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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世还魔|章三十三|梳发 ...

  •   三世还魔|章三十三|梳发

      清早,大理寺的牢狱,狱卒们欢天喜地的送走了垚展。垚展步子急,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家赶,哪知,刚到了家门口,就觉不对劲,推开院门,鸦雀无声,原本应有一双儿女跑出来迎接自己,还能听见妻子纺布的机杼声,或者老母偶尔的咳嗽,此时却无人出来,就连一个半个家丁都没有,他觉得奇怪,只见院中陪他从小长大的那棵大柳树,已经连根拔起,倒在地上,树枝早已枯萎,他心觉不妙,快步推开正堂的大门,眼前的一幕令他心胆俱裂,一双儿女与妻子和老母,连同七名家丁五名婢女全部倒在血泊中。

      “不——”他惊叫一声,扑倒老母跟前,母亲早已没了呼吸,再去探妻子儿女,哪有一人还有活气!

      一生醉生梦死的他,此时酒全醒了,疯了一样跑出去呼喊:“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叫醒了还在梦乡中的所有同村人,人们纷纷起床,跑到垚展家里,共同目睹了这一起灭门惨案。

      疯疯癫癫的垚展跑到县太爷那里告状,鸣冤鼓敲得山响。知县欢杜,是个刚上任不到一月的新官,他三十出头,个子不高,尖嘴猴腮,皮肤黝黑不亮,一双冲天眉看着有些违和,相貌上是不过关的,他这样貌别说能谋个一官半职,就是科考,都不让进门的。可他舅舅本事大,在大理寺任职司狱,管理着整个大理寺的牢狱,有些小权。

      因为给了舅舅不少打点,才买来这么一个知县,实属不易。

      一早搂着新纳的小妾,睡得正香,被这一通鼓叫了起来,他衣衫还未穿戴整齐,主薄就跑了进来:“不好了!大案子!画师垚展被灭了门!”

      垚展是五品画师,在朝廷中是有官职的,他家出了事,可不是小案子。欢杜踢了一脚给他穿衣的小妾:“死婆娘!磨蹭什么!还不快些!”

      穿好后,这才匆匆奔赴前衙,前脚刚踏入大堂门槛,就见满村的人都围在了公堂外,讨论声不绝于耳,欢杜一头两个大,这事越是闹得大,越不好收场,他官场能手,哪能不懂其中奥义,只见垚展趴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他一个九品芝麻官,见了五品的垚展是毕恭毕敬的:“垚画师,起来说话吧,您这大礼我可受不得——”

      一旁有衙役眼尖,忙扶起了垚展。

      “人死不能复生,画师莫要太过悲伤了——”欢杜看见垚展怀里抱着一幅画,画的边缘沾着血渍,心有所疑,据他所知,垚展是从大理寺的牢狱里刚回来,怎能带着画,看来这画是从家里拿出来的,家人死绝,还如此珍视的画,到底画了什么,有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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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衫与崇向惜他们一同来到垚展家门的时候,还没迈过门槛,突然被一群衙役包围,紫衫与彦卓君、崇向惜、焉识君还有一名弟子,算起来也不过五人,被二十来人围堵,也是一时怔愣。

      “你们是何人?!”彦卓君问道。

      “大胆凶徒!还敢返回作案现场!”这时走出来一个男子,个子中等,样貌尖酸刻薄,此人正是知县欢杜。衙役们手持长刀,正对着他们四人,焉识君气得不行,更是举起了自己打大斧,准备杀他们个不知好歹,崇向惜见状,忙按下她的大斧,走上前来,温言温语道:“不知这位知县大人,为何要如此说话,我们是休与山门的人,此番下山是为了斩妖除魔——”

      听到休与山门四个字,欢杜变了一副面貌,赶紧让衙役把刀收了:“原来是休与山门的仙君啊!误会误会!”玲珑八面的他看了看,见彦卓君站在中间,定然身份不一般,于是问道:“不知仙君何事来垚展的家啊?”

      彦卓君说道:“今日我休与山门两弟子去他家捉妖,一人死去,一人疯癫,我们特来看看——”

      这话让欢杜犹疑不已,但他心思极重,未表现出来,陪笑道:“仙君除妖,当真是为民做了好事,可惜垚展一家十余口都被杀了——”

      在场几人无不震惊,紫衫长老问道:“这是何人所做?”

      焉识君性急,转身一脚踢开垚展家门,冲进院子,那柳树倒地枯死,而大开的门,里面整整齐齐躺了数十人。

      紫衫长老也随后跟到,眼前情景令他也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崇向惜脑子活络,他低声对彦卓君说道:“我看此事蹊跷,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彦卓君向来听从崇向惜的话,立即点点头,几人就要离开,而这时,刚刚还笑脸相迎的欢杜陡然变了一张脸,起了肃杀之气,那衙役一字排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仙君们,怎么这样就急着走?是不是有何亏心事?”杜欢那尖嗓子如此说道,听得他们几人怒目而视。

      “混账!我们清清白白,有何亏心!”焉识君破口大骂道,一把开山斧,往地上一杵,哐啷一声,灰烟四起,吓得衙役往后退了退。

      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成了仙,得了道的,与一般凡人不可同日而语,杜欢再怎么嚣张,也还是心有余悸,语气和缓不少道:“仙君!现在垚展家出了灭门案,只有你们休与山门的弟子来过这里,你说,这嫌疑我该给谁安上?”

      “你的意思是休与山门的弟子杀人?!”紫衫长老气得胡子都跟着发了抖,他始终把休与山门的名誉看得极重,一星半点的造谣污蔑都不允许的。

      “这位知县大人!我们休与山门是何地何方,我想你是明白的,如果想泼脏水,我看你是找错对象了——”崇向惜缓缓开口,他说话温吞不急,就算遇到天大的事,也是有条不紊,但自有一股子威慑力。

      为了给崇向惜的话,带点效果,焉识君大斧头往身后的墙壁一抡,一声巨响后,整座院墙全部倒塌。

      杜欢吓得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休与山门素来温和有礼,怎么现在开始恃强凌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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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珑喃来得第一夜,逐昼便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是池边冷,也或是砖沿太硬,向来软床暖席的他怎么都不舒服。百无聊赖时,一遍遍看那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磨,这万年来,寥寥数字,他已然倒背如流,却依然觉得有的字眼没参透,不懂。

      他转过脸,看向紧闭的殿门,想着殿内那人,想着想着,就在过往的去路上不复返了——

      初云涩这人,始终花钱大手大脚,不知节制,光随身侍从,就有二三十人,刚来宫里时,被临魈边遣掉一大半,只留一个尤阙在身边伺候,初云涩也不说话,默默认了他的安排。

      一日清晨,临魈边起得早,作为帝王,寅时洗漱完毕,已是习惯,而那天他起的更早,那日也是初云涩来到宫里囚禁的第一天。他背着手,只带着鸠灵一人,随心所欲的溜达,然后就来到了初云涩的别院,他推门走进去,只见那人一头长发散在肩头,只穿着一件里衣,呆坐在床边,头发还乱着,还有几根立着的呆毛,眼睛惺忪,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目光茫然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初云涩,与平日里机巧灵动又沉稳有力的上觋大人全然不同。

      “怎么还不洗漱?”临魈边问道。

      “尤阙不在,我不会梳头发——”初云涩无可奈何道,临魈边歪头一瞧,还真就在那如墨的瀑布长发中见到一把犀牛角木梳,卡在中间,仿若行驶一半的木船在湍急的溪流里被石头绊住了。

      初云涩瞧了他,第一次埋怨道:“一个侍从,不够用的。”

      当真是初云涩有了自己的小小不满,以前这人从不抱怨的,临魈边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不管是微弱的惊喜,还是清淡的心动,但都不是愤怒。一直以来,那个高高在上,清心寡欲的人,也终于有了一些烟火气,他也第一次了解,初云涩除了算命以外,对下厨做饭、做家务,真就是一窍不通,完全不能生活自理。

      后面的事,他忘了,好像是尤阙提着食盒回来,打断了他们,后来怎样了?他只余模糊的片段——

      正想着,听到殿内一阵响动,逐昼忙起了身,二话不说推开了大殿的门,只见云珑喃正披散着发,坐在镜子前,手里握着发绫发着呆,那般模样,好似那时的初云涩,逐昼心跳加快了——

      “怎么了?”

      “不会绑发。”云珑喃简单回复道,自己也不觉丢脸,还有些理直气壮,好像自理能力差不是他云珑喃的过错,而是旁人没照顾好。

      “那平日里,你的头发是谁绑的?”

      “卓君师兄。”

      卓君师兄——逐昼狠狠的记下了这个名字,默念一遍后,目光转向了云珑喃那流苏般顺滑的发上,明明殿外有无数的侍女等候差遣,他却拿过了梳子,轻轻的在云珑喃头发上梳起来。

      于是他突然想起来,那时的临魈边,其实是很想为初云涩去梳发的,可是那天,他并没有——

      魔尊为自己梳发!这是怎样的待遇,云珑喃可受不起,刚想站起,被逐昼按下了肩头,那薄削的肩让逐昼心头一荡,他的私心是不许除自己以外的人,碰触他的云珑喃,侍女随从也不行。

      “你这头发是盘着?还是马尾?”他问得煞有介事,好似在梳发上真有一番作为。

      “怎样都好。”见逐昼坚持,云珑喃也未再抗拒,逐昼手法轻柔,并未让自己感到不适,于是就允了。

      云珑喃的发可是留了三千多年,自然是厚重,不好侍弄,而且头发长的可以在地上跳绳了,长度也是惊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它们都卷了起来,但很快又掉了下来,乱成一团,云珑喃倒也有些耐心,坐在镜子前,瞧他手忙脚乱,竟觉得逗趣。

      这魔界统治者,管理着上亿子民,是个杀伐决断的帝王,竟在一束长发上栽了跟头,忙个慌张。刚把那头发盘成一圈,手刚一松开,就在头顶铺散开,如同洒了花,终归前功尽弃,为云珑喃束发应是逐昼职业生涯最大的挑战了。

      “您为何要为我梳发?”

      听到问题,逐昼停顿良久,慢慢开口道:“以前有人也如你一般,没人给他梳发,就那么散着了,那时我想为他做的,现在也只能做给你了——”

      这回答,令云珑喃不知该如何作答,无奈道:“那魔尊是拿我练手了?要是等你手法练好了,便可以去找他了——”

      一无所知的云珑喃不知自己射出了怎样杀人无形的箭,把逐昼那千疮百孔的心,挨个填好的窟窿又扎个透。

      “我只做给你——”逐昼嗫嚅一句后不再言语。多次失败后,在云珑喃长发中间的位置,用那发绫一截,一系,绕了两圈,然后打个了蝴蝶结,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有些满意。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最苦恼的是,不知道该不该写第四世,有人想看他俩现在转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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