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与野兽》圈叉勾

13、杰克失踪

　　大清早的，门外有吵闹声传来，一阵大过一阵。

　　爱丽丝半梦半醒间觉得鼻头有点痒，像有人用毛笔在挠，过了一会儿，又有点湿。
　　她吸了口气，突然睁眼。
　　正好跟小猎豹圆不愣登的眼睛对上。
　　小猎豹喉咙里咕噜出声，爪子按在爱丽丝因睡觉散落的发丝上，伸出舌头轻轻舔过她脸颊，咧着嘴亲昵地大力蹭她，蹭得她头发乱作一团，然后翘起尾巴甩一甩，完成任务似的滚到一旁做伸展运动。

　　没了小猎豹在眼前挡着，爱丽丝才看见幕布后的艾瑞克，跟小猎豹一样睁圆了眼睛，趴在床边凝视她。
　　大概是在继续数睫毛。
　　爱丽丝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和毛，推开艾瑞克，一只手撑着床面起身。
　　她吁了口气，觉得视野变开阔不少。

　　跌坐在地的艾瑞克顺势靠在床头柜旁，懒洋洋地拖长音叫了她一声，然后蹦跶起身，拍着屁股后面的灰。
　　爱丽丝看过去，这才发现几个小时之前还赤身裸体糊满药的艾瑞克已经穿戴整齐，扭腰抬腿抻胳臂活动筋骨，一身骨头咯吱作响，看上去像是完全恢复到了受伤之前的活力十足。

　　他的新造型很扎眼，穿的是警方制服，大一号，松松垮垮没半点妥帖的感觉，看那卡到最紧的皮带都极有可能在某个瞬间往下掉。
　　有意思的要数他腰间本该插□□套子里装着一根粗壮的萝卜。
　　爱丽丝差点笑出声。

　　艾瑞克做完早操，神清气爽，对打量他的爱丽丝说早上好，接着打了个响指，小猎豹立刻被唤到他跟前转圈打滚。
　　他单膝跪地，出手揪住多动的小猎豹，掰着它的嘴检查舌头和牙缝，边看还边点头：“没吃不该吃的东西，但是我看你牙龈有些肿。”

　　小猎豹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迟了一步。
　　艾瑞克例行检查完毕，抽出了腰间那根萝卜要往小猎豹嘴里塞：“来，吃点蔬菜补充维生素。”

　　小猎豹嗅到了那股味道，不是烧鸡，也不是牛肉，臭得要死，遂拼命反抗。
　　它疯狂摆动躯干，龇牙咧嘴挥舞利爪，浑身都进入抗敌状态。
　　可惜它还太小了，能力有限，越挣扎越被武力镇压，暂且只能任由眼前这个同样未成年的人类摆布。

　　艾瑞克环住小猎豹的脖子固定好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捏着它的嘴上下张合强制咀嚼，动作太粗鲁，不慎扯掉了它面部的胡须。
　　小猎豹当下痛极，又愤怒又委屈地叫了一声，眨着眼满含泪花花。
　　艾瑞克脸上划过一丝歉意：“不好意思多多见谅，你听话一点自己吃不就好了，别老想着吃肉，营养均衡才健康。”
　　小猎豹：“喵呜……”

　　囫囵吞下大萝卜，小猎豹蔫儿了大半，撅屁股释放出一股气体，被艾瑞克松开后再没敢靠近这个恶魔。

　　爱丽丝脚蹬在床沿上，饶有兴致看完清晨剧场，清了清嗓子问艾瑞克:“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艾瑞克丢掉萝卜叶，展示般提着下衣摆转了个圈，他压着下巴回答道:“傻大个送来的。”
　　“那位警察先生？”
　　“对。”

　　爱丽丝皱起眉头：“他为什么要让你穿警服？”
　　“谁知道，也许是一种官方求和的方式。”
　　爱丽丝不置可否，一脸若有所思。

　　然而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不多会儿就有人来敲门。
　　艾瑞克前去开了条门缝，大厅里的嘈杂更加清晰地传入耳朵，他抵在门口不让人进。

　　爱丽丝睡觉前不知把鞋子蹬哪儿去了，低头找了找没找着，不得已光着脚下床到门口看是什么情况。

　　被堵在门口的人是汤姆，爱丽丝歪头看清楚来人，遂抬手理了理头发，清咳一声。

　　“爱丽丝小姐。”艾瑞克回头看她。
　　衣衫不整脏兮兮的爱丽丝已经来到他背后，再抵门也没什么意义。
　　艾瑞克索性完全敞开门，在对面人有反应之前振臂一挥抱住了他。

　　汤姆僵了僵，迟疑着也伸手回抱艾瑞克，他的右手裹着厚厚一圈纱布，像拳击手套。
　　艾瑞克和汤姆友好地来了个长久的拥抱。

　　爱丽丝：“……”

　　“汤姆叔叔，你的手怎么样了？”
　　两人拥抱完，艾瑞克率先开口问候。
　　汤姆用左手正了正警帽，神情松弛，大度道：“小伤，不碍事，倒是你，之前状态那么差，这么快就恢复了？”
　　艾瑞克咧嘴一笑，打了个响指，屋内跳蹦蹦床的小猎豹一个激灵就蹿下床躲到了窗帘后面。
　　“我这人身体素质还可以，只要还能爬起来就不算状态差。”

　　爱丽丝牙疼地搡开艾瑞克，喊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汤姆：“警察先生。”

　　汤姆见缝插针前进一步踏入房门，朝她点头示意。

　　“有什么事吗？”
　　“起火原因已经查明，是因为你房间里的汽油燃烧蔓延最后扩大到整层楼，至于嫌疑人，目前还无法确认，你昨天让我派人在路口守着，说今天会配合我找出纵火犯，还算数吗？”汤姆人高马大，站在爱丽丝面前不免给她些压迫感。
　　“算数的。”爱丽丝点头，后退了一步让艾瑞克挡在她身前，“但是能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洗漱吗？”

　　汤姆看了眼踮起脚尖伸手拦他的艾瑞克，自觉退出了房间。

　　艾瑞克关上门，回头才看到爱丽丝没穿鞋，他惊讶道：“爱丽丝小姐，你怎么光着脚就下地了？”
　　热季的清晨温度不低，此时窗外已是艳阳高照。
　　爱丽丝脚底虽然不冷，但也很烦恼，她单手抱臂，解释说：“我没找到我的鞋。”

　　艾瑞克正从衣柜里拿出拖鞋，顿了顿一拍脑门：“差点没想起来，我给刷了，外头晾着呢。”
　　爱丽丝：“……”
　　艾瑞克心叫完蛋，客户体验极差，这项工作怕是要起反作用。
　　他捧着拖鞋放爱丽丝面前试探道：“要不——”
　　出乎意料的，爱丽丝表情中掺了点快乐，弯了弯眉眼，接过拖鞋进了卫生间。

　　——

　　一个小时过后，爱丽丝连带着小猎豹整理打扮妥当，换了套衣服对艾瑞克说：“走吧，出去看看。”
　　艾瑞克看着爱丽丝吊带修身长裙下若隐若现的镂空男士凉拖鞋，不由从心底对她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混搭风的亲切感，跟在她身后走出几步才想起保镖的职责，紧走几步赶上去，挡在爱丽丝前头进了大厅。

　　旅行团的人大多没回房间睡，聚集在大厅等导游来接他们，此时闹作一团。
　　捷西带头闹事。
　　她找到能够说得上话的警察汤姆，扯着他的拳击手套，边哭边控诉杰克已经一晚上不见人影，可以立案开始寻人了。
　　汤姆一脸肉疼，左手拽下捷西的爪子，对她说：“还没过24小时，走正规程序不能立案。”
　　“那……”捷西咬唇，双手又抓上汤姆的胳膊，“不走正规程序呢——噢！”

　　艾瑞克一只手捏扣住捷西两只手腕，另一只手伸出手指抵在她额头，显然经过一晚上的工夫已经对如何应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
　　“不要妨碍警察办案，小心请你去警察局喝茶。”他威胁道。

　　捷西看鬼一样看艾瑞克，她激动地朝他身后的爱丽丝努下巴，“她失踪你上蹿下跳地找，杰克失踪我就不能管了？”
　　艾瑞克扭头看了眼爱丽丝，摇头:“性质不一样，爱丽丝小姐是觉得闷出去散步观赏植物，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我担心。杰克晚上不睡觉出去鬼混，不安全的是别人，你最好不要管他。”
　　捷西:？？？

　　爱丽丝绕过艾瑞克，看也没看捷西，走近汤姆在他耳朵边上悄声说些什么。
　　汤姆听她说完，转身出门通知同事们干活，再回来时身后不远处跟了个人。

　　“爱丽丝小姐，你们的导游来了。”汤姆沉声对爱丽丝说。

　　导游今天情绪不高，半耷拉着眼皮组织大家清点行李和损失，保证回头会让公司给个说法，协商安抚好旅客之后，他让大家简单在旅馆吃点早餐，然后准备准备跟完最后还剩半天的行程。
　　爱丽丝看导游跟着旅馆老板进了厨房，看着汤姆对他说：“警察先生，麻烦你了。”

　　爱丽丝神情高傲，没半点麻烦别人该有的样子，捷西恨得牙痒痒，转头看着艾瑞克，眼中缓缓盛满泪水。
　　“杰克就算喜欢鬼混，那也是纳了税的守法公民，你们怎么能完全不顾他的安全？还吃早餐，吃死你们算了！”

　　汤姆暂时没活干闲得发慌，手叉在腰间，他代表官方提出解决办法：“这位小姐，其实你可以在24小时之后再次报案，到时候警察局就可以开始立案调查，但早餐不能不——”
　　“你闭嘴！”捷西收回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朝讲不通道理的汤姆吼，然后吼回罪魁祸首艾瑞克，“你放开我！”

　　艾瑞克收回抵在捷西额头的手掏耳朵，然后望向爱丽丝，这动作使得捷西火气更大：“你看她做什么！”
　　爱丽丝被这句话吸引，终于正眼看向捷西，她瞳孔幽深，目光中带着审视意味，盯得捷西发毛。

　　半晌，像是得胜般露出了浅淡的笑意，爱丽丝把手上的牵引绳递给艾瑞克，对他说：“放开吧。”

　　艾瑞克才接过牵引绳，捷西酝酿许久的眼泪就一下子滚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直接滴在了艾瑞克手上。

　　眼泪烫得艾瑞克有些心虚，他抿抿嘴，松开手背到了背后。

　　“你就那么听她的话！”捷西却再次被激怒，双手握拳捶向艾瑞克，“坏死了你！”
　　艾瑞克只好又捏住她的手腕。
　　小猎豹在他脚边老老实实萝卜蹲。

　　爱丽丝退后一步，叮嘱道：“艾瑞克先生，对待女士最起码的尊重不能丢，更温柔一些是最好。”

　　艾瑞克就又松开手，注视着泪眼婆娑的捷西，想了想温柔问她。
　　“捷西小姐，哭能解决问题吗？”
　　“……”
　　捷西哭得更大声。

　　艾瑞克捏着下巴顿了顿，反思道：“当然，有时候能，要是不能还可以发泄情绪，我的话不建议想哭的时候压抑自己——”
　　爱丽丝：“嗯？”
　　“但是！”艾瑞克立刻改口，“你现在哭得惹人烦，很聒噪，就跟一只鸡一样。”
　　捷西难以置信地变了脸色。

　　爱丽丝默不作声继续退后。

　　“没错，”艾瑞克缓缓绕捷西转起圈，挡住爱丽丝，半晌又转回原处，点头给自己肯定，“就跟鸡一样，还是公鸡。”
　　一而再再而三听到“鸡”这个字眼，捷西被戳中死穴，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强忍住哭腔，推开艾瑞克冷冷道：“鸡又怎么样，谁还真比谁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