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梓俍

55、第五十六章

　　景祐五年三月初三，邺关陷落，主将杨青詠自刎投降，燕军入境，秋毫无犯。
　　初四，阿倍苏野围攻潼城，阻断城内水源。
　　初六，潼城势单力薄，摇摇欲坠，城内将士欲降，白沓大怒，斩首霍乱军心之人，振奋军威。
　　初七，应良辰率军偷袭燕营，获胜。
　　眼看潼城情形危急，江照临急得焦头烂额，毕竟他又不是跑来北燕当丞相的，他需要的是激化元太后与阿倍秉濬之间的矛盾，而不是……不过如今阿倍秉濬施政苛刻，已经引得诸多部落首领不满。这自然也是江照临有意而为之的结果。他很清楚，首领们投靠阿倍秉濬帮助他亲政，是为了增加手中的权力，而阿倍秉濬却需要收权到中央，有矛盾是必然的。他只是极为巧妙的两边挑唆几句而已，首领们的不满情绪已经空前高涨。
　　江照临走了一步险棋，他把宝压到了阿倍秉濬的一位堂兄——阿倍冼身上。
　　此人年长阿倍秉濬七岁，极为稳重老成。但据朝中的评价，阿倍冼是个胸无大志，终日喜欢打猎遛犬的人，也正是如此，他没有被列入清洗名单，拥有一小块远离中央的小封地，闲闲散散，生活挺滋润。
　　只不过，他能骗过志大才疏的阿倍秉濬，不把他当成皇位的威胁，却骗不过阅人无数的江照临。如果他到手的情报无误的话，那么这个阿倍冼在封地一直韬光养晦，同时招兵买马，已经组建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至于打猎什么的，只是训练兵马的幌子而已。
　　阿倍秉濬亲政，阿倍冼也来中京祝贺，江照临趁此机会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三月初三夜，江照临与阿倍冼密谈，商量好由阿倍冼收买人心，争取到各部落首领的好感，之后集中兵力攻打阿倍秉濬。二人一拍即合，阿倍冼则同意如果夺位成功，则不再侵犯启国。
　　三月十日，阿倍冼回到封地，集结军队，亮出旗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中京进军。
　　按二人的计划江照临压下那些加急军报，任由阿倍冼攻城略地，放任阿倍秉濬继续施行他那些苛刻又无理的政策。
　　果然，不少部落首领加入阿倍冼的队伍，公然挑起反旗，朝中也隐隐有对阿倍秉濬不利的言论传出。
　　三月十二，江照临把造反的军报呈给阿倍秉濬，这个刚刚登基十六天，屁股都没坐热的小皇帝惊得面无人色。如今，北燕把绝大部分的兵力都投入了潼城前的燕启战场，中京几乎没有军队把守，一旦阿倍冼打来，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下朝后，阿倍秉濬留下了江照临，问他对策。江照临故作沉思：“陛下，以微臣之见，可以让阿倍苏野将军先撤兵来剿灭反贼，之后再攻打启国不迟。”
　　“可是……”阿倍秉濬有些为难，他并不愿意放弃一个这么好的打败启国的机会，但阿倍冼也的确让人头疼。
　　“陛下，攘外必先安内，”江照临叩头，“若您连皇位都难保，谈何开疆扩土呢？”
　　江照临这句话有些大逆不道的嫌疑，但确实说到阿倍秉濬心坎儿里了。是呀，他挑起燕启之战就是为了开疆扩土，为了超过自己的父亲成为更伟大的君王。但如今皇位都受到威胁，还开什么疆扩什么土？于是，阿倍秉濬点点头：“爱卿之言有理。不过此事不急，也许这个阿倍冼小儿也只是虚张声势，何况如今潼城已是强弩之末，不如再等几日在教阿倍苏野退兵。否则朕仓促下诏岂不惹人笑哉？”
　　江照临无法反驳，只好应下。