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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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艾瑞克翻进爱丽丝的房间，踉跄前行时带出一溜血迹。
爬上床躺到爱丽丝身边，他再没了动弹的力气。
——今晚迪尚约他交流感情，原本他下午就感觉到四肢无力头脑晕胀，很符合感冒药包装上适用病症的描述，但想到这次跟迪尚分开，再见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临别前做哥哥的总不可能连孩子想打个架都不配合，那也太不瑞思拜了。
于是他拖着病体，提前十分钟到达约架地点，冷风一吹，症状极速加剧，打架时头痛欲裂眼睛都差点没睁开。
结果当然是惨痛败北，迪尚边揍他边在问些什么，他咬着牙一个字没吭声，后来迪尚觉得打他跟打个沙袋一样，手感还没沙袋好，实在没意思，他就顶着残血溜了回来。
想到上次被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是3年前，下手的同样是嘴里说着最需要他却始终无法给予他信任的迪尚，艾瑞克揣着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悲哀的复杂心情，苦笑出了声。
正是最适合在梦里说别人坏话的时候，爱丽丝被艾瑞克的动静吵得半醒过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嘟囔道:“什么味道？”
虚弱的艾瑞克：“血。”
“你的吗？”
“嗯。”
“怪不得，”爱丽丝松了口气，“是讲我最近内分泌失调，亲戚来得没这么凶猛。”
“……”
爱丽丝不再说话，重新酝酿灵感打算续个梦。
在安静适睡的环境之中，带着对爱丽丝亲戚量的担忧，艾瑞克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没一会儿又突然惊醒过来。
——他只要一睡过去，梦里就全是下午迪尚送来新款羊毛大衣时爱丽丝欣喜过望的表情。
睁大眼睛看向天花板，艾瑞克神经兮兮地问空气：“我和迪尚，你选谁？”
旁边的爱丽丝半天没声音。
艾瑞克舔了舔上唇，睁着充血的双眼努力保持一丝神智。
他吊着一口气补充说明：“就是选来做——”
“选你。”
爱丽丝侧了个身，单边胳膊和腿一抬，搭在了艾瑞克身上，她只想让耳边咋呼的声音消失，迷迷糊糊带着认真的口吻再次敷衍:“选你。”
艾瑞克倒吸一口气，轻拿轻放把爱丽丝的胳膊从身上移下去，捂着胸口皱眉，轻喘了几声偏过头去看她。
爱丽丝眼睛闭着，嘴巴无声动动，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了下来。
艾瑞克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他转回脑袋，了无心事地闭上眼睛彻底陷入了昏迷。
……
爱丽丝夜里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梦里迪尚对她说：“爱丽丝小姐，艾瑞克死了，换我来保护你怎么样？”
爱丽丝在梦里无法开口说话，就听迪尚继续说：“艾瑞克欺骗你，利用你，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假的。”
“是，还冲动，小脾气多，是我见过最差劲的保镖。”她忍不住想附和。
迪尚还在冲她脑子里喊:“离开他你才是安全的。”
“但是他大多数时候都挺会照顾人的，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把我放在第一位，很可爱，很有安全感，”爱丽丝又心酸又幸福地想反驳，“而且我好像答应过他什么——”
什么来着？
爱丽丝没想起来，这个梦就戛然而止了。
——
艾瑞克第二天没能清醒过来，他从半夜开始发起高烧，烧得有一阵都说起了胡话，吓得爱丽丝以为身边躺了根会说话的烤香肠。
由于事发突然，他们原定的启程计划无法照常实施，暂时搁置了下来。
爱丽丝不停回想昨天晚上的梦，一半心疼一半心虚地贴身照顾艾瑞克，每隔5分钟一次酒精擦身，每隔40分钟测一道体温，连感冒药都舍不得让他自己喝，想要自己含着嘴对嘴给他喂进去，可惜后来被残酷的现实打败——艾瑞克根本无法咽下任何东西，包括混合着爱丽丝唾液的甜口药。
村里的医生过来给艾瑞克挂上了点滴，还让爱丽丝自己注意一点，如果因为和病人密切接触而被传染了，要及时治疗，自觉隔离。
艾瑞克一看就是小半辈子都没怎么生过病的人，一病起来像只被拔了利爪和尖牙的野兽，恹恹的总让人担心下一秒他就会因为不堪痛苦而死去。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伤。
爱丽丝轻轻触碰艾瑞克脸上的淤肿，想埋怨罪魁祸首迪尚来着，可是听前台说老板今天旷工了到处都找不到人，这才作罢。
……
艾瑞克昏睡了一天两夜，在第三天早晨满血复活，爱丽丝想让他再休息一两天观察观察，他却执意要马上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带来的危机感，艾瑞克心里总有些不安，想抓紧时间把爱丽丝送到交接人手里，自己才能获得下一步线索，并且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完成他该做的事情。
迪尚始终没有现身，只是让前台又送了几盒治疗感冒的口服液给艾瑞克，让他服用完一个疗程再停药。
小猎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立刻迈着长腿飞奔向羊圈，在栅栏外抬眼寻找那只最标新立异的羊。
可是这时候的绵羊们都被剪了毛，带着同一批次同一款式的围脖在场地上自由活动，一个个丑得很没有区别，想要百里挑一谈何容易。
小猎豹无计可施地在原地踏步，直到它看见啃完骨头四处遛弯的牧羊犬，瞬间灵机一动，朝圈内喵呜喵呜大叫了几声，告诉好友自己即将远去，听到广播请速速现身与它道别。
羊圈内其他羊像看到鬼一样，统统惊得跳起朝同一个方向逃去。
牧羊犬很少遇到羊群集体投怀送抱的情况，愣了愣果断扭头也开始逃跑。
此时一只绵羊反其道而行之，叼着鸭舌帽拼命躲避障碍羊群往栅栏边上跑，跑到小猎豹跟前，它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蹄子伸出栅栏，回以咩咩咩哀求。
意思是别走。
爱丽丝在远处呼唤“猫咪”，小猎豹舔了舔好友的羊蹄，随即转身一跳奔出老远，动作干脆洒脱至极。
意思是别爱我没结果，爹妈牵我到处走，只要跟着组织苟，千朋万伙还会有。
——
亚历山大坐在电脑前，双手交握撑着下巴，他沉默许久，突然指着屏幕上移动的绿色小点，扯动弗罗多的化妆小推车激动地说：“他们出发了。”
弗罗多正在对刷礼物的观众道谢，闻言连goodbye都没说，直接切断美妆直播间，在一片“主播怎么了、主播假体移位翻车了、主播美颜失效露出真面目了”的弹幕之中挑了几个回复，然后合上移动电脑，用酒精擦拭起自己的化妆车，厉声警告亚历山大：“细菌病毒会毁掉珍贵的化妆品，你赔不起，以后带上新的一次性手套再碰。”
“……”亚历山大好脾气地收回自己肮脏廉价但好动的爪子，跟他保证，“下次一定。”
“来看看孩子的缩影吧，”见弗罗多情绪还是不佳，亚历山大指着屏幕讨好道，“翻山越岭的多活泼，光是看着都让人感觉到青春的美好，仿佛自己也瞬间充满了朝气。”
“我确实也还正值充满朝气的青春年华。”弗罗多对着镜子补散粉，完了又觉得唇色太过艳丽，拿出遮瑕粉底盖了盖，重新涂上浅色口红，对亚历山大说。
那还确实是没看出来，亚历山大腹诽，嘴上却开始说正事：“上次伊索教授找你，是问你资料的事吗？”
“不是，”弗罗多又开始叠加另一种颜色的口红，“他问我爱丽丝的DNA鉴定结果出来没有。”
“爱丽丝？”亚历山大摸不着头脑，顺着弗罗多的话问，“那结果出来了吗？”
“嗯，结果显示她和罗森道尔先生没有血缘关系。”
亚历山大：“哇哦。”
弗罗多整理完妆容，就放下镜子看了一眼屏幕，对目瞪口呆的亚历山大说：“这次我去看看吧，那群人手下没轻没重的，万一爱丽丝真的是伊索教授的养女，她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好交代。”
“是，是，得你去。”亚历山大捏按鼻梁压惊，“就算不是，你是爱丽丝的熟人，也比较能问出来资料的下落。”
然后他感觉到指甲缝里又刮下来一层“皮肤”，疲倦道：“今天我的鼻子又是什么做的，怎么比之前还不经摸？”
弗罗多看了他一眼，回答：“肤蜡而已，你已经失去让我为你做硅/胶面具的资格了。”
亚历山大感激涕零，终于不用在镜头前活受罪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纠正一下弗罗多的心态：“以后肤蜡也不用给我涂了吧，说实话我长得不算磕碜，我们基地这么多素面朝天的秃顶实习生，我也没见你给他们化妆啊，可能你只是觉得我这张脸不化妆是暴殄天物，我就是应该更加完美，说实话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太注重他人的外貌是不对的，你要懂得欣赏内在美——”
“不，”弗罗多打断他，“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张脸。”
“……wel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