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与野兽》圈叉勾

15、好久不见

　　艾瑞克在躲爱丽丝。
　　他是觉得这单生意黄了得另找出路，比如给警察打工。

　　终于回过味来，爱丽丝有些头疼。

　　有些人一看就烦，一阵子不见又想，艾瑞克就是这种人。
　　爱丽丝在警察局休息室里反复琢磨。
　　——也不是抓心挠肺地想，就是好像一个挂钟，平日里整点会响，突然有几个点没响，那她心里就会“叮”地一声，提醒她挂钟可能坏掉了。
　　严谨来说，应该是成年人对未成年人的责任心作祟。

　　爱丽丝坐立难安，走出休息室想麻烦警察再给艾瑞克通个电话。
　　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
　　这时候几个小时前不知道跑哪去了的捷西突然冲进来，趴在窗台对着接线员说：“24小时到了，我要报警。”

　　——

　　艾瑞克在原地动弹不得，一个小时过后才慢慢恢复行动能力。
　　导游和杰克一样，带了能弹出针头的戒指，艾瑞克逮捕他时没注意，被针头刺进了皮肤，虽然立马弹开了，但药效迅速发作还是让他慢慢掉到队尾眼睁睁看着那些警察驾车离去，荒山野岭独剩苍凉月光洒在他面前。
　　好在导游针头上的药不致命，作用主要是麻痹人的神经，当然如果停留在人体内足够长时间，就说不准到底能不能杀死人了。

　　小猎豹察觉到环境过于阴森，周围一片黑漆漆，只有艾瑞克算是比较熟悉的事物，它不计前嫌，啃咬拖拽艾瑞克的衣角，希望他能赶快动起来。
　　艾瑞克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听通讯仪。
　　小猎豹歪坐在他膝盖上静静观察四周给他望风。

　　在某个说话的时点，小猎豹突然跳了起来出声叫唤。
　　艾瑞克撑着树干站起身，活动四肢，看到了树林外持续发亮的车灯。
　　车灯朝着导游弃车的位置靠近。

　　警方做事够粗心的，居然忘了把车拖走。
　　艾瑞克往后踢了踢腿，扯开嘴角，对着通讯仪说了一句：“你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回来。”

　　——

　　捷西的报案被派给了解基本情况的警员汤姆处理，爱丽丝默默跟在后面偷听。

　　“杰克昨晚11点左右和我分开，在火灾发生后的一小时之内旅行团的游客大致集合完毕，那时候是凌晨一两点，我没有在游客里发现杰克的身影。二楼的火扑灭之后有人去他房间看过，房间里没人，也就是说，在昨晚11点过后就再没人看到过他。”
　　“嗯。”汤姆拿笔做着记录，眼睛都没抬，公事公办道，“你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
　　“工作单位、住址、以及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呢？”
　　捷西摇头：“都没有，但是我有他的居民证号码。”

　　“……”
　　汤姆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旅游伙伴关系。”捷西在包里翻出写着杰克居民证号码的小纸条递给汤姆，特别焦急的样子，“我得赶快找到他，你们快开始发寻人启事吧。”
　　汤姆接过纸条看了看，转交给身后的同事去查，他对捷西说：“如果你和他没有特殊关系而且不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恐怕这件事得往后推推，我们要先调查清楚杰克的背景。”
　　捷西天生对警察局这种地方心存畏惧，也不敢提意见，站在汤姆面前乖乖等结果。

　　很快有警员拿着一张资料表送到汤姆手里。
　　汤姆鼓着腮帮子往上面看。

　　“杰克有什么体貌特征？”他问捷西。
　　捷西摸不着头脑，眼珠上挑努力回忆道：“脖子很细，喉结摸上去很有质感，有肌肉但不是很壮，腿比胳膊有力，刮完胡子以后皮肤滑滑的很有光泽……”

　　“……”汤姆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两声打断她，“不需要这么具体。”
　　“啊？不具体那人和人不都长一个样吗？两只眼睛一张嘴——”
　　“褐色头发，微卷。瘦长脸，肤色偏白，身高在170厘米到180厘米之间。昨天和大家分开之前穿的是波点衬衫短袖，黑色长裤。”爱丽丝冷不丁插话道。
　　汤姆下笔飞快记录。

　　捷西一看又是爱丽丝，心里暗骂她阴魂不散，不爽地对汤姆说：“她说的这不具体？”
　　“具体。”汤姆抬头望向爱丽丝，“还有更具体的特征吗？不那么明显的也行。”
　　捷西：操！

　　爱丽丝仔细思考片刻回答说：“杰克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戒指，戒身很粗，中间有镂空凸出，没镶钻。”
　　汤姆点头继续记录，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捷西，吐出几个字：“单身贵族？”
　　捷西还在绞尽脑汁想杰克更具体的特征，听到汤姆的话，跟得到肯定和表扬一样，“嗯哼”一声撩了撩头发。
　　爱丽丝再次代替捷西回答汤姆：“戒指戴在右手食指，的确有单身贵族的说法。”

　　“……”捷西的脸色慢慢涨红起来，她朝爱丽丝尖叫，“你怎么这么讨人厌！”
　　爱丽丝：“嗯哼~”

　　汤姆左右对比完记录和资料表，表情凝重地抬头表示：“居民证号码是假的，资料显示拥有这个号码的人并不是杰克。”

　　“捷西小姐，”汤姆微俯身跟捷西面对面，严肃看着她，“你最好能解释清楚杰克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捷西不太想解释清楚，后知后觉地发现杰克挖了个坑，她上赶着自己把自己埋到坑里了。
　　她紧张地捏住手提包，在汤姆的大脸攻击下吞吞吐吐半天才说：“杰克是我老板介绍给我的顾客，认识一个月了，几天之前，他请我当他的临时伴侣，每天包吃包住包玩还付我钱，可他只给了定金，还没把余款打给我。警察叔叔，我真不知道他是黑户啊，发生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报酬。”

　　汤姆的大方脸一黑，低声警告道：“别叫我叔叔。”

　　——

　　新来的车一共有三辆。

　　艾瑞克与小猎豹同时朝这几辆车狂奔，两个身影快得离谱，在树林里飞速穿梭。
　　毕竟药效还没完全消失，艾瑞克跑到路边灌木丛中蹲身藏匿时感到一阵头晕，心跳极快且伴随着恶心感。
　　他甩了甩脑袋，干脆一屁股坐下来，透过灌木缝隙观察停下来的车辆。

　　小猎豹很兴奋，伏在艾瑞克脚边啃咬他的鞋子。

　　最前面的车上下来一行人，撬开导游的车后带着工具箱钻进去不知道在干什么，艾瑞克心跳勉强恢复正常，按着小猎豹的脑袋半起身往那边望，望了半天，才见那些人拿着东西爬出车门。
　　拿的是什么看不清，艾瑞克只好前进一段距离换个更好的偷窥点。

　　那些人拿完东西就上了自己的车，也不发动汽车，在荒郊野岭跟一排明晃晃的路灯一样。

　　车不动艾瑞克也不动，静静蹲在原地等候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小猎豹“喵呜”一声来了精神。
　　三辆车陆续发动了，除了最前面那辆车，后面车上的人连车窗都不曾摇下来过。
　　艾瑞克继续等了一会儿，在车灯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之后跳出灌木丛，跑到导游的弃车上查看。

　　副驾驶皮质车座被划开一道大口子，不见填充物，只剩下座椅骨架。

　　艾瑞克从副驾驶爬到后座，后车座都被拆了下来堆作一气堵住了一边车门，他一咕噜滚到了底板上，堆起来的车座不稳当，车身一震就往下倒。

　　“……”
　　艾瑞克被砸得差点吐出一口血。

　　小猎豹紧随其后跳到车后座，好在它身子轻，避免了二次坍塌。
　　压在身上的车座有些沉，艾瑞克尽力往上抬，抬到一半，他身子一动快速滚到座椅缝隙，试着从底下钻出去。
　　爬出歪倒的车座后，艾瑞克的裤腿被卡在一个尖角上，他正要伸手去拽，就听小猎豹似乎在车座顶端找到了什么，不停地低声叫唤以示兴奋。
　　艾瑞克好奇地抬头去看。

　　车顶有类似激光笔发出的红点，随着小猎豹伸出的爪子移来移去，跟它玩得不亦乐乎。

　　艾瑞克盯了一会儿，发现那红点突然瞄准到了小猎豹身上，他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小猎豹还在原地转圈寻找“玩具”，一个懵圈就被艾瑞克抓住脚拉到他怀里，艾瑞克小腿一缩，扯下半截裤腿，紧接着侧身回踢，车窗玻璃尽碎。
　　这时候红点对准他身边的充气靠枕，枪声响起。

　　车内瞬间充满刺鼻气味，气体快速顺着门窗弥漫出去，让整辆车隐在白色烟雾中。

　　烟雾中闯出一个身影。
　　——艾瑞克抱着小猎豹踉踉跄跄往前跑。

　　跑出大概五米远，他不受控制松了手，浑身打颤直直栽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艾瑞克恍惚看见明晃晃的车灯朝自己打来，不多会儿有个人蹲下来轻轻半抱起他，拍背安抚他不停颤抖的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对他说：“好久不见。”

　　——

　　“如果杰克的身份证明是假的，那么这起失踪案很有可能是自导自演的诈骗案。”汤姆捏着下巴分析道。

　　“骗什么？”爱丽丝打断他的思路，“骗那点余款？”
　　“是骗色！”捷西鄙视道，随即担忧地询问二人，“这个案例不会引起业态畸形吧？”

　　爱丽丝对此没有发表看法。

　　“我们的主要职责是打击犯罪，不可以仅根据特殊案例随意预测犯罪，”汤姆拒绝发表看法，把话题拉回正轨，“除了居民证号码，杰克真的没有给你任何东西吗？”
　　捷西意味不明地笑起来：“那倒也不是。”

　　“有实质意义的。”汤姆及时补充道。
　　捷西：“什么叫有实质意义的？”
　　“比如说能证明他身份的，或者他的个人物品，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的。”
　　捷西捏着包包想了想，摇头：“他从来不许我碰他的包。”

　　爱丽丝却想起艾瑞克从杰克房间拿出来的鞋盒。

　　汤姆还在问些有的没的，爱丽丝找了个借口回休息室，在捷西欢送的目光下离开警察办公区。

　　她抱着鞋盒进了卫生间。

　　鞋盒里那些药剂瓶上的符号有几个爱丽丝见过，是几种麻醉药和兴奋剂的代号。其他大部分她也不认识，只好先放在一边。
　　比较扎眼的是盒底闪着光的仪器，她记得艾瑞克之前献宝拿给她看的时候上面各种标识都没反应，他的解释是没电了。

　　现在不仅闪起了红光，仪器中间细小的四个箭头也忽闪忽停地杂乱亮起，显然不是没电的样子。

　　——

　　爱丽丝走出卫生间，把盒子和背包放到一起，拿着持续闪光的仪器去找汤姆。

　　捷西不知去向，汤姆身边空无一人，爱丽丝直接来到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汤姆回过头，见是爱丽丝，有点局促的意思：“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心里挂着事，没看出来他的异样，点了点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问：“警察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汤姆顿了顿吞下后半句话，接过仪器仔细查看，他在发出红光的圆形小头附近摸了摸，不多会儿扯出一根天线。
　　他下意识皱眉，对爱丽丝说：“看样子有些像信号追踪器，不过和市面上一般的追踪器都有些差别，这是哪里来的？”
　　爱丽丝正欲随便忽悠过去，一个警员匆匆忙忙跑进来，要跟汤姆打报告。

　　汤姆瞥了爱丽丝一眼，拉着警员到一旁说话：“找到没？”
　　“没有，我在那颗榕树附近转了一圈，没看见人，估计已经走了，但是我准备上车的时候树林里突然烧了起来，已经通知消防队赶过去救火了，如果他是往树林去的——”

　　“没找到谁？”
　　汤姆一个激灵，转过头，见爱丽丝正倾着身子贴在他们背后。
　　汤姆：“……”

　　谁会想到一个大小姐会有偷听的恶习呢。

　　汤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说辞，只能如实相告：“没有找到艾瑞克，但他可能待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待会儿？警察先生，郊区离警察局有多远？”
　　“30公里左右。”
　　“那你的假设是基于艾瑞克走回来还是飞回来？”
　　“……”汤姆想到他之前跟艾瑞克说的话，心中暗道大概率是跑回来。

　　实际上他不能这么和爱丽丝说，只能兜圈子：“艾瑞克手上有通讯仪，如果需要帮助，他会告诉我们的。”
　　站在旁边歇完气的警员插话道：“通讯仪不在他手上，我在路上捡到了。”
　　说完还从兜里掏出通讯仪来证明，补充道：“还没坏，就是没电了，幸好我眼力不错，又为警察局节省了一笔物资费用。”

　　“……”看着沾沾自喜的同事，汤姆无语地抱住头使劲搓了搓。
　　回头跟局长提个意见，大家日常的眼力训练可以放松一下，眼力见训练应该提上日程。

　　爱丽丝冷冷看了汤姆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