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华玉

59、chapter 59

　　车子行驶了30分钟，何皎皎的小叔第3次看向副驾驶座上的人，何皎皎第13次打开手机，手机的屏幕亮了许久又暗了下去。
　　他余光中只能看见亮起来的模糊对话框，只能看黯下去的手机被何皎皎牢牢握在手里，只能看见何皎皎若隐若现的笑容。

　　【豆浆我要的温的，你快喝，一会儿就凉了。】
　　【知道了】何皎皎想了想，换了一个字【知道啦】
　　何皎皎直到她小叔来接她的前一天晚上才回家，知道她不是会做饭的，任长明起了个大早去给她买了早饭送去。

　　两个人又在家里磨蹭了许久。任长明摊在沙发上看着何皎皎收拾行李，他只是看着她在眼前晃荡就觉得心安。
　　直到何皎皎的小叔打来电话，说他到了。任长明才依依不舍的从沙发上起身，拉起何皎皎手下的行李箱。她一边通着电话，一边松开了手“小叔你不用上来，我没拿多少东西，箱子不沉。”

　　何皎皎挂了电话，任长明把箱子推进了电梯，“你干嘛呀，我小叔就在楼下等着呢。”
　　“你小叔又不认识我。”
　　“你小时候怎么没见过小叔。小叔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他又不知道咱们俩之间的关系。”
　　“不行，不行，你先出来等我走了之后你再走。”何皎皎怕两个人之间的小行为会暴露。
　　任长明径直进了电梯，电梯里空无一人，他一手揽着电梯门，一手按了楼层，1、2两个按键亮了。他无奈的说“好了，我在2楼就下了。”

　　电梯下的很快，任长明一只手在行李箱上毫无节奏的敲打着，看着四方屏幕上不断变换的数字。
　　何皎皎和他搭着话“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数字不断变小，9，8
　　“这个时间点的人不多啊？都没人上电梯。”
　　何皎皎看了眼时间“10点了，本来住户就不多，一个点基本上都不会有人。”
　　“嗯。”
　　“你想什么呢？”何皎皎感觉到任长明的回答都漫不经心，她抬头望去，看见他的眼睛盯在小屏幕上。

　　8，7电梯一层一层的下降，任长明突然侧过头，笑了“我在想什么时候吻你合适。”
　　这句话还没有经过何皎皎大脑皮层的处理，任长明的唇已经落了下来。何皎皎被围困在电梯的角落里。她被任长明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瞪大了眼睛。
　　透过任长明耳朵与肩膀之间的空隙，她看见数字在以一定的速度下降，数字逐渐模糊，她看见任长明深情的眉眼，紧接着是粉嫩的手掌心，光透过指缝溜进来。

　　“不专心。”任长明啄了下她的嘴。
　　何皎皎推搡他的肩膀“不行，马上就到了。”
　　肩膀上的手被任长明握在手心里，加深了这个吻。
　　何皎皎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小叔就在电梯门口等着。一边担心着两个人的暴露，一边享受着这种刺激，仿佛心尖儿被任长明化在吻里。

　　任长明还是精准的算好了时间，电梯停在2楼瞬间，任长明的唇离开了何皎皎的唇。他的拇指划过她的唇瓣，擦去遗留的银丝。
　　“我走了。”
　　何皎皎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带着钩子。她的小拇指无意识的在他的掌心里划圈，她意识到她不舍得任长明的离开。
　　“舍不得？”
　　何皎皎点了点头，她不想回家过年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不敢相像林晔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后果。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当何皎皎发现停在2楼的电梯门要关了的时候，她还是把他一把推出去，“再见。”
　　“……”
　　电梯的门又开了，任长明还站在原地没动，欣喜的看见去而复返的何皎皎。她只是探出个身子，拿走他手上的早餐“忘了拿早餐，不能浪费你难得一见早起的成果。”
　　“……”

　　何皎皎的目光和她小叔的目光不期而遇，她下意识的把手机背面向上放在腿上，若无其事的撩了下头发。靠在座椅里，看向车窗外的风景，不敢与小叔的眼睛的对视。
　　这一切落在何皎皎小叔的眼里，就像是妖魔鬼怪见了照妖镜，都现了原形，他无奈的一笑，小屁孩。

　　“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皎皎，这是你上车30分钟之后，第一次把注意力从你的手机上转移。”
　　“嗯，最近班级群里的消息比较多。”何皎皎摸了下鼻尖。她小时候向来这样，撒谎感到不自在时都会摸下鼻尖，放着变成匹诺曹那样的长鼻子，这个习惯一直伴随着她成长至今。
　　“怕不是班级群吧，你手机里该是藏着一个颜如玉。”

　　何皎皎知道，她小叔是在拿她小时候的趣事打趣她。她小时候读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也曾立下远大理想，说长大以后也一定要找颜如玉。
　　一番豪言壮语，引得大人哄堂大笑。
　　长大之后她才知道，颜如玉说的是女生。长大之后，她又读到“言念君子，温润如玉”，她也曾以为她喜欢的会是温文尔雅的人。

　　何皎皎眼前突然勾勒出任长明的影响，他的外貌，他的行为处事，好像都与温润如玉搭不上边际。他更像是松树，他的孤松傲然独立，他的高远而舒缓悠长，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原来喜欢才是最自由，最不受人控制的一件事，它不受条条框框的制约。只是一个眼神，一阵风，心脏会不受控制的为另一个人而跳动。
　　何皎皎看向窗外，抿了唇角，压不住话语中的笑意，“没有颜如玉。”
　　何皎皎的小叔看着眼前的红灯，右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只是笑。

　　何皎皎手里的手机一连串的震动，
　　【你到哪了？】
　　【你到哪了？】
　　【你到哪了？】
　　【你到哪了？】
　　【你到哪了？】

　　何皎皎有些厌恶词不达意的表达，厌恶重复且无意义的表达。可是如今看到短信的她却觉得，世间的表达真是神奇，短短的词汇却饱含着满满的情绪。
　　【我不是才刚走吗？】
　　【感觉你走了好久了。】
　　手机在何皎皎的手里转了个圈，她笑了【别忘了做我给你划的题。】
　　【……】
　　【你不想做？】何皎皎已经养成了习惯，不论节假日，做题如同喝水一般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算是大年三十当天，她也是把自己的行程表排满。
　　对话框里【那找点儿别的事情做吧。】反正本意也是为了转移话题。
　　还没有发送出去，她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
　　【女朋友嘱咐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想做。】

　　何皎皎笑了，悄悄瞧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小叔，没人发现她的异样。她把对话框里原先打好的对话删掉，【谁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
　　【何皎皎】
　　【是另一个名叫何皎皎的女孩子吧。】
　　【是我亲吻的那个何皎皎。】
　　【这个何皎皎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了。】
　　【很久之前，我握住她的手的瞬间。】
　　柔顺的头发不断的被何皎皎撩到耳边，又再一次的滑了下来。这一次任由它垂落在耳边，遮住少女的绯红的耳尖，翘起的唇角，藏不住的娇羞。

　　汽车开了很长时间，何慎之知道自己的孙女今天回家，早早的坐在客厅里等着。客厅里电视机开着，厨房里还有儿媳和厨师说话的声音，孙子坐在旁边玩手机的嘈杂声音，可是他的心里满心满眼的都是他的孙女。
　　坦白来讲，何慎之也知道自己有些偏心，但是毕竟何皎皎算是他唯一一个看大的孩子。何皎皎出生的时候，何慎之的年纪就已经很大了。他逐渐脱离了忙碌的部队生活，一腔柔情热血都给了软软糯糯的何皎皎。
　　何皎皎小时候还不会走的时候，何慎之就抱着她；她学走路了，何慎之就跟着她，怕她摔倒，又怕她学不会走路；她过生日了，何慎之给她买最精致的娃娃；她上幼儿园了，何慎之给她买粉色的书包……
　　何皎皎一天一天的长大，何慎之一天一天的变老。

　　何慎之总觉自己的孙女这趟回来有不小的变化。何家没有养过女儿，以前的何皎皎沉稳冷静，完全附和林家养女儿的标准，但是他觉得缺少一些少年的活力。
　　何慎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何皎皎的脸，捧着手机，眼带笑意。此刻的何皎皎鲜活了不少，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何皎皎自从到家之后，就被何慎之要求陪他看电视。她啃了个苹果，小脚丫在略大的拖鞋里晃荡。
　　在任长明家里的舒适与无拘无束被她带到了这里。

　　何皎皎正要把苹果胡扔到垃圾桶里，一抬头对上她爷爷的眼神“爷爷，您不看电视看我干什么？”

　　晚饭过后，家里只剩下爷孙俩人。外面鞭炮炸响的声音隐隐约约，近处是新闻联播主持人咬字清晰的播报，何慎之说“你能不能给爷爷说说你手机里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