出现在瞭望台上，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挥舞：“泰叔——！有个大哥送来了一筐绀瓜——！”
　　大哥？诺亚登时狂敲警钟。哪来的大哥？为什么要趁他们不在的夜晚给方泠送东西？莫非心怀歹意？
　　泰叔同样摸不着头脑，大海礁极少会有客人光临，他老婆死得早，亲戚也都没了，能被方泠称为大哥的，大约只有他那儿子。可儿子长期在外跑货，不知归家，又怎么会突然送来一筐少见的绀瓜？
　　俩摸不着头脑的男人迅速把渔船拴好，拎了鱼沿着石阶跑上大海礁，去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