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二世除魔|章二十|你守相思我守你 ...
-
二世除魔|章二十|你守相思我守你
现在,他已经可以在凌云殿随意走动,没有束缚,篆虚前脚刚去给皇后殿,这边,窃脂就飞了过来,爪子停在窗边,立即化为人形,荡着双腿,看向夜白:“你在这儿可习惯?”
夜白问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殿下如何带走了你俩?说给我听——”
窃脂听闻此话,神色为难,四下看看,嘴巴张开又合上,想说的话还是没出口:“别问了,那日我昏倒了,什么都没看清——”
深知窃脂聪慧过人,怎能如此糊涂,夜白心有疑虑,却也未继续逼问:“可打听到了泯空尽在哪儿?”
“那日被掳,有一个人掉了这个——”窃脂递上一块银质牌子,上面刻着月牙,对此他并不熟悉,毕竟这是三百年后的人间,不熟悉也是当然的,摇摇头,把那银牌揣进了怀里:“有时间我去查查吧——”
窃脂道:“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太子的魂——”
“皇位争夺,本就是帝王家的寻常事。”夜白轻描淡写一句。
“何必如此麻烦,一刀结果了不是更好?”窃脂说道。
这话,夜白未接。
瞟了眼夜白,窃脂继续道:“也是,当年,你逆天改命,不也是为了扶持心上人上位么?”
“当年,如果我不改了占卜结果,以先帝的性子,一定不能让他活——”夜白说着,往事飘远,三百年,其实也不长,也不短。
“你先打听打听泯空尽的位置——”夜白正要跃出窗户,被窃脂拦下:“你要去哪儿?”
“黄泉地府,看看老朋友——”
|||分界线|||
“哎呦呦!你失踪三日,可算是想起我这个老婆子了!”大槐树下,破草屋前,孟婆正在费力的搅拌着一锅的汤,离老远就闻到了夜白身上香气,远远的招呼起来。
心细如发,夜白见孟婆与平日不同,万年不变的羊角辫换了个流云髻,红袄子脱了,换了一身绿罗衫,下面着了一件轻丝裙,她本是童颜,这么一打扮,倒有些成熟女子的韵味,诧异道:“怎么?今个儿要见心上人,打扮起来了?”
“少拿老婆子开玩笑!”白他一眼,孟婆道:“今日是他生辰——”
“谁的生辰?”夜白从桌上划拉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一副要把八卦听到底的架势。
“神君他啊,罪神王子夜,地府判官,手持一把判官笔,血债罪孽,逃不脱他的那一写。”孟婆说着,娃娃脸显出难得的红润,一双圆眼满是星星。
“那王子夜怎么好了,还迷去了你的心神?”
“他清濯不妖,丽而不艳,人称莲骨神君,莲花细骨般的人儿,那时的地府因为有他还热闹过一阵,就是那罗刹女,也为了他投入轮回里,找不到回时的路。”
听了这个王子夜,夜白产生了些许兴趣,说道:“我看《长留山记》里提过他一段,说他遇到了木神句芒。”
孟婆神色哀戚,道一句:“那便是原罪——”
夜白不懂其意,也不深问,于是道:“看你样子,他有恩于你吧?”
“当年我受辱屈死,神君他怜我孤苦,给了我一个地府熬汤的差事,如果不是神君,我应还在转世轮回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说完,她看一眼旁的听着认真的夜白,道:“你可孤苦?”
叹一口气,夜白道:“孤苦?难道说出来便不孤苦了吗?罢了罢了——”
孟婆看向夜白,爱恨情仇、娇嗔怒骂、五味杂陈在彼此眼中转了个三生三世,两人相视无言,炉上的热气冒着,咕嘟咕嘟直响。
蓦地想起热锅上的饭菜,孟婆跑进屋里,很快端着一碗热面过来:“你快吃了吧!”
夜白瞧那热面,纳闷道:“又不是我生辰,我吃的什么面?”他抬起脸,看向孟婆,见她眼中的期许,顽石一般,不忍拒绝,接过面道:“宽面,是我喜欢的——”不过,孟婆这做面的手艺,与那熬汤的水平差不多,味道极怪,吃不出个好味,于是抱怨道:“你啊,是不是该提高一下厨艺了?孟婆汤那么难喝,谁愿意喝啊?”
瞪他一眼,孟婆道:“孟婆汤,是人就要喝,不喝也得喝!”
小声嘀咕一句:“也有没喝的,怎么说?”
孟婆道:“除非仙神转世,否则谁都要喝!”聊了半天,孟婆这才问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啊?”
“遇到个女鬼,想问问你知道不?”
“有何特征?”
“与一般女鬼无异。”
“这不是说得废话!”
夜白拿出一张画像,那是他根据女鬼的样貌画出的,孟婆接过画像,张口结舌许久,才嗫嚅:“樱桃树下,皆是孽缘——”
不懂她说得什么,看她眼色失落,也不知该说什么,走近一些,手抚上她肩头:“孟婆,你总为别人的秋,伤怀个什么?”
“我总在想,如果我不是孟婆的身份束着,便也像她一般,人间苦寻,怨气滔滔——可是我在地府,也可陪他——”她一会伤心,一会欢喜。听得人心碎,夜白看她,看她似疯魔,道一句:“这女鬼是罗刹女吗?”
孟婆不置可否,夜白就当做是对了,合上画像道:“真不知这王子夜有何魅力,让两个女人为他痴醉——”
埋下头,孟婆端起夜白那碗未吃完的面,吃了一口,立即吐了出来,诧异的看向夜白:“这面如此难吃,怎么你还吃得下大半碗?”
留得一笑,夜白道:“这面,你做着是苦,我吃了是甜——”
落下一泪,正掉在熬汤的锅里,到了这时,夜白还不忘打趣她,手已经为她抹去泪珠:“你那泪太苦了,别让人再喝不下——”
孟婆眼睛移到夜白眉间的红莲,伸出两指,按在印记上,眼神一点一点的暗了:“这锁魂印,是谁设下的?”
“应是,某位上觋首巫的佳作——”
“这可不是凡人的手笔——”孟婆重重留下一句。
|||分界线|||
清河本是一条护城河,曾在三百年前替帝君抵挡过一阵敌人。那水流越过城池,往下游奔去,一路渐渐安宁,到了城边,就宛如乖顺的小溪,蜿蜒着,和缓着,忘了湍急。
立在河边,看着水面上倒影,欣赏那红莲在漆黑的水中晃着光斑,心里是静的,落针无声的静——
河上不知是谁放了荷花灯,那灯不会是他们放的那盏吧?说来也奇,那灯飘飘悠悠,竟停在他脚边,弯腰捡起灯,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致夜白,你守相思,我守你——
短短十字,让他止水的心,再次狂跳不已,手颤着,翻来覆去的看,确认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写错了,是不是——错的。
背负着重枷的他,配得上这样的爱吗?
他小心翼翼,又不禁喜悦。
转过身,却撞入一人怀里,他正要脱离,却被一只大手搂住了后背,头顶响起一个声音,清脆的,明亮的,是篆虚的:“就知道你会再来这里——”摩挲着夜白的后背,低喃道:“夜白,我不负你,不会负你——”
|||分界线|||
今夜,二殿下并未带上一个随从,可见来找夜白时,有多急。两人就在这样的秋夜,缓缓走着,也不急,篆虚猛吸一口气道:“秋高气爽,秋风能让人更清醒——”
夜白学了他,也吸了一口气,那风的味道在鼻腔里,一点一点的化开,的确是清爽的:“确实。”
晚上的久安城也是热闹的,天子脚下,不得安生,人流熙熙攘攘,夜市支起了摊位,各种勾栏院、戏楼都早早派人在门口吆喝。刚过了中元节,给鬼过完节,人们似乎更加的卖力活着了。
“听曲吗?”篆虚问道。
“什么曲?”
正在门口喊客的门倌,眼力价立即飙升,冲他们招揽道:“新排的曲目《讹兽》,花北兰腔,阉伶,新面孔,嗓子好着呢!”
阉伶,这种戏子,只此肃慎国独有的,因为肃慎国对女子严苛,不许女子出来唱戏,于是便用男童的嗓音替代女声,男童在未变声前,与女子无异,为了留住这种嗓音,会在未成年之前阉割,于是便有阉伶的存在,而且在肃慎国,唱得好的阉伶备受追捧,有人一掷千金,有人倾囊相出。
“听听吧——”篆虚拉着夜白,他无力抗拒,跟着进了去。
这戏楼分两层,楼上是雅间,专门给达官贵人愿意出大价的金主们留得,今日客满,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乱成一片,篆虚皱着眉,说道:“我把这戏楼包了吧,让闲杂人等都滚蛋!”
夜白摇头:“不能吃独食啊!”
虽不是什么理儿,篆虚也未反驳,他喜欢清静,对这种嘈杂的场所有些抗拒,可为了夜白也忍了。在楼上,篆虚多打上了银两,找了个最佳的位置听戏。
上来一男子,内穿红,外穿黑,正是巫觋的装扮,夜白无奈感慨,过了三百年,人们竟然敢拿巫觋当做取乐的对象了,还上了戏台,当真是不一样了。当初,上觋首巫的地位尊崇,除了帝君,见了任何人都不必施礼。
正胡思乱想着,那男子开口唱着,夜白听了,的确与一般的戏子不同,嗓子出奇的好,当真脆亮悠转,想起七月十五与泯空尽听得《九字曲》,想起那个,心里惆怅无限,一旁的篆虚就像长在他心里一般,来了一句:“放心吧,泯空尽他很好——”说完,手掌握住了他,还意兴盎然的捏了捏,这一捏,勾起了昨夜的缠绵回忆,夜白低下头,红了脸,那唱词一句也未进他的耳。
蓦地,唱到:“你落泪,我留骨,不知可否算得一个平手?帝业之路漫长,我要提早谢幕了,望您,务必,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枉为君,不负期许——
我这一生,苦也无边,累也无涯,终要上岸了,这船行驶了太久,早已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帝君您恨我入骨,我无怨无悔,薄情本是帝王路,自古无情最长情。只是我,对你——情深——无奈——蹉跎。”
听得夜白浑身战栗,忽的站起,好若突然被人扒了衣服,游街示众!一双亮眸,呆呆地瞪着戏台,篆虚拽他坐下,柔声道:“怎么了?”
“这,这是——”他冷汗淋淋,打着哆嗦。
“是什么?”篆虚不明所以,问着。
“是我写给临魈边的信——怎么会,怎么会——”他喃喃着,好似突然失了心骨,魂不附体。
把他搂于怀中,篆虚道:“你是夜白,我的小夜白,我是篆虚,我不认得初云涩,我们都不再提过往了,好吗?”
他受惊一般的缩在篆虚的怀里,生怕被人看到,嘴巴都发了白:“我们走吧,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绝世甜文,入股不亏~~~
话说,二世狗子,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