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洲之蔷薇爵》林姝荫

8、薇珊娜

　　今天是伊坦多维亚的薇珊娜最开心的一天，她要参加人生中第一个舞会了！
　　我们美丽的十岁的薇莎小公主穿着一身精美的粉红色小纱裙，层层蕾丝花边、宽缎带和泡泡袖让她看起来像一个装饰蛋糕般甜美诱人。她头戴家传红宝石蔷薇冠，将符合女公爵身份的蓝色绶带用伊坦多维亚家族的蔷薇花族徽固定在肩部，胸前别着象征六神信徒的六芒星胸针，俨然一个忠诚的王室成员形象了。
　　因为名花有主的女士只能和丈夫或未婚夫跳舞，所以作为舞池里唯一一个自由的伊坦多维亚女性，薇莎按照大人们的要求依次和不同身份的王公贵族跳舞，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公主义务。她从小步舞跳到华尔兹，一曲都不停歇，大汗淋漓。她开始还兴高采烈，但是她毕竟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啊，和那些满口奉承话的成年人在一起跳久了还是心生无聊。她环顾四周，想找一个不那么无聊的人聊聊天。她看见人群里有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在得到女侍官的同意后，她从舞池中下来，去和那个小男孩交谈。他似乎是一身男仆的打扮，但是薇莎并没有在意：母亲告诉过她，一切人在六神面前都是平等的。
　　出乎她的意料，那个男孩子居然那么勇敢，敢去挑战那个已经打败了好几个伊国的男儿的摔跤选手！薇珊娜听一旁爱讲闲话是女士们说，方厅打斗的新月青年原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是新月使臣为了为难伊国人故意派来的！“那也太可怕了吧！”那些娇滴滴的上流社会的夫人们的耳朵里听不得一点惊世骇俗的事情，不然就会用尖尖的小嗓音扯出这句话。
　　薇珊娜天生的胆子大，不像她们一样那么敏感，但是她看见雷缇诺在新月人的不断进攻下节节败退，内心还是充满了担忧的，不断在胸前画倒三角祈祷诸神来保佑他不要受伤。
　　她紧张地观望着，海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在一旁侍卫的解释下她才渐渐明白过来。雷缇诺表面上被对手逼得四处逃窜，实际上是他在不断躲避他的攻击，消耗对手的体力呢！眼见着新月人已经气喘吁吁了，雷缇诺才转向正面攻击，回身一拳就打在了那人的眼眶上！四下叫好声一片。
　　接下来的动作就实在是太精彩了。她看见雷缇诺把对手狠狠摁在地上！还没等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身边的夫人们就已经开始鼓起掌来——雷缇诺赢了！
　　她这时也加入了兴奋的人群之中。
　　她看见威尔蒙特将军立刻上前扶起了雷缇诺；自己的父亲，肥胖的国王史兰登三世则握着这位勇士的手高高举到头顶；而雷缇诺却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好像他也不相信自己能赢似的。
　　“你是我们伊坦多维亚王朝的勇士！你为王国带来了荣耀!说说吧，我年轻的勇士，你想要什么奖赏？”国王问他。
　　雷缇诺的表情似乎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有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陛，陛下，我······我能邀请那位美丽的小姐条一支舞吗？”他向薇珊娜的方向看去。
　　国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私生子可不能随便和公主跳舞！”他说，这时雷缇诺的表情变成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惊讶，好像刚刚知道她是公主，“不过一位年轻的骑士却可以！去拿光荣之剑来！”父王吩咐仆人道。
　　“陛下，恐怕这位小勇士实在是太年轻了，这不符合六神的旨意啊······”有人劝谏道。薇珊娜知道，光荣之剑是用来加封骑士的。能成为骑士的人一般出生于贵族家庭，在七岁的时候就会被送到另一位骑士家里当侍童学习骑士礼仪，十四岁成为侍从学习骑士精神和进行武力训练，只有二十一岁时才能盛装戒食被正式晋封为骑士。雷缇诺差不多和自己一样大呀！薇莎真的替他感到高兴。
　　“我的权力是神赋予的，我的话就是神的旨意！傲慢的国王宣布。没有人再反对什么了。
　　“陛下，作为男童的父亲，我想请您允许我来主持授剑仪式。”威尔蒙特公爵向国王请求道。他的请求完全是合乎规矩的。
　　国王摇摇头：“既然是要和公主跳舞，就让公主来主持吧,你知道怎么做吗？”国王问薇莎。
　　“我知道！”薇莎一脸骄傲地大声喊出来。她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自己要第一次加封别人为骑士了！
　　无剑锋的仪式专用“光荣之剑”被呈上来了，夜空一般美丽的凯庭拉钢铁花纹让薇莎眼睛一眨。
　　“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太沉了，用这个。”斯旺莱克伯爵说着，抽出了一把侍卫的短剑递给薇莎。
　　薇莎微笑地看着雷缇诺。“请问您的姓氏是什么？”她问他。
　　“兰德。”他很小声地回答。
　　她走到方厅的正位之上，雷缇诺站在她的对面。
　　“跪下。”她命令道。
　　雷缇诺单膝跪地。
　　薇莎把剑放平置于他的肩上。
　　庄严而神圣的仪式开始了。
　　“我以诸神之名义，教导你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士。天父之神赐予你的明辨是非的正义，武之神赐予你保家卫国的英勇，智之神赐予你认清自我的谦卑，地母之神赐予你包容他人的宽容，爱之神赐予你矢志不渝你的忠诚，美之神赐予你至高无上的荣誉。在六芒星的光芒下，你将不畏强敌，勇往直前，保护弱者，恪守誓言，成为一名骑士！”薇莎的声音郑重其事，掷地有声。她庄严肃穆的样子超越了她的年龄，加上她王族圣裔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有一种错觉这不是一个小女孩主持游戏般的仪式，而是真的是一位权威的君主在加封臣下。
　　“以诸神之名义，我将明辨是非，保家卫国，认知自我，包容他人，矢志不渝，捍卫荣誉！我将保护弱者，无畏牺牲，恪守誓言，忠于君主，尊敬神明,成为一名骑士！”雷缇诺认真地一字一句背出来，好像他早已把这些话烂熟于心了。
　　“你可以起来了，雷缇诺·兰德爵士，”薇珊娜将剑收回说，方厅里爆发出祝贺的掌声，“我们来跳舞吧。”她向他伸出了手，示意他可以绅士地行一个吻手礼了。
　　小步舞的欢快曲调在八十台乐器的琴弦上跳着舞，一对金童玉女在大厅正中迈开激动的舞步。没人在意男孩子的舞步还有些生疏，也没人理会输了的新月人垂头丧气的气恼模样。所有人似乎都和薇莎一样，沉浸到此刻的欢快中。
　　这是阿蒂克伊坦多维亚王朝新开普顿新纪656年初冬的一片欢腾的宫廷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