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志》椒盐小酥肉

4、心脏的秘密

　　“你干什么！”吴为突然把指端渗出的鲜血抹在了韩琛眼皮上，这样意外的举动吓得他急忙后退两步喊出了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韩琛一时之间显得有些窘迫。刚上了台阶正要进去主厅的大长公主和韩慎之也侧目看向了他。
　　“琛儿，怎么了？”
　　韩琛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父母亲，正欲开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了原地。
　　“琛儿？”
　　此时，韩琛才缓了过来，他垂下眼，回道：“无事，娘娘。”
　　“怎么样？是不是吓了一跳？”
　　韩琛正出神的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身后的吴为突然开了口，被惊到的同时，他转过身，看向吴为的眼里满是恼怒。
　　“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法！”
　　“不是你想知道吗？我只是让你看见了事实。”
　　“满嘴胡言！”
　　吴为瞪大双眼，一脸的无辜疑惑，他怎么也没想到韩琛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污蔑他。
　　“得！我就是多管闲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你别再叫住我了。”
　　见吴为转身要走，韩琛大步一跨，挡在了他面前。
　　“先前请你来原是给榛儿做法事的，如今榛儿却连尸首都没了，这是你的过失。况且，你有义务为你方才的举动解释，如果是和榛儿有关，那你更应该告知于我。”
　　一番话下来，吴为都要忍不住为他的伶牙俐齿鼓掌了。原以为韩琛只是个带有富贵人家傲气的小郎君，没想到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
　　“行吧，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可听好了。”吴为顿了顿，说：“刚才你看见的黑气，就是妖怪所散发的妖气，为何主公身上会出现榛儿的妖气，这你恐怕要自己去问个清楚了。” 说完，吴为见他一时陷入沉思，便二话不说赶紧溜了。

　　晚上，韩琛草草吃了几口饭后，便一头扎进了房间里，找出之前因为捉妖而收集的关于妖怪的书籍，试图从书中能找到人身上为何会出现妖气的答案。可任凭他翻遍所有，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而且书中关于妖气的描述更是少之又少。
　　“郎君，可否就寝了？”门外，有家奴敲门询问，韩琛过去打开了门，看到外面站的是父亲的随从常忠。
　　“有事？”
　　“主公请您到书房一趟。”
　　韩琛正愁找不着理由去见父亲，如今机会找上门，便赶紧应下，随着常忠去了书房。
　　韩琛进来书房的时候，韩慎之正在看卷宗，对于他的到来似乎没有察觉。韩琛放轻了步子，站在门旁一侧等候。许久，韩慎之才收了卷宗，看向了静静候着的韩琛。
　　“来了。”
　　听到父亲的声音，韩琛这才走上前行礼，“不知爹爹找我何事？”
　　“最近，书读的如何？”
　　韩琛低着头，没有回答，韩慎之缓缓抬眼看了看他，说：“我听闻，你最近一直往外跑，就连府里也不常回来了。”
　　“是孩儿懈怠了。”
　　“琛儿，当初爹爹答应你习武捉妖，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可如今这么些年也过去了，你并无收获，身子也无大碍，想来，这或许是那道士的一句胡言。眼前，你该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
　　纵使心有他想，韩琛却不敢反驳父亲的话，只点头道了句“是。”

　　一大早，吴为还在睡梦中，就被灵夫子吵闹着拽了起来。原是那赵夫人找来了，自是为了孩子的事，吴为穿好衣衫，打着哈欠出了屋子。
　　“哎呦，我的吴为道长啊！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言而无信之人，我那可怜的孩子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你竟然还有心思睡大觉！”一见到吴为，那赵夫人便开始哭诉。
　　“赵夫人，您消消气。我们老大这几天为了孩子的事，那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啊！您看，这不已经有了线索。”
　　“道长，我的孩子找到了？”
　　“啊？”吴为一头雾水，目光一转，看到灵夫子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啊~是是，你放心，我确认过了，目前孩子很安全。”
　　“那什么时候能把我的孩子带回来？”
　　“这个嘛，赵夫人，你是知道的，偷孩子的是个妖怪，这妖怪，天性残暴，稍有不慎，便会伤着孩子，所以，这事急不得。”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怜的孩儿，还没满月就遭了这种事！”
　　“赵夫人赵夫人，你等会再哭，我有个事问你。”
　　赵夫人止住哭声，用手帕抹了抹眼泪，“你问吧。”
　　“你和那妖怪是有什么过往？这全城他偏就偷了你一人的孩子。”
　　听言，赵夫人明显有些心虚，吴为一看这样，就知道有情况，便赶紧又加了句“赵夫人，我了解这些也是为了能快点把孩子救出来，若是因为你的隐瞒，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可就不敢保证能把你的孩子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伤害我的孩子，我说我说。”
　　赵夫人稳下情绪后，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夫妻成亲多年，一直没有个孩子，各种药方偏方都试了个遍，还是没用。后来，也是听了一位道长的话，说是食用狐狸的心，便能怀上孩子，而且必定是男孩！”
　　“等等，这又是哪来的谣言？”
　　“这可不是谣言！我就是听了那道长的话，这才有了我们家孩子。前些年，汴京就有这么个传言了，当时，不少人花钱买狐狸心，就为求得一子。因此，这汴京的道士几乎都跑去抓狐狸了，要不是当今圣上下了令禁止，恐怕这附近的狐狸都要灭绝了！”
　　“所以，那狐妖才偷了你的孩子？”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找过其他道长，但最后他们都说那狐妖太厉害，他们降服不了。唉，也怪我倒霉，怎么偏就吃了那狐妖妻子的心。”
　　“怪不得那狐妖缠着你不放。这样吧，赵夫人，你先回家等我消息，我尽快把孩子救出来。”
　　“吴为道长，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行行，你先回去吧。”
　　吴为前脚刚送走赵夫人，本打算回屋再睡个回笼觉，结果后脚韩琛就过来了。
　　“我有事和你说。”撂下这么一句话，韩琛就毫不客气的进了屋。
　　“哎，到别人家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吴为对着他的背影喊了这么一句，最后还是跟着进去了。
　　屋里的灵夫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询问的看向进来的吴为，得到了同样的疑惑。虽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灵夫子还是赶紧招呼韩琛坐下了。
　　“有什么事就快说。”
　　韩琛收回打量着屋内陈设的目光，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吴为，抬手把佩剑放在了桌上。
　　“榛儿的事你何时解决？”
　　“我的雇主是大长公主，这大长公主还没发问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你明知道……”意识到自己情绪明显的激动，韩琛噤了声，待缓和了心中的火气后，才又开口道：“当初你既已应下了这差事，自是要把它解决。”
　　“停！我说不过你，也不想和你打嘴仗，这事以后怎么办，就看大长公主怎么吩咐了。”
　　“今天，我就是代表大长公主来的。关于妖气的事，你必须说清楚！”韩琛语气强硬，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浪费了。
　　吴为见他没那么好打发走，也就不掖着藏着，干脆把话说清楚，免得再和他浪费口舌。
　　“好，那我就不绕弯子了。主公身上之所以会出现榛儿的妖气，很简单，这两天他肯定和榛儿有过接触，妖气一般不会在人身上停留过久。可是你我都知道，榛儿的尸首早就被那狐妖给掳去了。”
　　韩琛习惯的蹙起眉头，搭在剑鞘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父亲平时忙于朝中之事，饶是榛儿溺毙，也从未进过灵堂半步。若是按吴为的说法，那妖气不该有机会附在父亲身上，不过……韩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吴为。
　　“你的意思是，爹爹碰过榛儿的心？”
　　“哎，我可没这么说啊！”
　　一旁的灵夫子暗暗摇头，心里感叹韩琛终究还是太嫩，三两下就被吴为绕了进去，稍微一引，自己就往吴为要的道上走了。
　　“不过，你的猜想不无道理，如今也只有这个说法合乎情理了。”吴为见他还在默默思考，又紧接着问了句，“方便问一下，主公这两天去哪了吗？”
　　“你问这做什么？”韩琛突然抬眼，警惕的看着他。
　　“你别多想啊，我这不是根据你的猜想确定一下榛儿的心大致在哪嘛，更何况，你不想赶快找到啊？”
　　韩琛盯着吴为看了好一会儿，试图看出他有无其他猫腻。吴为明白他的心思，便也不躲避，对上韩琛的视线，任他看个彻底。
　　“你去府里的那天，爹爹刚从宫中回来，想必……”
　　“所以，主公那两天一直待在宫里？”
　　韩琛犹豫了一下，回道：“这我没法确定。”
　　“这样，你先回去，这几天我先查着，要是有了进展，我自然会告知大长公主，到时候你也就知道了。”
　　韩琛见他也没有其他线索了，便不再逗留，拿起佩剑就离开了。送走韩琛后，吴为这才松了口气。
　　“你还别说，这小郎君看着一副精明模样，实际上单纯的很呐。”
　　“蠢罢了！蜜糖罐罐里的骄子，还能有什么心眼。”
　　“老大，你这话可真够损的。”
　　吴为拿起面前的茶壶，仰头饮了一大口。这时，灵夫子坐到他面前，问：“那你接下来怎么做？”
　　“先搞清楚韩慎之和榛儿的心有什么关联，其他的，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