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鬼血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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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之中，解平岭向前，在忆叶灵的幻象前他触不到虚无的身影，解平岭抓空，就退出来俯身跪在痛哭的江／青川面前，他像是清楚这是假象，又像是不清楚，解平岭满目凄迷看着那一道虚影：“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仙儿，过来，来我身边，我在这。”他说着就伸手向前，却又是扑空几回。
莫逍遥看着这一幕“啧”了一声，同温容与各拉着他的一边手臂，把解平岭扶了起来。
“解公子！”莫逍遥趁解平岭神智迷乱时，拿手在他脸上拍了几下，“清醒一下！”
温容与看了莫逍遥一眼，莫逍遥连忙把手收了回去，欲盖弥彰的冲温容与笑笑。
“解城主。”温容与道，“去日难追，此乃幻象，为今要紧还在寻江公子一事上。”
莫逍遥见解平岭听到“寻江／青川”一句时眼中放亮，似乎已是清醒了不少。莫逍遥便自己退回了座上，想起解安歌所言江婉儿已成了她嫂嫂的事，低声道：“那也是真够逗的，江／青川让你娶他阿姐是他心中于阿姐有愧，你若不喜欢人家又何必当真耽误了两个人？”
莫逍遥的话是自言自语打抱不平，没想到解平岭接着他的话道：“我早已与仙儿阿姐解除婚约，可仙儿却不肯见我，莫公子，换做是你，你能如何？逼他吗？还是强取豪夺？”
莫逍遥没听懂他这话，被这样质问得也来了脾气，拍着大腿道：“解除婚约？解公子还会信口雌黄这一套吗？我亲耳听你小妹说江婉儿是她嫂嫂，怎么？解公子不要告诉我，解安歌除了你还有其他野哥哥？”
解平岭望着幻象，不欲再与他辩驳，转而对温容与道：“自此一别，除了春宴我再未见过仙儿，再见他时，便是三年前那一场江氏灭门的鬼血祭。”
温容与颔首，双手各出二指交叉，捏诀指向忆叶灵，就见其中光景变幻，已不是白鹭湖的模样。
温容与坐回莫逍遥身侧，莫逍遥借着解平岭与江／青川一事向温容与小声试探道：“哥觉得男子与男子如何？”
“那你觉得呢？”
莫逍遥没想到温容与又问了回来，他揣摩着他哥的心思，又在刚刚与解平岭辩驳的气头上，就看向解平岭道：“自然不好！”
他说完这一句，就听温容与又问：“哪里不好？”
莫逍遥道：“两点不好，分别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他盯着解平岭的背影，学着江／青川的话重声道：“不合伦常！不知廉耻！”
“哼。”解平岭轻哼了一声，看回莫逍遥，又看了一眼温容与，他眸色深沉，对着莫逍遥道：“那我倒要看看莫公子的廉耻之心还能撑到几时？”
莫逍遥被他这么一说，突然有些心虚，他正过身子看向忆叶灵，呵呵道：“看戏!看戏!”他说完这句心知自己说得不对，在心里暗骂自己：看得什么戏？要不再给你配点下酒菜！
莫逍遥立马改口道：“不是，看幻象…看幻象…”
幻象之中,两层祭台最上站着两人，这二人已过不惑之年，衣色一青一蓝，再往下一层祭台上又分列着两排人，莫逍遥认得出一排是霄汉陵解家，其中解平岭站在首位，另一排则是梅溪落江家，江／青川、江婉儿、许云浪站在一起，首位站着一个黑衣男人，这男人鬓发皆白，显得一副垂垂老态。
莫逍遥想着此番既然是鬼血祭，那么二层祭台的便应该是解家城主与江家城主，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那么着青衣的便应该是江家城主江几道，剩下一个蓝衣便是解家城主解淳熙，那么一层祭台上那位老者又是谁人？
不待幻象之中变幻，莫逍遥就蹭到他哥耳边，问道：“那个老头是谁啊？”
温容与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这句“老头”指得究竟是哪一个，回他道：“此人名叫许云汉，乃是许云浪之父。”
“许老头子。”莫逍遥念道，他看向幻象，总觉得这位“许老头子”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对莫逍遥来说非常熟悉，但他这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莫逍遥猜的不错，二层祭台所站确实是江几道与解淳熙，二人分立于香炉前，正在主持鬼血祭祭典。
香炉香烟袅袅，蜿蜒四窜，香烟飘到二人身后的祭品四周，祭品共分三层，其中底层为四十四箱金玉银钱，二层为七七四十九只灵兽，第三层则是一方灵盒，这方灵盒手掌大小，其中不知容纳了何物，但明显可见，这灵盒才是鬼血祭的献祭重头。
香烟在解淳熙的坚实的臂膀旁散开，解淳熙眼角堆起皱纹，下巴处有一道疤痕，这伤痕是旧年妖疫时被染疫凶徒所伤，他那时明明可以还击，但他心中有条线——利刃不能对准苍生。现下他站在这里就给人以压制，解淳熙有着比解平岭更深的寒意，那寒意经过了少年人鲜衣怒马的时光，在岁月磨砺下将锋锐收入刀鞘，变成了一种叫做威严的震慑。
此刻他作为鬼血祭的主祭持，举起了右手的祭杖，向江几道示意。
江几道站在另一侧，他虽然颇懂剑道，但站在解淳熙身旁时还是显得文人气更重一些。因此在帝子破莫子帝的考虑中，仅仅让江几道协助解淳熙身担招收祭品之责。
江几道看着解淳熙举起的祭杖，他知道这一举便是又损失无数。人间仍有饿殍，却要如此铺张向恶鬼献祭。
祭台下两城百姓跪拜三下，寒风吹透他们的衣襟，他们是不得不俯首称臣的奴，既不甘心又不敢行。强权便是王道，便是天道，众生蝼蚁不可逆天而行，他们在顺从中扭曲，逐渐忘记了反抗。
“鬼血祭祭典本应由三城轮流举办，但莫城主感念梅溪落、霄汉陵地狭物稀，便允二城协力共办。今日乃七月十五鬼节，祭品皆备，”解淳熙将祭杖直指苍穹，“鬼血祭开启。”
祭杖升空，江几道俯首，呼啸乌云顿时凝聚在祭杖上空，卷起一阵黑旋风。紧接着，祭台上的三层祭品嗡嗡摇晃，最先被卷入黑旋风的是第三层四十四箱红檀木装的金玉银钱，那股肆虐的黑旋风像是连接着未知的世界，将第三层的祭品全都吞了进去。
它随后吞下的便是第二层七七四十九只活灵兽，那些雪白皮毛的灵兽在绳索中挣扎，它们纯洁的眼睛聚满了恐惧，丝毫不知道迎接它们的是怎样一个可怖的厉鬼场。
最后，第一层的灵盒轰然打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祭台周围，赤红的鲜血从灵盒飞进黑旋风，画出一条弯曲鲜艳的血路，这血路在祭台上空还冒着热气，仿佛这鲜血刚从活物的身体里流淌而出，还带着宿主的温热。
解淳熙闻着血路上的味道，立刻转头向江几道：“这不是灵兽之血！这是畜血！你吩咐谁采的血？”
江几道也闻出了异常，方盒之中本应是三百只灵兽之血，如今竟变成了肮脏污秽的畜血，江几道来不及想这中间是谁出了问题，但不管是谁，今日之事都是要让他死！让天下人陪葬！
江几道想起当年在春宴之上，莫破杀带回鬼血城要三百人血献祭的消息，但当时因浮玉山仙祖力阻，此事未成。再后来，莫破杀向鬼血城投卦三议，由三百人血换成了三千灵兽鲜血。
眼下三千灵兽鲜血有异，鬼血城必不会放过此次机会，或许，或许还会将祭品改回三百人血！
江几道已然六神无主，他拉住解淳熙：“解城主，这该如何？”
解淳熙还未说话，就听灵盒破裂，黑旋风席天卷地而下，那黑风分成千缕，每缕分出四肢头颅的形状，犹如藏匿了黑黢黢的恶鬼，这些黑黢黢的恶鬼流窜在俯身跪拜的百姓身侧，或是发出婴儿啼哭的声音，或是惨叫，吓得众人慌乱逃成一片。
百姓慌不择路互相踩踏，他们向着祭台之上不停的呼喊着“城主救我”，也不知道喊得是哪一位城主。
“三百人血献祭！”解淳熙看着江几道，已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剑。
“三百人血……”江几道退了一步，苍生哀嚎在他耳边，他自觉自己这城主做得好无用！江几道握紧自己佩剑，看着恶鬼横穿人间肆无忌惮，看着他护不住的城民，拔剑吼道：“江氏之错江氏担责，吾愧对仙祖不敢偷生！今日自刎，是为天下，他日鬼血城破，天下人勿忘赴我青冢相告！”
江几道喊声撕心裂肺，似用光了这一世的力气，江氏家眷还未来得及阻拦，就见血溅祭台，江几道掉下了平地，人们纷纷躲避城主的尸体，那尸体下流出一片殷红刺目的血。
“阿爹！”江／青川看着其父从眼前坠落，一时难以置信，江婉儿无声哭泣，拉住了向前的阿弟。
解平岭唤了一声“仙儿”正欲过去，就听二层又有人道：“我乃主祭持，岂能免责！”
“等等！”解平岭冲三层喊道，可是已经晚了，解淳熙跌下祭台，正落在江几道身侧，将那鲜血染得更红。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鬼血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