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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世出魔|章三|陪葬 ...

  •   一世出魔|章三|陪葬

      为齐公主办冥婚那日,文武百官皆拦着他,他还是去了,站在公主府前,堵了路。没有高头大马,一顶轿子,掀开盖帘,看着初云涩一身红衣,戴着盖头,他也不知该如何撒气,上前就拽下盖头,露出初云涩那张倾世的容颜,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他骂着:“女人结婚铺盖头,你一大男人,铺盖头做什么!不男不女!妖人一个!”

      “帝君!这是冥婚,新娘不露脸的,都要新郎来做,他一人替两人,您可明白啊?”这是鸠灵第一次僭越,他从不敢对临魈边如此说话。

      他盯着初云涩,未注意到鸠灵的无礼,看着这个男人,一脸的萧索,一身红衣也遮盖不住,似是凄苦缠身,他恼着:“一切是你咎由自取,在这儿装得什么姿态?!”

      初云涩也不言语,弯腰拾起盖头,低眉顺目的,对阴婆道:“阿婆,别错过了时辰——”

      阴婆眼前面对的可是一国之君,哪能做到初云涩这般从容淡定,早慌了神:“上觋大人——这——”

      “初云涩你这脏污之人还想入我皇陵!”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长剑一横,抵在初云涩下巴处。

      初云涩并不惊慌,从容道:“我还活着——”对一旁的阴婆道:“走吧!”初云涩低吟着,膝盖未愈,一张俊脸惨白着,唇上抹了胭脂,反而更加凄厉,把那盖头往头上一搭,遮去了临魈边的愤慨。

      临魈边不发话,何人敢动,都停着,轿夫也不敢抬,终于,临魈边怒火勾天,上前把初云涩拖拽出来,也不把对方放在马上,而是一路抓着初云涩,骑着马,往那荒山疾驰而去。

      本就膝盖有伤,初云涩一双腿没了魂的垂着,任由在地上拖拉着,那些疼钻心的,他也不言语,咬着牙挺着。

      “你不是觋吗?!自己的命算不到吗?!你猜猜我要做什么?”临魈边问话,把他往山上带。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停了,初云涩只感脖领子一松,被扔在地上,他趴着,无力动弹。听得周遭闹腾,也不知发生何事,心里茫然。

      “冥婚,都是死人跟死人合葬!你也陪葬吧!”临魈边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初云涩心中大骇,忙手支地,想要起身,无奈双腿脱力,也不过是把胸挺起。却看见正在起棺的人,正往下放棺木。

      一点不留情的临魈边拎着初云涩就往那棺椁前走去,初云涩去扯他的手,只央求道:“帝君!让我活——只活一年——”

      临魈边不明白初云涩这一年的时限是如何定的,低头瞄了一眼,看对方满面哀求,当真卑微入里,也是难得,他记忆中的初云涩,总是背手而立,也不笑也不怒,面无表情,清高无比。

      如此苟延残喘倒也大开眼界,他微微满意,却不听初云涩哀求,往那开盖的棺木里一扔:“能出来,就让你多活一阵!”

      一旁入殓的冢人哪见过这阵势,也是各个胆怯,手里握着钉锤,无人敢动。

      “愣着做什么!盖棺啊!”帝君一席话,谁敢反对,有一胆大的的冢人开口道:“帝君,他是上觋,如果这么死了,会饱受诅咒的——”

      听闻此言,临魈边恶狠狠地瞪向说话之人,一剑穿心。

      其他人见状,吓得不行,忙把那千斤重的棺盖,往上一扣,就往下洒土。

      不能走路,又是个觋,不是孔武有力之人,身子孱弱,这样下去,初云涩是必死无疑了。临魈边听得里面安静,刚刚还吵闹着想活的人,此时竟无声了,他也不奇,转身就那么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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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阙把自己那烫伤的手涂上了药,鸠灵推门进来,两人相视,皆是无声,过了一会,尤阙道:“中贵人,帝君他这是怎么了?”

      “旧疾复发。”鸠灵随口说道。

      从未听说帝君有何疾病,尤阙心里存疑,也不再问,在宫中这两月,他也不是全然无知。

      鸠灵托着一瓶药给他道:“你这孩子也不傻,不听不看不说,不懂吗?”

      尤阙瞧着鸠灵,鸠灵年纪稍长一些,比尤阙大了十岁以上,脸蛋清秀,可说起话来却像是老态龙钟,经历了许多风霜。

      “我一直以为帝君高高在上,今日看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啪!一巴掌打过来,尤阙歪了头,鸠灵手还在半空停着,似要再打一下,不知其意,他捂着脸委屈道:“中贵人,这是做什么?”

      “你说了胡话就要挨打!否则不知哪日掉了脑袋都不明白!”鸠灵气得不行,看他小鹿一般的眼,还是个孩子,心肠一软,叹口气道:“帝君也是有血有肉之人啊——”

      似懂非懂,尤阙点点头,听得內侍在唤他名字,忙拍拍身上的灰,进了去。

      刚入殿,便看见帝君散着发,还在地上坐着,看见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你过来——”

      尤阙连滚带爬的过来,临魈边说道:“去!再给我弄碗莲羹!”

      忙起身去弄莲羹,忽的身后帝君说道:“你家主子,真真是个胆小鬼!怕死怕得要命呢!”

      “他不是那样的人——”尤阙低声道。

      大约就是在等这话茬,临魈边嗖得站起,说道:“他把指甲都抠掉了,扒开了棺材盖,从坟地里爬了出来,一路上爬着,就那么爬着——不是怕死?”他笑着,癫狂着,学着初云涩的的样子,或者是说他想象中的样子,全身心的挖苦着。

      这话听得尤阙一阵心惊胆战,这些轻描淡写中,谁人晓得初云涩在棺木中的无助?谁能想到他指甲抠掉的无望?那是怎样的鲜血淋淋!

      “大人他一定,很绝望吧。”

      停下动作,临魈边看向尤阙,似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目光满是空乏。

      旋即,他又恢复了往昔的嘲弄:“他不会绝望的,后来还向我要了那碗羹,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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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他的二哥谋反,军队都打到了皇城之下。那时的临魈边,其实并不执著于皇位,谁来抢,拱手相让便好了。他立于城门之上,见城下的官兵费力的撞门,向城墙之上射箭,他也只是看着,全无其他动作。

      “帝君!快回去躲避吧,这城恐怕是保不住了!”一旁的持将军说道,持将军是自己的亲舅舅,他的话,是不会错的。可他那时也不想躲,只道一句:“无妨,破城了,我就拼一拼。”

      持将军以为自己的外甥这是魔怔了,还是吓到了,说道:“咱往回撤吧,这里不能要了!”

      他想了想,慢慢搭起弓箭,往下一+射,倒也精准,当即射下一个爬墙的士卒。

      就在他们都以为战局已定时,突然听得前方喊杀一阵,竟是带着齐公主旗帜的军队在二哥的军队后面,对他们实行了围剿,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齐公主早死了啊!这军队是谁调动的啊!他疑惑,使劲朝前看去,只见得那为首的战车上坐着一人,除了初云涩,不是别人了。

      初云涩带领的军队,如神兵天降一般,把二哥的部队打得落花流水,瞬间扭转了局势。二哥成了阶下囚,满朝文武开始论功行赏,他坐在大殿之上,往后瞧去,看见作为功臣的初云涩躲在末尾,也不露脸,他也不点名道姓,把几个将军赏了个遍,唯独落下了初云涩这个大功臣。

      朝会结束,人们散去,初云涩眼望了他一下,这是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初云涩好好的看自己一次。

      “怎么?等着向我邀功吗?”他走下台阶,向初云涩迈去几步,初云涩向后推了两下车轮,正好卡在了门槛上,进退维谷。

      对这样的情景,临魈边冷眼旁观着:“上觋大人,这是怎么了?”

      初云涩只得回答:“邀功不敢,微臣只是动作迟缓,望帝君见谅。”

      现下天气还热着,初云涩的膝盖上盖着厚毯,手放在毯子上,新长的指甲只冒了个芽。

      “上觋大人,今日功劳最大,论功行赏,我也是不能忘了你的,加官进爵,良田土地,金银财宝,说便是了——”头一次他对这人出手阔绰,他也知道初云涩贪财,对钱看得极重,这样的诱惑早就打破了对方的假装清高。

      “我是觋,上觋已经是最高了,微臣已满足。”此时竟谦卑起来。

      “那便是土地府邸,金银财宝了。”

      初云涩忽的有了不好的预感,摇头道:“微臣——”话未说完,被临魈边打断:“那我为你置办一个座府邸吧!在我宫内,以示荣宠!”

      脸色瞬间惨白,初云涩忙道:“微臣在公主府很好——不必——”

      临魈边是半点话不给初云涩,对一旁的鸠灵道:“还不去安排!”

      鸠灵起初以为帝君是在玩笑,现在听得明白,立即去办了。

      算起来,已经三个月未见初云涩,没见清减,反而两腮有了肉,这冥婚结的,似也结出些许趣味来,临魈边心里不是滋味,道:“我从不知你有侍君之心——”

      “觋就是帝君的铠甲,这是我的宿命,臣从不敢忘。”

      被他这话逗笑了,临魈边忽的冷冷瞪他:“也包括当年,你为我算的那一卦吗?”

      指尖微微抖动,初云涩撇过脸,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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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间小别院前,尤阙停下推车,说是为初云涩建的府邸,其实是把以前的罪人房改了改,留给他住,那房子破败不堪,早已年久失修。跟着的尤阙瘪着嘴,抱怨道:“帝君让您住得是什么啊!哪比得公主府!这房根本不是新的!”

      “宫内不许乱说!”初云涩瞪他一眼,接着大概是觉得自己话重,补了一句:“你这娃子,裤子都不补的吗?”

      尤阙听了这话,脸一红,低头去看,哪有破洞,抬头才看见初云涩忍着笑,知道他在逗自己,也不再多话。

      尤阙刚把东西放下,鸠灵就来人传召初云涩。

      怕尤阙说错了话,初云涩叫上其他小厮推着车,去了大殿,哪知鸠灵也不在大殿停步,继续走着,入了一片花海,鸠灵领走了初云涩的小厮,独留初云涩,令他阵阵不安,也没有表现出来,只得自己推着车轮往里走,行到一半,见到了一片湖,湖中片片莲花开着,如同浮云落在天上。

      湖中央一座小亭子,临魈边正坐在亭中吃着点心。

      临魈边样貌极美,他这脸与妖异的初云涩不同,尽是俊美的,尤其一双眸子,水盈盈的,似是裹着露珠,天生的华贵相,这份自带的贵气,是他人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初云涩愣了神,直到临魈边见了他,今日的临魈边未着黄袍,只穿了一件淡蓝色褂子,头发随意梳着,与平日奢华的黄不同,有些清雅韵味。

      “怎么不过来?”

      他只得推车过去,与帝君隔了一些距离才停下。临魈边的桌子上摆着各样甜点,一碗莲羹还冒着热气,初云涩把视线定在莲羹上。

      临魈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说道:“这羹,你喝了吧。”

      犹豫了一下,初云涩端起了莲羹,喝个干净,看他喝净,临魈边满意的点点头:“我原以为你不爱吃甜食,看来你是喜欢莲羹啊。”

      初云涩把碗放回原位,道:“谢帝君!”

      这番往来,他俩倒也有了君臣的模样。他俩谁也没说什么,临魈边看见初云涩低头瞧着莲花,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入神,出口道:“还有九个月就到一年了吧?”

      初云涩双肩一抖,应道:“是,微臣还记得——”

      “你说让你活过一年的,我可是守约的。这一年,你在宫里住着吧,你这腿,也不能走远。”

      也许是他带着齐公主的将士,令帝君心怀芥蒂了,初云涩知道帝君的意思,把他囚在宫里,与那些兵士隔绝,他都懂得,点点头:“齐公主的将士,应该收归帝君管理。”

      这话令临魈边格外满意,不禁多看了初云涩几眼:“如果你不是觋,也许会是一个好将军吧。”

      这话,初云涩没接,脸再次转向湖边,看见水上趴着一只青蛙,鼓着肚子,叫着,那声也凄厉,也不知凄厉个什么,或是,夏要末尾了。

      那是初云涩第一次喝莲羹,临魈边记得清楚,湖边,莲花叶上,小亭里,那人的神色很静谧,时间都能在这张脸上忘了走动。

      他幽幽开口道:“初云涩,我不会领你情的——”

      “微臣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边边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后面有你追妻火葬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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