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情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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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那位丧公子一看就是魂还没收回来，整个人骨瘦如柴，只着了一条亵裤，亵裤上斑斑水迹。莫逍遥当下后悔自己方才动用了两根手指去掀他的被子。
丧公子手里握着一个方形纸包，纸包上有一“欢喜”字样红印，从纸包中撒出些许药末。丧公子眯着眼从莫逍遥打量到温容与，最后眼神落在温仙游脸上，流着口水道：“难得今日梦里还有一位绝世的小仙君，快让我……”
丧公子话说到一半，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抽巴掌的人把手收回来，恶心了好一会儿，接过温仙游递过来的一方白帕擦个不停。
“谢了。”莫逍遥擦着手对温容与道，瞥见他那阵红晕稍微下去了些。
“莫小妖……”挨巴掌的人好像被打了个半醒，那巴掌五指分明，右脸顿时肿得厉害。
“疼不疼？”温容与道。
床上的人刚张了个嘴，另一边脸又挨了更狠的一掌，莫逍遥拿起帕子又擦了起来，骂道：“醒了没？见你小爷不知道行礼吗！后面这个是你爹！”
莫逍遥气性不小，一脚预备再踹上去被温容与一手拦了一下，莫逍遥就在难以置信中眼睁睁的看着温容与掀衣抬腿把那人踹翻在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是养眼。
莫逍遥回头看温容与，见他看着自己的手，这才想起来回道：“疼个……不疼，不疼。”
温容与摇了摇头，莫逍遥一时反应过来刚刚脑子混乱之中，好像辈分乱了，又朝丧公子补到：“后面这个是你大爷！”
床上药末被撒得到处都是，温容与拿过那纸包看了看。
“别动，欢喜散。”莫逍遥不问自答道，把帕子团在手里，“两年前你把易玄姬卖到香苑，她父母她阿哥现在何处？说！”莫逍遥起了一个又要下黑手的手势吓唬他。
“莫小爷，我说说说！”丧尽天良往前了爬了一步，挤眼道，“你过来我跟你说。”
莫逍遥很想现下一脚过去把他踹个半死，但还是忍着怒火靠近了半分。一霎，一把短刀横了过来，莫逍遥还未反应过来，腰后被温容与一拉，退了半步。温容与挡在前面，风度依旧，右手二指一敲丧尽天良，手腕如提笔写字般雅气，看似无甚力道，却如四两拨千斤，锋利短刀随之落地，丧尽天良大声呼痛，手腕再也动不了了，连着退到墙根，喊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他没你这个孙子！”莫逍遥改口骂完，扭了扭脖子很是舒爽仿佛刚才教训人的是他一样，悠悠道，“丧尽天良公子，说吧。”
丧尽天良一脸苦相道：“帝子破花魁易玄姬，就是那个茶妹确实是我卖过去的，但却是他父母属意啊。她那个哥哥生有怪病我未接手，不知他爹娘又寻了谁卖了何处。”
“你放屁！哪有爹娘卖了自家孩子的！”莫逍遥骂道。
“莫小爷，您不妨以己度人，城主待您可好？卖了孩子当真稀奇吗？当年疫病一事哪里不是家破人亡的，即算后来仙山相助，寻常人家也多半活不下去了……”
靳天良一言仍在继续说着，莫逍遥听了一半便晓得他那话里的意思，便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都是有苦难言有情可缘，就算爹娘卖了自家孩子都是疫病害的，归根结底都是他莫逍遥害的。
“易姑娘双亲所居何处？”温容与打断道。
“她爹娘住在不堪村，远得很。”靳天良贴着墙根揉着手再不敢怠慢。
“人性拙劣怎可怪世间无常，不过借无常世事显露出来罢了。”温容与问出关键，评价了这一句挥手打昏了靳天良，抚了抚莫逍遥后背，“与你无关。”
“惯了。”莫逍遥被这近似轻抚的动作醒了醒神，嘴角又扬起来笑道。
二人就此出了南巷儒林旧街，找了莫无常在南巷的巡兵把靳天良带走。天色将暗未暗，温仙游留下一句他自己另行有事，让莫逍遥先一个人回府。
莫逍遥心道他对这帝子破又不是很熟，哪里来的别的事情，缓了几步，绕了个弯就跟了过去。
南巷上没什么人，莫逍遥绕回刚刚走过的一条街上，和温容与打了个照面。
温容与正捡起一条地上的白帕，莫逍遥知道那是他方才用过随意丢在这里的，所以温容与特地“另行有事”就是回来捡这条脏了的帕子？
莫逍遥真是不知道他自己这辈子和手帕什么仇什么怨？！
莫逍遥抱手，站在温容与几步外的地方：“这位仙游，扔了的东西再捡回来，不嫌脏手吗？”
这一语双关，牵扯起陈年往事，说得好不恶毒。
温容与手里攥着那条帕子，像被定在了原地，低着头垂着长发没有说话。
莫逍遥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温容与一步外的地方，挑着眉逼问：“嗯？”
他好像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才甘心，一点也不记得今日的肉饼之情。
温容与听见这声质问，攥着白帕的指节压得作响，抬起头，一双凤眸里盛着莫逍遥没有见过的水波，眼睑都映着桃色。
莫逍遥几步上前抚了抚他的额头，这才感觉到温容与身上发烫，他明白了什么。
“你刚刚闻了欢喜散？”
看来他刚才不仅是要回来捡自己的帕子，也是知道自己身上的欢喜散发作了所以要离开暂避。
温容与全身僵直，再难受也没有动一下，他拧出水的眼神痴痴的盯着莫逍遥，声音带着气息粘连：“小莫，你知不知道今日东峰的日出很美。”
莫逍遥感受到温容与停了一下，喉结上下起伏，把那句话问出了口：“你还能回来吗？”
这次说不出话的轮到了莫逍遥，他心里想着被浮玉山丢出来的这几年，好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温容与，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看着那双躲不开的眼：“全世界都可以恨我，甚至害我、杀我、弃我，但是…你不行。”他说到一半，就看见温容与的泪自眼下滑进脖颈，那泪珠明明落在温容与的身上，却烫得他被灼伤一般。
“对不起，小莫，对不起，我恨我自己…”
温容与受不了了，受不了这些年积压的离别的思念，受不了他的无能为力，他快疯了。
夙夜难寐，心急如焚，或者说，他早就疯了。
莫逍遥此时就站在温容与面前，他看不出他数年的疯魔，却看得出温容与越发难抑，脸上浮起的红晕勾出情＼色的炙热。温容与攥着手里的帕子，指甲掐进掌心，他压制着体内肆虐咆哮的欢喜散，目光涣散的连连后退，却被莫逍遥一把抱住了。
莫逍遥把他抵在墙上，不让他再动弹，没有松手也没有安抚，仁至义尽又冷漠疏离。他感觉到温容与温热的吐息送到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唤着自己的名字。
这个人把头乖乖地埋在莫逍遥的肩窝，流着泪重复着：“小莫…对不起…对不起…小莫…”
他数不清的泪滴进莫逍遥的脖子里，横七错八留下不同曲径的泪痕，铺成这六年漫长的思念。
莫逍遥被这贴身的人压得喘不上气来，这一句又一句永无止境的唤着他名字的吐息挠痒痒一样折磨着他的听觉，与六年前那句“不要了”交相辉映，叠加在一起，激得莫逍遥心疼。
是真的心疼，左胸膛下那一方像扎进一根又冰又热的刺，搅得他不知如何发作。
温容与的身体越来越烫，唤着他的名字甚至难受的呜咽起来，莫逍遥心里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窒息得叹了口气。
天色余辉最后一缕缓缓下沉，莫逍遥见温容与抬起头，盯着自己的唇，脸上的绯红愈发显眼，莫逍遥心跳如鼓锤没有闪避，温容与脸不断地贴近他，莫逍遥终究情难自已的闭上了眼，而后温容与右掌二指在自己胸前点了两下，倒在了莫逍遥身上。
温容与再醒来时，天色已黑，人躺在松软的草垫之上，莫逍遥架着手站在一旁，凉凉看了他一眼：“走吧。”
温容与从地上起身，脸色已如常，问道：“我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无事，我权当没听到。”莫逍遥转身道。
既然他都不记得了，自己记得还有什么用。何况，本就只是欢喜散的问题，昏昏沉沉说的话傻子才当真。
温容与把一方帕子收好在怀里，艰难的说道：“叨扰二公子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情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